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不妨白擎夜會這樣做,走避不及,有些炮仗直接就在他們身上爆開,噼噼啪啪的一陣亂響,外面也雞飛狗跳,有些人被炸到手,有些人被炸到身,有些人被炸到了臉,這一場喜宴到最後,竟變成一場小型的流血事件。
白擎夜從窗口看出去,看到滿地的飄紅,那些剛纔鬧新房的人也被炮仗紙弄得滿頭紅,他覺得很好看,很喜慶,便心滿意足地把窗戶門關上,對葉宸道:“大家都很喜慶,很開心,看到他們爲我們高興,我心裡也很高興。”
葉宸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外面的人都罵罵咧咧了,哪裡是真心爲他們高興?好一個腹黑毒舌男。
白擎風雖然生氣,但是最後的一個環節都已經鬧完,便再沒有繼續逗留的理由,只得帶着人下去療傷。
倒是白夫人看到最後的炮仗鬧新房變成受傷事件,又生氣又抱歉,生氣自然是對白擎夜與葉宸,抱歉是對那些鬧新房的人,都是白家各房的少年郎,好好地來參加一場婚宴,卻弄得遍體鱗傷,她明日還不知道怎麼跟人家交代呢。
她一氣之下,竟把喜娘和伺候的丫鬟也都一併帶了下去。
桑娜和阿依塔出去張羅飯菜,然而,白府廚房的廚子們卻說飯菜沒有多餘的,已經供應到了新房,而且,白府的規矩是到了亥時便不生火,他們不能違背規矩。
桑娜氣得跟他們力爭,“房中的飯菜早就涼透了,怎麼吃?給你吃能吃得下去嗎?都跟石頭一樣硬了。”
廚房的管事叫李福,他是白夫人孃家的遠親,就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種遠房親戚,掌管着廚房,有白夫人爲他保駕護航,撈了不少油水,往日便沒把白擎夜放在眼裡,如今又怎會把這兩個侍婢放在眼裡?
他倨傲地道:“涼透了也是沒辦法的,誰讓他們不早點吃呢?郡主是嫁過來的新婦,嫁過來便是白家的人,一切按照白家的規矩行事。”
“我便不信你們白家的人過了亥時便不吃東西,如果大晚上的餓肚子,怎麼辦?”桑娜怒道。
李福冷冷地道:“各房都有小廚房,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子,你們也可以弄個小廚房。”
“那也得明日,今晚就讓新人餓肚子嗎?”桑娜氣得簡直想把這個小人扔出去。
李福攤開雙手,一臉欠揍地道:“那我也沒辦法,規矩是這樣定的,要不,你去找夫人,只要夫人給句話,我們馬上就開火。”
桑娜氣得跳腳,然而阿依塔卻一臉溫和地問:“那如果我們堅持要進去煮點東西呢?”
李福哼了一聲,把臉別開,輕蔑地道:“那便從我們兄弟身上踩過去。”
阿依塔一臉的不相信,“就這麼簡單?”
“簡單?”李福冷冷地看着阿依塔,冷冷一笑,“你說簡單就好。”
阿依塔溫和的臉忽然笑了笑,李福只覺得她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伸,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提起然後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他全身的骨頭都快要散了。
他怒極,正欲發火,卻見阿依塔站在他的面前,她皺起眉頭,“踩過去?那麼胖圓的身子還真不好踩,但是既然是你的吩咐,那我就只好照做。”
說完,竟從他的小腿一路踩上去,腹部胸口再到頭部,然後安然落地,落地之後,阿依塔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摔。”
桑娜見狀,也跟着踩了過去,踩完之後,她笑着說:“我感覺挺好玩,舒服。”
廚房裡的幾個人,見李福被摔在地上,竟無人上前幫忙,紛紛退開一條路,讓給桑娜與阿依塔進去。
這也怪不得他們,因爲李福往日主管廚房,動輒打罵剋扣工錢,大傢伙都恨死了他,只是不敢動他而已。
如今見桑娜與阿依塔踩着他的身走過來,心中不知道多痛快。
李福跳起來,蠻牛一般便衝阿依塔撞過去,阿依塔連看都沒看,一個迴旋腿把人踢飛,李福昏了過去,桑娜淡淡地瞧了一眼,對那些人道:“擡他回去歇着吧,他吃了咱阿依塔姐姐的一腳,起碼明日纔會醒來,這地上冰冷,可別冷着了。”
幾個人見阿依塔着實厲害,加上打了李福也是爲他們出了一口氣,遂連忙擡起李福便走了。
桑娜和阿依塔走進廚房裡,廚房裡材料十分豐富,因今日做酒,所以備下了很多東西,吃了沒有三份之二,剩餘的材料就這樣放着,浪費極了。
桑娜搖頭道:“這侯府真的是財大氣粗啊,這麼鋪張浪費。”
“富人的奢侈作風,卻不是官宦人家該有的品德,白家遲早衰落。”阿依塔道。
“不管他們,日後等將軍立了大功,賜府另居,便徹底斷了這裡。”桑娜道。
