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小花兒的鼻子裡,嘴裡慢慢流出,又匯聚到一起,在他的下巴上開出一朵絢麗的血花,他的眼睛燦如寒星,冷無表情,直望着那不斷碾壓着他臉頰的腳,彷彿那並不是肆虐他的兇器而只是不相干的一枝拂柳。
風狂雨急,破敗的門窗被無情地摧殘鞭打,呼啦啦呼啦啦發出一片尖利的嘯叫。金面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狂暴的風雨聲中顯得那麼清脆妖嬈,
“——青鸞呀,你說,我要是給你喂一勺水銀,把你製成人身肉胎的塑像,給你父王送到臨州去,讓他把你擺在南楚明氏家廟裡,好不好呀?”少年拍拍手,咯咯地笑了,笑得那麼舒心遐意,他俯身盯着小花兒,“你的那些祖宗們就只有個掛像和牌位,可你呢,能得個肉塑真身——”
“——我是明霄!我是明霄!我纔是南楚的明青鸞——!”阿鸞忍無可忍,他厲聲狂喊,身體猛向前衝,試圖擺脫拽着他的人。
金面少年扭頭一看,忽然來了興致,他的腳放開小花兒,轉身朝向阿鸞,用灩痕的刀柄挑起阿鸞的下巴,阿鸞拼命擺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那冷硬冰寒的金屬,
“——嘖嘖嘖,你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小人兒,不過你也就只能假扮個宮女,想扮太子卻沒那麼容易,你嘛——”面具少年嘻然一笑,眼中閃過玩味邪魍的光“——你不過就是青鸞帳子裡的小伴兒,給他解悶兒暖牀的玩意兒!”
阿鸞聽着,只覺羞憤狂怒,他的牙齒咬住下脣,一條血線緩緩流下;杏眼大睜,眼中乾澀炙熱,卻再無淚意;嗓子裡像塞滿砂礫,想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瞧瞧你這委屈的小樣兒,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吧,你們說,他們倆誰更像太子呀?” 金面少年面具後的眼睛掃向圍攏的衆人,那些人並不敢出聲回答,卻都低頭盯着地上趴着的小花兒,
少年的腳踢踢小花兒的腰,“——他身懸上古神器灩痕,腰繫太子印信玉鶴佩,” 轉而又踩上小花兒的臉,“——他貌美如仙祗,且身懷異香,臨危不亂,遇敵不懼,遭受屈辱也不哭不叫,年不及弱冠,卻氣度如山。嘖嘖嘖——你自己說說,你和他,誰更像南楚王太子,你這小雀兒,以爲我那麼好騙,會把你認作青鸞?”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陣風颳過大殿,殿中的其他人卻立時覺得遍體生寒,
“——不過,看在你對他如此情深意切的份兒上,我今天就成全你,讓你再最後和他呆一晚上,”他轉身看向那些大漢,“一會兒把他們倆扒光了,關到耳房裡去。”
說着金面少年就從袖袋裡取出一個小瓶,彎腰盯着小花兒,眼中的戾光已轉爲妖冶,“你們南楚後宮,肯定沒有我這獨門秘藥,今天就讓你這小鳥兒長長見識,”少年的手扣住小花兒的下頜,巧勁一捏,將一粒藥丸塞進他的嘴裡,反掌在他下巴上一託,將藥送下小花兒的喉嚨,“——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化功逍遙丸,既化了你身上的功夫,又能讓你這還沒長全的小人兒快活逍遙。”他停了一瞬,接着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至極的樂事,“歡顏,笑語,再過半個時辰,咱們就去瞧他們倆的活春宮,”接着,金面少年又扭頭看着阿鸞,眼睛裡興趣盎然,“你要是真想救他,一會兒就讓他好好疼你吧,我這秘藥就是十歲小兒吃了,也能立刻成人!”
