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任何抵抗之力一般。
畢宇就如同一個玩偶,先前所有的準備,在真正面對陰皇的一刻,除了血滴子尚能發揮點作用,就再沒有其他任何的手段能化解雙方之間的差距。
劇烈的風聲呼嘯,畢宇整個人就彷彿是強風席捲下的一株浮萍,隨風而蕩,身不由己,沒有絲毫可以反抗的餘地。
他的心跳在這一刻都幾乎靜止了,雙眼瞪得大大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直奔陰皇而去。
那一刻,他也總算看清了,陰皇懸空而坐的身子下方,赫然是一個巨大而深不可測的洞口,其內有濃郁近乎實質的黑色死氣衝騰。
這死氣即使是在七彩天的光芒照射下,仍舊如火焰般旺.盛,沒有一絲一毫要消散的跡象,只是每當騰昇到洞口之時,如同撞擊到了某個無形的屏障,又翻滾着回縮。
那股始終自山巔擴散的強悍壓力,也就是自這漆黑的洞口內傳出。
“這就是山腹洞窟通往山巔的出口嗎?這裡面就埋葬着太古諸族王者的屍身嗎?”
畢宇在恐懼當中,念頭百轉。
“混蛋!王八蛋!他姥爺的,快點逃!飛起來,去那空中的七彩漩渦。”
突然,血滴子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焦急而又憤怒,聲音更是因尖叫而嘶啞了。
畢宇霍然驚醒,發覺不知何時,那籠罩在周身將他牽引着拉扯的力量。竟然無形中削弱了極大部分。
卻是那血色圖騰崩裂,化作了一抹血紅的氣流在周身蒸騰環繞。身軀竟再次恢復了動彈之力。
“逃!”
身體落地的那一剎,畢宇雙.腿狠狠地蹬地。正陽花的效力在此刻已經完全的發揮,心臟處的生機開始向着全身蔓延,死氣開始大量的驅散蟄伏,他的氣力,在暴增,這一蹬之下,就是接近四百象的巨力爆發。
倏!
畢宇的身軀就似是一顆出膛炮彈,猛地竄起,帶起一陣的狂風。衝向那天空似近在咫尺的七彩漩渦。
這一個躍起,吸引了太多的目光關注。
畢宇衝去的方向,就是那亡者高窟的出口,就是那封禁了所有陰物,讓他們永遠都不能出去的七彩天。
他似一隻撲火的飛蛾,飛竄的流星,註定這一剎是璀璨奪目的。
蔣山眸子中的火焰,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玄冥那猩紅的目光,在這一剎瞪得老大。
不知多少先前正在嘲弄的強悍陰物。都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從未有過任何陰物,在上到山巔之後,還能蹦躂得這麼歡的,從未有過。
或許在不知多少歲月前。也有過如眼下這樣的一幕,但隨着陰皇的出手,一切都煙消雲散。
或許有些存活了太久太久的陰物。曾經也見到過,有一個人類。做出了同樣的舉動,逃出了這片亡者之地......
但那太久遠了。久遠得似是一個夢。
而現在,這個夢似乎再次出現在了記憶當中,如塵封了多年的老酒,拍開封口,酒香溢出,就有人開始回味。
“逃得掉嗎?”
這彷彿是所有正在關注這一幕的存在,心底誕生的疑問。
這也是那穩坐山巔,虛空飄浮的陰皇,輕輕低喃的一句話。
隨着這個疑問的出現,隨着陰皇這一聲低喃響起。
畢宇的身影定格住了。
他就彷彿是一個剛從蠶蛹裡中鑽出,正欲展翅飛翔的彩蝶,忽然遭遇了一片樹脂的跌落,剛剛展開的翅膀,剛剛躍起的身軀,被這片樹脂完全包裹。
噗地一下,所有的動作僵硬,他成爲了被樹脂包圍的一顆琥珀。
被鑲嵌在了這七彩如畫般的天,被裝飾在這頂天立地萬古永存的龍牙山巔。
逃得掉嗎?
逃不掉!
這是一個令人窒息令人絕望的疑問,也是一個令人恐懼令人頹唐的肯定答覆。
“逃不掉......”
蔣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高大的身影,那始終堅挺的背脊,在這一刻似變得彎曲了下來。
他的眸子當中,那火焰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希望,也黯淡了下去。
他也曾想過,有一天他會逃出這裡,但當他成爲了陰物後,這一切已成爲了奢望。
在曾經的若兒身上,他抱有那麼一些希望,儘管與他沒有什麼太大關聯,但他希望看到那奇蹟的一幕。
可奇蹟到了最後是失望,是無比的痛。
而今天,他也如當年一般,對畢宇也抱有那麼一些希望,儘管這還是跟他沒有什麼關聯,但他希望。
然而奇蹟終究還是化作了失望。
陰皇!
這是整個龍牙山的皇。
這也是整個亡者高窟,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如果說龍牙山,是整個亡者高窟最高之處,是與七彩天近乎平齊的高峰,是這個深淵詛咒之地,最後的一絲希望。
那麼龍牙山巔的陰皇,就是整個亡者高窟,所有陰物當中,最強,最可怕,最高大的一座山峰,讓所有陰物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再沒有之一。
在這樣強大的陰皇面前,誰能逃得出去?誰又能翻起什麼浪花?
就算掀起了滔天巨浪,估計最後都會歸於平靜,波瀾不驚。
“完蛋了,他姥爺的萬年烏龜老子王八蛋,本尊怎麼這麼倒黴,這不男不女的怪物是氣宗境啊,什麼破爛玩意兒七彩天懲戒之力,懲戒到狗身上去了。”
血滴子發出淒厲的哀嚎,彷彿心肝兒被人剜了去,那是痛徹心扉的帶着哭腔的聲音。
然而不論他現在是如何的嚎叫,似乎也沒別的法子了,畢宇的身軀完全不能動彈,定格在半空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着。
既不是生死二氣,也不是血脈之力,那麼很顯然的,陰皇這次已經是動用了法則。
“萬年前,有一個人類,從這座山逃了出去......萬年後,竟然還有一個人類,試圖做同樣的事情。”
那頗爲中性的聲音,再次從陰皇所在的位置傳來,他的身軀彷彿動了一下,隨後,緩緩地站了起來,站在那深不可測的洞口上方,飄浮着。
他彷彿很久都沒有站起過,動作有些僵硬,那懸浮着不斷騰昇如火焰的白髮,嫋嫋似煙,他轉過了頭,看向了畢宇。
“只是相較於萬年前的那個人類,你的實力差了許多......不過你和他一樣,有讓我驚訝的底牌,他讓我退避,你卻不能。
血之法則麼......”
話語說到了最後,似帶着一聲輕嘆。
畢宇瞪大了眼睛,如見了鬼一般。
這就是陰皇的真面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