待宋安樂到情兒的院子時,遠遠的便能聽聞她雷霆大發的喊罵聲,連同一些瓷器的碎響,簡直可以說是刺人耳膜。
宋安樂走進院內,如她所想般,院內已是一片狼藉,院內還跪着幾名兢兢戰戰的僕人,裡屋則是不斷的被摔出大小不一的物品,摻雜着情兒大怒的叫喊“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讓我去死,你們都別攔我,讓我死了算了。”
“小姐,您可別想不開啊....您冷靜點...別嚇唬咱們了。”幾名小丫鬟哀求般的音聲,也接着傳來。
宋安樂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隨即便走了進去,而她剛走到門口,屋裡飛出來一物,硬生生的砸在她身上,好早只是一個靠墊,並沒傷到她。
情兒烏髮散落在肩上,經過一折騰,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嬌美清純,反倒是像個撒潑的潑婦,許是見有人走進,她又大聲喊道:“滾...都給我滾...”
宋安樂一臉暗沉的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情兒看了眼宋安樂,這才沒有再發怒,但她還是輕‘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依舊是一臉的怒色,像似在表面自己的不悅。
“這麼大火氣,可是怪這幾天的天氣太好了?”宋安樂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杯子,但是卻找不到茶壺在哪,她找了一圈,最後在一個盆景邊上看到了被藏起來的茶壺。
她走過去,順手倒了杯茶水遞在情兒面前,她又淡然無奇的說道:“喝杯茶降降火吧。”
情兒黑着臉,氣沖沖的將臉轉向另一邊,跟宋安樂論言語,她一直是甘拜下風,所以她索性不跟她在話語中躲貓貓。
宋安樂將茶杯送在嘴角抿了一口,但並沒有沾到茶水,她看着清澈透明的茶水,又悠悠然然的說道:“這茶水雖苦了點,但它醇厚的味覺,卻始終讓人回味無窮。”
情兒自然聽得出,宋安樂無非是想告訴她,也許委屈了她短暫幾日,但後面等待她的,將會是不一樣的認知,因爲是任何事,都有它的出發點,就像宋城不會無緣無故的將她關在這裡。
可是,這一切她都明白,可就是不能忍耐被關押,更加不甘任人宰割,因爲她不知罪人,她有她自由的權利,她有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利。
其實,宋安樂的用意,並不完全是提醒情兒,苦盡甘來,或者苦中有甜的認知,而她更希望,情兒能多多回顧到從前,那些令人懷念的時光。
可是情兒完全不爲所動,宋安樂放下茶杯,她又溫柔的說道:“外面陽光不錯,陪我出去坐坐吧。”
宋安樂將玉指伸在情兒面前,情兒愣是遲疑了半響,纔將手重重的放在宋安樂手心裡,卻自己先行走了出去,留下宋安樂看着她的背影,她淡然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凝愁。
宋安樂走出門後,幾名僕人還跪在院內,她又溫和的說道:“你們把這裡收拾了,都退下吧。”
幾名僕人像似在死亡邊緣,突然得以釋放般,他們齊齊叩首說道:“多謝大小姐。”
宋安樂沒有在言語,而是朝坐在石凳上的情兒走去,她依舊是抱着一顆隨和的心態,坐在情兒邊上,她看了眼這樣的情兒,竟第一次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
但是這種不安的心理,瞬時便別她壓了回去,情兒天性倔犟,對於有理的事,她會死抓着不放,但是對於無理取鬧,她也會以同樣的態度去致歉,由此可見,情兒是真的不認爲自己有錯,雖然她確實沒有錯。
可是問題拋回來,錯誤又在誰,在高元尚不該出現,還是怪她們相識的太早,怪宋城太過偏執,或帶有私心,還是怪老天安排的不夠恰到好處。
如果說,世間的任何事,都是上天的安排,那麼不管遲早,不論錯對,冥冥中總有個終點,在等待着被終結,然而這個終結點的時間,也不關乎遲早,亦沒有對錯。
“還在生城哥哥的氣?”宋安樂一臉淡和的看着情兒。
提及到宋城,情兒平息的怒氣,又再度被點燃,她一臉怒氣的說道:“他若是再不放我出去,我就不見明天的太陽。”
“你怎麼知道,明天就一定會有太陽?”