阿鸞耳聞目睹他的惡行惡狀,只覺毛骨悚然,此時全身都像被浸入冰潭,憤怒,恐懼,無措,羞辱,絕望,諸般情緒一起涌來,幾乎將他擊沉,他全身凍得簌簌發抖,臉上卻一片潮紅,腦子裡燃起的熊熊火焰已將所有的思維焚燬,只恨不得將那個少年碎屍萬段。
“——歡顏,給太子殿下鬆綁,至於這隻小雀兒嘛,”他用刀柄捅捅阿鸞的胸膛,“這隻仍然綁着,給他們一會兒添點樂子。這個綁扣結法奇特,徒手可是解不開的……呵呵呵……”後面那句話卻是說給小花兒聽的。
“是,主子,只是這青鸞……我怕……”歡顏見識過小花兒的功夫,有點忌憚,
“歡顏呀,你難道是懷疑我這化功逍遙丸的藥效嗎?想不想也試一試呢?”少年的聲音更加輕柔,面具後的眼睛虛瞄着歡顏,眸光裡染上了黃金的光澤,冷而炫目,那歡顏卻已經面色發白,光潔的腦門上飆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奴婢知錯了,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別糟踐了主子的藥,奴婢自己了斷。”歡顏說着就舉掌猛擊向自己頭頂的百匯大穴。
金面少年揮袖一捲,卸去他的勢道,狠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早死早超生,好早早地離了我?”
歡顏撲通一聲跪下,金面少年身後的笑語也同時撲跪在地,他們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卻再無一言。
金面少年伸開雙臂托住他們的手肘,一把將他們提溜起來,“別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你們的命歸我,我留着還有用。”說着就轉頭瞪着衆人,“你們還等什麼?快把他們倆押到耳房去。我還等着瞧童子雞成人的大戲呢。”他的話音叮咚爽脆但語義陰狠,殿中衆人莫不心頭突突突地急跳不休。
歡顏走上前三兩下就將阿鸞剝個精光,阿鸞雙臂被綁,無法以手遮羞,只得彎下腰使勁併攏雙腿,但卻根本無濟於事,他只覺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目光好似柄柄利刃砍在他的身上,令他體無完膚,連薄透的耳輪也燒得通紅,
“……嗯……青鸞呀……你的眼光當真不錯……這隻小雀兒……皮色白皙,光可鑑人,倒是頭會見的最佳貨色,我都捨不得將他送人了……嗬嗬……”金面少年圍着阿鸞慢慢踱步,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着,還時不時地用刀柄劃過他的腰背,大腿,引起阿鸞一陣陣的**。小花兒本欲上前用身體擋住阿鸞,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只靜立在原地,他知道自己任何的舉動都會更加刺激到那個狠絕之人,都會使阿鸞更加難堪。
金面少年玩了半天,發現小花兒竟然靜默無語,表情淡然,不覺沒趣,他眸光一轉,伸手嘶啦一下扯開小花兒的衣襟,那閃露出的一片秀色已經令他目瞪口呆,他忽然後悔剛纔的草率決定,他忽然很想掩上小花兒的衣襟,——那——那樣秀逸的美色應該只供自己一人玩賞!但此時正是特別時期,他絕不能在手下面前出爾反爾,萬不得已,他只能高喊一聲:“都聚在這裡作甚?歡顏笑語留下即可,你們都給我到外面警戒去!”
