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應晟知道楚氏就算在後院使些什麼手段,但在外面還是矜持有度的。如今這般樣子卻是讓容應晟不得不懷疑起來,當下就喚人去叫容錦彤和容景桓來前廳。
這頭一人在那拼着紙屑,另一頭楚氏卻對陳媽媽使了個眼色。
陳媽媽不動聲色的挪到荊玄旁邊,而後便是忽然掩起口鼻便朝那還未拼完的紙屑打了個打噴嚏。
這個打噴嚏將那些紙屑吹得到處都是,陳媽媽卻是不好意思的朝荊玄一禮:“尹王殿下莫怪,讓殿下見笑了。”
荊玄卻是一笑,隨即溫和的說道:“不妨事,那些東西本就無關緊要。”
隨後看了容應晟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張:“這張紙纔是真的,二老將這物件託給本王保管着。”
荊玄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便是將真的收好了,只是爲了探探楚氏的虛實罷了。
容應晟看着那張紙卻是臉色發青,而後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楚氏立馬跪了下來,哭道:“老爺,我年輕的時候是做過些不懂事的事情。可是您像楚家怎麼可能會留那孩子呢,那孩子早就滑掉了。”
“老爺,莫要信這些人。我對老爺是一心一意的啊,老爺千萬不能信他人之說。”
楚氏卻是在狡辯着,淚眼婆娑,話語中卻無不是道理。
卻在此時容筱熙領着一個老婆子進了正廳,容應晟正在惱火處一看就容筱熙便是呵斥:“誰叫你來着的!”
容筱熙卻還是帶着笑意對着他福了福:“女兒方纔正要出府,卻發現家丁不讓這婆婆進來,這才領了過來。”
那老婆子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進來後便是對着衆人磕了頭。
容筱熙便站在旁邊,卻也不說話。
那老婆子卻說:“容大人,我雖然不是當年爲夫人接生的接生婆。可是當年我卻是在一旁看着的,雖然沒有親手接生卻也能看的出來。”
此刻容錦彤和容景桓也已經到了廳中,剛好看到這一幕容錦彤便走上前來給了那老婆子一巴掌:“滿嘴說什麼呢,我娘豈是你隨便說的。”
荊玄身側的侍從卻是將容錦彤擋開,那老婆子繼續說着:“當年夫人的確是足月生的胎兒。”
“自從那姐姐爲夫人接生後便是惶惶不安,後來卻不知道哪裡來的人將那姐姐給毒了,這才變成了癡傻。”
“自那以後我便也不敢提起此事,這件事情埋在心底多年,小人實在看二老可憐這才告訴了二老。”
這些人證物證都在眼前,卻是事情水落石出了。
楚氏顯然聽不下去,看見容筱熙的那一刻便是恨的咬牙切齒。
這下她直接朝那正在說話的老婆子撲了過去,張着塗着丹蔻的指甲。
楚氏這舉動嚇壞了周圍的個人,便是一陣尖叫。
楚氏被侍衛攔着,她又轉而看向容筱熙直接撲了上去。將容筱熙撲在地上,頓時兩人便扭打起來。
荊玄連忙去拉楚氏,楚氏的力氣卻是出奇的大。頓時楚氏頭上釵子便落在地上,頭髮鬢亂,身上的衣物更是衣衫不整。
容筱熙被荊玄抱在懷裡,頭髮卻是被楚氏抓的亂七八糟。
“你們胡說,都是胡說!”
“你們一個個合起夥來害我!你們定然不得好死。哈哈哈。”
容錦彤和容景桓一見這個情形便是去求容應晟,容應晟卻是撒開了他們的手。
楚氏顯然是氣急敗壞,幾個人合力拉扯着纔沒能讓楚氏繼續朝前面撲去,頓時廳內便是一陣亂七八糟。
容應晟的臉色一直黑着,楚氏又趴在地上向容應晟爬過去,嘴裡喊着:“老爺,老爺。”
容錦彤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她何時見過母親如此狼狽,一雙眼睛淚眼婆娑望着容應晟,只是容應晟黑着臉偏偏不說話,容錦彤再不能忍,便一時跌跌撞撞走到父親面前,跪倒在地,“父親,這麼多年,母親何時欺騙過你,你怎麼會偏偏在這麼一件事上不相信她呢!”
“父親……”容錦彤膝行兩步撲倒在容應晟的膝蓋上,剛想趴下繼續痛苦,她卻被容應晟撥開了。
容錦彤一愣,哭得更是絕望了幾分,父親何時這般對過她,現如今這個態度當真是再明顯不過……顯示是信了這奸人所言……
容應晟看了一眼妝容已哭花了的容錦彤,又看向趴倒在屋子中央的楚氏,猛地一拍桌子道:“成何體統!你們這一個個的!還讀個什麼勞什子書!簡直沒個禮數!”