兩人聯手,炒了幾道小菜,又煮下一鍋米飯,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弄好,回到了房中。
葉宸讓兩人也坐下來吃飯,桑娜卻說:“不了,我們另外做了一些,你們吃,便不打擾你們新婚之夜。”
說完,便與阿依塔退了出去。
房中終於只有他們兩人了,這個婚禮,弄得雞飛狗跳,着實讓人心力交瘁。
白擎夜凝望着葉宸,然後爲她倒了一杯酒,也爲自己倒了一杯,“我們是要喝交杯酒的,喜娘走了,我們便自己來吧。”
葉宸含笑端起,凝望濃眉星眸的男人,前生的種種,已經被如今地幸福覆蓋,她絲毫都不願意想起。
她繞過他的臂彎,含情脈脈,“喝過這杯酒,我們便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白擎夜聽了很受用,他想了一下,搜腸刮肚也想不到什麼好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最後,他只能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也會這樣做。”
然後,又覺得這樣說太過簡單,加了一句,“我今天很很高興,這幾個月來,我一直想着娶你的一刻,現在終於實現了,我覺得,有點像做夢,你今晚很美麗,像一杯酒。”
葉宸撲哧一聲笑了,縱然前生便知道他不會說情話,但是還是被他雷了一下,她嫵媚地道:“像酒?或許是毒酒。”
“是毒酒也好,美酒也好,一旦開始了,便得都喝下去。”白擎夜喝完了杯中酒,看着葉宸,“快喝,快吃飯。”
葉宸喝完杯中酒,龍鳳蠟燭映照得面容緋紅,越發的嫵媚柔情。
白擎夜幾乎看呆了眼,簡直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一個勁地給她夾菜,催促道:“吃,快點吃。”
“吃這麼快乾嘛啊?”葉宸一時沒想到他意欲何爲,擡頭問。
“吃完早點睡覺,累了一天了。”白擎夜簡潔地道。
葉宸想起他今日確實是夠奔波的,便道:“好,快吃!”
兩人風捲殘雲,把滿桌的飯菜都掃了個乾淨。
吃完之後,白擎夜看着葉宸,清清喉嚨,“現在還剩下洞房的最後一個環節了。”
葉宸頓時便明白過來,臉色陡然一紅,雖然說不是頭一次與他同房,但是,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樣,那時候的她,並非心甘情願。
帳幔一落,遮蓋了所有。
紅燭燃起,長明燈也點着,燈花爆開的聲音讓這個夜顯得特別的寧靜安謐。
兩人幾近天亮的時候,才相互擁抱睡去。
首先醒來的是白擎夜,他看着枕在自己臂彎中的人,她的睡顏特別的純淨,甜美,她的嘴角微微綻開弧度,彷彿是在做一個很美好的夢。
白擎夜還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他不知道爲什麼,總認爲葉宸不該是這樣對他的,彷彿她不會愛上他,一切都是虛幻。
但是,抱着她在懷中的感覺,又是那麼的真實,她就在他身邊,觸手可及。
他此生所求不多,只求順順當當地活下去,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成親生子,有一個家,還有一個他愛的和愛他的人。
胡思亂想的時候,葉宸醒來了,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聲音沙啞嫵媚,“想什麼呢?”
白擎夜低頭看她,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刮過,“想着以後,我該怎麼做,爲你。”
葉宸笑了,幸福溢滿了心底,“那你有什麼想法?”
“看你要什麼。”白擎夜道。
“我要什麼?”
“你要什麼,我便努力去做什麼。”白擎夜很認真地道,“你值得世間所有的一切。”
葉宸失笑,“總該不會說我想要這萬里江山,你便去爲我奪過來吧?”
白擎夜笑笑,道:“有何不可?”
葉宸很是感動,自然,她也沒有想到,一句戲言,到最後竟會一語成讖。
“只要你好好地陪在我身邊,與我共度以後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便足夠了。”葉宸輕聲道。
白擎夜慎重點頭,“我會盡一切的努力,陪你到最後。”
前生無論如何,都已經是過去了,從葉宸重生那一天開始,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他懷中,葉宸陡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好好地,只要他一直在她身邊,前生所虧欠的他的,她願意用一輩子來還,一輩子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