殿中聚集的壯漢們都鬆了口氣,經過剛纔一番擾攘,額上冒出的冷汗已將他們的黑麪罩黏在了頭上。眨眼的功夫殿中衆人就走得一乾二淨,只剩他們五人相對而站。金面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割斷綁着小花兒的繩索,利落地扯下小花兒身上所有的衣物,旁邊幾人一見都不覺驚怔地愣住,連阿鸞也忘了羞憤,大睜着一雙水眸,目不轉睛地盯視着小花兒,
——火把跳躍舞動的豔光下,小花兒比同齡男孩高挑的身姿更顯挺拔,全身的肌膚如杏乳般細緻柔滑,纖薄的皮膚下透出一層暖金色的蜜光,脈脈閃動,極之甜美潤澤,勾人心魄,其他四人不由自主地吞嚥着口水,恍惚的眼光都像長柄的勺子般齊齊探向那個美味的身體。
小花兒面對他們貪婪驚豔的目光,不急,不怒,不羞,不臊,身體自然舒展,凝立不動,彷彿端立於神殿之上的石雕,完美而靜謐。
金面少年好像都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他隱在面具後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暗曖昧,慢步走上前伸手撫觸着小花兒的肩膀,慢慢向下,向下,纖韌的腰線內收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在臀上形成一個曼妙的小窩兒,拂過那個令人愛不釋手的腰窩兒,再向下——就是——就是——,金面少年輕吸口氣,
“——住手——!”旁邊的阿鸞怒喝一聲,這聲驚怒憂急的吶喊如此尖利竟把阿鸞自己也嚇了一跳,回聲不斷地在空曠的大殿中往返撞擊,形成新的尖嘯,不絕於耳。
外面把守的侍從聽到喊聲以爲出了什麼狀況,紛紛涌進來觀望,一望之下全都呆立於門邊,好像一羣瞬間成型的木塑石雕。
“——滾!都給我滾出去!”金面少年惱怒的大叫,閃身擋在小花兒身前,好像那是他的禁臠。
衆人如大夢初醒,一鬨而散,眼裡卻還朦朦朧朧地閃現着那個杏蜜色的美妙胴體。
“主子,那藥怕是快見效了。”歡顏伏低頭,壓着嗓子提醒着。金面少年身子一震,兇狠地瞪了歡顏一眼,轉而望着阿鸞,噗地笑了,笑聲裡殊無喜意,“瞧把你急得,今夜就再最後便宜你一次,”說着就瞄了他的下身一眼,“恐怕你以後再也沒有做人的機會了。”
金面少年微一擺頭,歡顏和笑語一齊上前將阿鸞和小花推進耳房,門,砰地一聲闔攏,門栓也隨即被死死地扣上了。
小花兒立刻擡手擦去口鼻間的殘血,湊到門邊聽了一瞬,隨即閃身,來到阿鸞身邊,阿鸞見狀大驚,急向後退,腳下一滑,又因雙臂被縛,身體立時失去平衡,向後翻倒,小花兒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
“……你……你……你要作甚……”阿鸞拼命地躲閃掙扎,聽了金面人的污言穢語,阿鸞早已驚恐不已,此時見小花兒抓住自己,以爲他藥性發作,迷失本性要對他施以暴行了。
小花兒哭笑不得地攔腰把他扣在懷裡,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阿鸞,別怕,我沒事,那個藥對我不起作用。”
“……那……那……那你抱着我幹啥……”阿鸞不僅聲音顫抖,他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像風雨中的竹葉,小花兒的**溫涼乾爽,骨肉勻稱,想起剛纔火光下看到的誘人景象,阿鸞早已面頰滾燙,心跳加劇,在他的記憶中,還從未被人**摟抱過,更何況……更何況是被景生。
“我不抱住你,你豈不要亂竄亂跳,別動——”小花兒的聲音急迫而嚴厲,阿鸞嚇了一跳,停止了扭動,“我給你解繩釦。”
見他安靜下來,小花兒趕緊鬆開他,俯身就着月光解繩釦,那個金面少年誇口難纏的繩釦,在帆船玩家方景生手中簡直不值一曬,只三兩下就解開了。小花兒抓着他的手臂,輕輕上下前後搖動着,阿鸞又要扭身掙脫,卻聽小花兒輕聲訓他:“別亂動,跟你說了那破藥對我沒用,你箭傷剛好,又被綁了那麼長時間,不幫你活動活動要壞事的。”
阿鸞一聽,更覺羞窘,又想起剛纔金面少年關於誰是太子的評斷,阿鸞簡直有點無地自容,爲什麼在小花兒面前,自己總像個任性無知的孩子呢? шωш ●TтkΛ n ●¢ ○
此時,小花兒已經鬆開他的胳膊,奔到窗旁那歪斜欲倒的木櫃子前,他打開櫃門,在靠牆的擋板上摸摸按按,阿鸞揉着胳膊又護着襠,狼狽不堪地蹭過來,探頭一看頓時大驚,只見櫃中開出一個大洞,
“——快,阿鸞。”
小花兒鑽進櫃子裡,一邊伸手拉阿鸞,阿鸞遲疑地跟進去,被小花兒一拉就進了黑洞,‘啊’的一聲,差點絆個跟頭。小花兒顧不上他,回身小心地掩上擋板,
“——快快,阿鸞,他們可能馬上就會進屋查看。”
小花兒邊說邊扶着阿鸞摸索着往前走,山洞裡漆黑一片,幸好有風陣陣吹面,說明洞中氧氣充足,
“……這……這是通向哪裡……”阿鸞既驚且怕,無盡的黑暗最強大,放大了他所有的懼怕。
小花兒顧不得害怕,他摸索着洞壁,小心地往前走,“這暗道通向山下的東旺鎮,從東旺鎮再向東折三十里,就是劍峽灣。”
阿鸞死死抓着小花兒的手,心裡七上八下,“你怎麼知道,難道走過?”