情兒本就有氣,現在又吃癟,她自然是更加氣惱,她很是不悅的瞥了眼宋安樂,雖然言語說不過她,但情兒還是不服的說道:“就算沒有,我也不會見天明。”
“別再執幼了;”宋安樂好言說道:“城哥哥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你再忍耐一些時間,我相信城哥哥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不要答覆;”情兒絲毫沒做考慮的說道:“我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這裡。”
儘管情兒可能只是有口無心,但是宋安樂的心,還是猛的抽痛了一下,她不願去設想,僅僅只是一件並不嚴重的事,情兒卻明言要離開這裡,並斷絕這裡的一切,這不禁讓她懷疑,一個人所謂的信念,到底能有多根深堅定;
宋安樂語重心長的說道:“可這裡是你的家,你若是家都不要了,那你又置我們這些親人何處?”
情兒糾結了,她承認自己只是一時之氣,所以沒有考慮的那麼悠遠,因爲她要的,只是不希望像犯人一樣被關着,想到暗無天日的憋屈在這裡,她又激動的起身說道:“那你們所謂的親人,就是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關在這裡,卻都無動於衷嘛?”
宋安樂也跟着起身,希望能緩解她的情緒,所以她又溫柔的說道:“我們不是無動於衷,我是在尋找事情的主源,你應該給我們時間。”
“時間?”情兒一副質疑的說道:“那我問你,你們所謂的時間是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就打算就這麼關這我一輩子?”
情兒不能理解,她又沒有犯什麼罪,只是喜歡上一個,同樣也對她有好感的男子,而所謂的家人,不祝福他們也就罷了,卻引起還一個個決裂的反對,她不得將使其認爲成,她選擇的那個人,不是宋城罷了。
“不管多久,你應該相信城哥哥。”宋安樂依舊是平和的說道:“城哥哥自小視我們如掌上明珠,你要相信他不會害你。”
“是;”情兒重重的語氣中明顯帶着激動與不悅般的又道:“他當然不會害我,因爲他自私心理,所以就要想方設法的留住我。”
“情兒…”宋安樂帶有怒意的一聲制止,她深鎖着眉眼,一臉凝重暗沉的說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你城哥哥,難道城哥哥在你眼裡,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嗎?”
宋安樂明顯有些生氣,情兒雖然在氣頭上,但是口無遮攔的傷害,卻如針刺般紮在別人的心窩裡,她卻若無其事的出口氣憤,甚至還理直氣壯的認爲自己是對的。
宋安樂壓制自己內心的失望,她又嚴肅的說道:“就算城哥哥也有不對,他畢竟是一手帶你長大的哥哥,你沒有感激就算了,怎麼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去輕蔑自己的哥哥,這若是讓他聽到了,他該有多麼痛心。”
情兒一時稚氣,她不但不能領悟宋安樂的教誨,反而有種被排斥的感覺,畢竟不是親兄妹,她也不能理解,他們同胞兄妹的感情,但是,同胞就是同胞,他們都不可能向着自己一個外人。
“他痛不痛心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們一奶同胞,絕不會偏向我這個外人,所以你們沒有權利關押我。”情兒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她只想和自己喜歡的遠走高飛,所以在親人和愛人之間,她很傑萃的選擇了,那個能共度一生的愛人。
宋安樂看着情緒失控的情兒,她從不知道情兒還具有這樣極端的一面,她忽然發現,自己對情兒的瞭解,遠遠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透徹。
“我不想你爲自己今天說的話後悔,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吧。”宋安樂說着便寓意離開。
聽着情兒句句刺心的話語,她難過到不能言語,數年的光陰,記載了無數個感恩的情懷,多年的相伴,積攢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然而不到彼此老去,便邁入殘裂的尾聲,宋安樂想不到,其中哪裡出了錯亂,如果可以,她願意去重新來過,哪怕將半身虛度,她也寧可去換回,那些純美的年華。
情兒見自己的大鬧,沒有得到有效的效果,又被宋安樂數落了一頓,她心裡更是不爽快,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腳,隨手將桌上的茶盞揮落在地上。
又是一陣嘈嘈刺耳的碎響聲,宋安樂頓了一下腳步,並從眼底朝看看了一下,當她再度轉眼要離開是,宋城一臉暗沉的站在眼前,她下意識的喚了一聲“哥。”
情兒也聞音看去,宋城的面容中除了暗沉,還帶着明顯的陰冷,情兒有點畏懼這樣的宋城,但是爲了自己沒有白費的大鬧,她還是鼓着底氣走了過去。
但是宋城不等情兒走過來,他先怒氣衝衝的走了上去,面色暗沉陰冷到,讓人不敢去直視。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