容應晟這般說完,彷彿還不解氣,又將桌上原本放着的茶盤一併推到了地上,“你說說你們,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來人吶!”他話音方落,外面便衝進來幾個人。他一指屋中那二位老人說道:“妖言惑衆,先將他們趕出去再說……”
一旁冷眼旁觀的荊玄看到這一幕,卻是冷笑一聲,道:“且慢,容大人莫不是忘了本王還在這呢?我原本看着這是容大人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是容大人這般武斷行事卻是不妥吧?”
容應晟果真是氣糊塗了,他這纔想起來荊玄竟然還在這裡,便忍不住又惡狠狠瞪了楚氏一眼才道:“尹王殿下,這本就不該是叫您看見的……可是……哎……叫您見笑了……”容應晟憋了半天也着實不知說什麼好,便道:“殿下是局外人,您說句公道話!”
“其實要我說就算找再多的人證物證,這些也都是可以僞造的若是直接用這些個法子判斷這種事,叫人也不信服……”荊玄沉吟片刻,“容大人,這自古以來便有個既簡單又容易操辦的法子,這般試上一試便知道真相了。容大人,意下如何呢?”
“……單憑殿下做主!”容應晟望着荊玄雙目幾近要噴出火來,但話還是撿軟了的說。
荊玄裝作沒聽出來的樣子,嚴肅道:“滴血認親。”
一旁的侍衛一聽到荊玄這般吩咐,便立時出去了兩個人,不多時便端了一隻碗回來,那侍衛恭
恭敬敬捧到了容應晟面前。
容應晟被逼無奈只好割破了手指,將一滴鮮血低落在了碗中的清水裡。那侍衛確認無誤後,便又將碗捧到了容景桓面前。
容景桓哪裡肯合作,原本便在一旁不服氣的很,但是看見容應晟這般表情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他反抗不得容應晟,抗拒不了荊玄,但這麼個侍衛在他面前還敢指手畫腳,確實叫他更爲不爽了。
容景桓擡手便將碗一把揮了開來,他以爲這碗就算不摔在地上,裡面盛着的液體,也定然會灑出來不少。但卻沒想到荊玄放在的侍衛果真功夫不一般,這碗端的四平八穩,不僅沒讓裡面的東西灑出來,更是連晃都未曾晃動一下。
“容景桓!”容應晟見容景桓不配合,便冷喝一聲,“快驗!”
容應晟其實想了很多,若是當真查出來他們並不是他的孩子,還叫荊玄在一旁,當真是老臉都丟盡了,但是沒法子,荊玄不想走,他也不好明着趕……
荊玄看他這番作態,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就是不點破,一副這事我管定了的樣子,站在一旁面容肅穆。
“這……”容景桓還在躊躇,卻被之前哭的不要不要的妹妹擠開了。容錦彤竟不知在何時擦乾了眼淚,只是一雙眼睛紅彤彤的,還能看出來方纔哭過,只是這表情更加冷了幾分,“哥,你既然不上,那便我來好了!我也想看一看這真相究竟是什麼!”
楚氏卻好像已經忘記了掙扎一般,只是愣愣看着屋中幾人你來我往,她眼睜睜看着容錦彤將那血滴進了碗中。這一刻她彷彿想到了什麼,竟猛地趴在了地上,眼中不由自主流出淚來。
容應晟方纔便對結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直到這一刻他親手結果那碗……
“關起來吧!”容應晟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他疲憊得揮揮手,叫人將楚氏待下去。
“老爺,對不起!”楚氏恭恭敬敬向着容應晟磕了個頭,竟整整衣冠自己站了起來,“我自己走!”這是這個身處在深宅大院中沉浮多年的女人的退場。她似乎依舊想留住自己的尊嚴。
“慢!”她冷哼一聲,將一擁而上的侍女們喝止在了當地。楚氏似乎真的又恢復了理智,她將方纔亂了的鬢髮一一整理妥當,便跟着那幾個上前來押送她的人一併出了門。
容應晟冷冷看着這一切,直到楚氏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花團錦簇後,他才緩緩站起身,誰也沒理,徑直便走出了門,不一會便不見了。
見容應晟與楚氏兩個當事人都走了,大家三三兩兩一時散了個乾淨。
那二位老人家走出容府門時便要向荊玄道謝,卻反被攔住了。
“……殿下,哎……只是彤兒和桓兒對我們的態度……”
“這事確實強求不來,但是依着這容大人的性子,卻當真不會替別人養兒子的……”荊玄這話說的有深意,那二位老人家一想便明白了,連忙又是一番感恩戴德,這才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