小花兒‘嗯’了一聲,他本來打算天亮後從這條暗道下山,省時省力,沒想到還沒天亮,就夜遇土匪了,
“……這……這廟裡怎麼會有暗道……?”阿鸞是好奇寶貝,小花兒負責答疑解惑。
“……這裡是……是個姻緣廟……廟裡的主持自然對姻緣比較有研究……”小花兒想來想去,不知如何向阿鸞解釋此廟和尚抄近道下山尋歡的典故。
阿鸞顯然對小花兒的說辭困惑不已,但他腳下磕磕絆絆,一手被小花兒抓着,一手下意識地掩着下襠,累得氣喘如牛,已經問不出話了。
小花兒鬆口氣,連拖帶拉,半扶半抱地扯着阿鸞向前急行。忽然,眼前閃過一道微光,小花兒和阿鸞全都怔住了,原來他們已經到了洞中的岔路口,洞壁上石縫間透進點點月光,他們隱約看到前方兩條岔路,一條平整筆直,一條嶙峋彎曲。阿鸞本能地向平整的路上走去,卻被小花兒一把拉住,
“慢着,那條路纔是下山的路。”他指着嶙峋彎曲的那個方向。
阿鸞‘啊’的一聲,趕緊收住步子,“……那……那這條呢……”他指指腳下。
“這是通往西山王峰的,我也只走過一次。”皺眉想了想,小花兒毅然拉着阿鸞走上平整的路線,
“哎,小花兒,這不是下山的路呀。”阿鸞着急地提醒小花兒,
“我知道,這麼走只是爲了迷惑那幫匪徒,他們若是追來,可能會猜我們走那條不平的路,我卻偏偏要走這條康莊大道。”
他們剛走進那側山洞,就聽見身後遠遠地傳來嘈雜的人聲,阿鸞和小花兒驚得一跳,相握的手上立刻飆出冷汗,他們顧不上說話,拉拉扯扯地向前狂奔,可還沒有奔出多遠,就覺得背後有火光晃動。小花兒咬着牙,蹲下身,一下子將阿鸞背起來,貓腰向前跑,阿鸞這次倒很乖,抱着小花兒的脖子,伏在他背上,一動也不動。
“你們這兩隻小鳥兒定飛不出我的天羅地網,還是快快停下……”遠遠傳來金面少年清脆的叫聲,在洞壁間盤旋迴蕩,像洞中陰冷的風般緊緊追隨着他們,震耳欲聾。
阿鸞嚇得胳膊收緊,小花兒頓覺呼吸不暢,他用手拔着阿鸞的胳膊,輕聲安慰他:“阿鸞莫怕,他還在遠處,這只是山洞傳音的效果。”
阿鸞狠狠咬着下脣,已被咬破的傷口再次爆發銳痛,這種疼痛激醒了他,使他一下子感到萬分羞愧,危急關頭,總是小花兒幫他救他,而他,除了拖後腿就是瞎搗亂,既不機智也不靈活,更無過人的膽量,如此看來,他倒確無一國太子的貴重風範。
容不得他自傷自怨,那個如影隨形般的脆嫩聲音已經越追越近,“我猜你們準是走了平坦之路,青鸞呀青鸞,你可別想和我玩花樣。”
作者有話要說:555555,還那麼小,想激情一個也激情不了,只好繼續桃色曖昧着,嘿嘿嘿~~~,丫頭們莫急,俺先磨嘰着。
謝謝大家來俺的小書場,聽俺說這麼一個關於少年們成長,茁壯,父輩們哀傷,補償的小故事。請走過路過的親們能留下腳印,讓我知道你曾來到過,曾傾聽過,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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