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畢宇的來意,白清川不問也知,話語傳出後,卻也不待畢宇答話,又自顧自地繼續道:“你既爲戰堂的人,也就去拜訪一下戰堂的那位吧......
他的性子有些傲,尋常人是不入他眼的,你且去那內堂深處的汨羅殿,若吃了閉門羹,我會替你傳音知會一聲的。”
“汨羅殿......”
畢宇駐足,雙目微微一閃,也並不意外白清川猜出了他的來意,抱拳一拜過後,又起身平靜道:“還要師尊告知,那位前輩是我戰堂的哪位長老大人?弟子去拜訪,也得知曉其名諱纔好。”
“呵呵呵......”白清川突然輕輕地笑出了聲,聲音悠悠迴盪,如和煦春風一般,讓整個山巔的植木都搖搖晃晃,如醉了酒。
“他姓楊名廣,正是你戰堂堂主,此去拜訪,莫要失了禮數,能不讓我出面是最好......他那傲脾氣,若真瞧不上你,我去說也得拉下老臉來。”
“是他......堂主大人。”畢宇訝然。
“怎麼,不敢去了?”白清川語氣似含笑道。
“豈會不敢,只是弟子曾經也與揚堂主有過一面之緣,想來此去,應該不至於吃一回閉門羹纔對。”
畢宇搖頭解釋了一番。
“哦?看來你這塊璞玉,走到哪都會引人注目呀,倒是我這做師傅的,有些多慮了......去吧。”
白清川不欲再說,風輕雲淡的平緩道。
畢宇再度躬身一拜,就要轉身之際,忽然又停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望着白清川的背影遲疑道:“師尊,除了堂主大人,那另外一個也明悟了殺意之人,不知又是內門的哪位長老?”
“嗯......”白清川微一沉吟。低嘆道:“就知道你小子還要問,不過那人......如今尚是帶罪之身,且已因太過沉溺殺意,墮入了魔道......
我星雲閣雖不講究什麼正邪之分。但此人之兇性,委實驚人,你若去,危險極大......就莫要作此想了。”
“帶罪之身......墮入了魔道?”畢宇皺了皺眉,感到極爲的好奇。
但白清川既然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再駁了這位師尊的一片好意,當下也就不再多問,轉身下山去了。
“卻沒料到,原來我戰堂那位堂主大人,竟也是位同道中人......這楊堂主成名已有數百年,是最早那一批跟隨白清川建立星雲閣的元老人物。”畢宇微一思索,就是眼睛發亮。
“這麼說來......當初九幽窟被創建之時,楊堂主應該也是最早一批進入其中的人......
那麼早就明悟了殺意,如今這麼久的歲月過去,以楊堂主的悟性資質。想必這殺意,應該早就踏入了大成之境了吧。”
心中大感期待之餘,畢宇腳步也略顯輕快了些。
一路不疾不徐,但每每幾步落下,畢宇的身影就會出現在百丈之外,於羣山萬壑間如履平地,好不瀟灑出塵。
如此一幕,落在一些早起晨練或處理雜務的星雲閣弟子眼裡,頓時就讓這一些人看得是心馳神往,只覺那一襲黑衣。姿態悠然的畢宇,冷峻脫俗。
縱是一些偶有經過上下山的內門弟子看到,也紛紛是駐足屏息,連忙遠遠地躬身施禮。激動的高呼一聲:“見過大師兄。”
聲音落下,再起身看去之時,畢宇的身影已在那百丈之外,瞬息就消失在眼裡,引起了一片的驚歎與恭維。
如今在星雲閣,近百萬的弟子。無論是遣派在外的那大部分門徒,還是獲得了資格留在山門的弟子,幾乎就沒有人不識得畢宇的。
就彷彿每一個星雲閣的弟子門人,幾乎全都認識白綾兒,見過白綾兒的畫像一般。
作爲星雲閣第二個新晉天驕,即將就要成爲白清川的關門弟子的畢宇,他的畫像,也同樣早已在星雲閣內傳開,幾乎所有星雲閣弟子都已見過。
除了那少數記性不太好的人,整個宗門內,就沒有見畢宇而不識的。
這星雲閣大師兄的名號,也是徹徹底底的爲畢宇坐實了。
身爲閣主白清川親自收下的關門弟子,他不做這首席大師兄,又有誰人能做呢?
乘風而去,十數裡的山路轉瞬便已走過,畢宇很快就已到達了目的地。
高峰聳立直入雲霄,那赤紅如血的雲霞,繚繞在山巔,猶如赤紅的雷雲滾滾,看上去仍舊那般奇異而震懾人心。
已經有大半年,畢宇沒有再來這戰堂內堂所在的高峰了。
此刻再次來到這裡,看着那自山巔斜落而下形成上山道路的數十根巨大鐵鏈,他不禁想起了一些人。
想起了那些曾受他帶領的精英隊員,想起了處事圓滑的高凌,想起了恨他入骨的江曼......
這些熟悉的人,他已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見到了。
其實早在進入天旭秘境之前,這些本歸他帶領的精英弟子,就被遣散了。
各自打入了其他的精英小隊當中,繼續着精英弟子日復一日的生活,好過於內門弟子,卻也仍舊稱不上掌有實權,進入到星雲閣的核心。
“不知這些個傢伙,現在混得怎麼樣了......”內心感慨,畢宇嘴角微翹,掀起了一絲微笑,倒沒有將一些不入眼的往日仇隙放在心上,身影一展間,也就穩當當的落在了一根巨大石柱上,踏步走向了一根巨大的上山鐵鏈。
在周遭,亦有些許內堂的精英弟子上下往來,穿梭於上山鐵鏈之上,甚至偶有幾名實力極強,已達到了氣狂境後期的精英隊長出現。
包括畢宇所在的這根巨大鐵鏈上,同樣有不少精英弟子聚集。
但除了那正自鐵鏈另一端的山峰方向往下飛渡的弟子,沒有任何一人敢在此時踏上拴住鐵鏈的石柱,靠近畢宇十丈的範圍。
他們都在等待,這並非是畢宇要求的,而是他們始終保持的敬畏之心。
甚至還有不少人,看向畢宇的目光中,都露出了狂熱與激動之色。
強者爲尊,這樣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哪怕畢宇並不會在意周圍這些人是否敬畏,只要不挑釁於他,他都不會理會。
但對於更多人來說,如今的畢宇,是需要他們仰望,需要他們保持距離,投以敬畏目光的大人物。
這種人性的微妙變化,在畢宇越來越強之後,在畢宇的身份地位越來越尊貴之後,就已經潛移默化般的,成爲了所有人都遵從的一個規則。
無人敢逾越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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