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一直睜着眼睛,但神志卻時而清晰時而不清,這是一個圍剿與反圍剿的鬥爭,不是打架,而是主動權的爭奪戰,爭奪的目標就是我的肉體,但我非常悲哀地發現,我失敗的時候多,這是一場根本不對等的戰鬥,完全就是一場侵略戰爭,所幸的巴貢的魂魄並不急於融合我的靈魂。
一連喝了很多天的安魂湯,卻一點作用也沒起,騷老頭只好用他最拿手的針炙和拿穴慢慢梳理我的經絡,並且極其緩慢的進入腦部,可是這些手段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做總比不做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騷老頭日以繼夜地這些手段多少起到點效果,我噴血的症狀終於得到了控制,騷老頭終於鬆了一口氣,以爲是他的功勞,其實我知道根本與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而是三層閣樓上那個巨大的陰沉木起到的作用。
真正讓頭腦裡那個巴貢的靈魂消停的是一方鎮邪印,那東西是燕子半夜三更的時候趁騷老頭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跑進來看我時帶來的,燕子一進來我就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那方黑褐色不知道年月的東西上散發出來,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燕子亮晶晶的眸子看了看我,小聲說:“我跑到安福寺借了件東西過來給你用用,看看對你有沒有作用。”
我笑笑,因爲我感覺到燕子帶着那個黑傢伙進來的時候,我頭腦深處那個巴貢靈體立刻蜷縮在一起,不敢再囂張了。顯然這東西確實起到作用了,不然我根本沒辦法睜開眼睛,也沒力氣向燕子笑。
燕子在騷老頭回來之前就溜走了,我不知道騷老頭知道不知道我們家還有個小偷的鄰居存在,他剛一進門就象見鬼一樣看了看我“嗯?”了一聲,一臉不解的樣子,上來仔細給我檢查了半天,剛開始以爲我的狀況在他的醫治下越來越好了,但檢查了之後就發現不對了,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力量。
他在我腦袋旁邊弄了半天終於摸到燕子藏匿在我枕頭下面的那方印鈕,騷老頭拿着印鈕仔細看了半天,忽然就對我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什麼樣的朋友都有啊,這可是個好東西,對付那個老妖怪應該還有些作用。”他也發現了我的異樣,自從我回來就沒怎麼清醒過,雖然是睜開眼睛的,但兩目無光,與現在有神的狀態完全是不一樣的,騷老頭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只能眨巴着眼睛聽他瞎叨叨,還是不能說話。我不知道騷老頭到底是怎麼幫我找人來治我的病,貌似我已經躺倒在牀上已經很多天了,趙依依昨天來看我的時候說進行最後一輪複習,過後就是高考前的調整了,我雖然很着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以看的出來他們都很着急,恐怕不光是我,連我媽都頻繁地來看望我。
到了晚上終於請來了一個人,這個人長的很胖,滿臉慈祥,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佛法高深的喇嘛,他的法名叫慧海,意即智慧如海,這個喇嘛剛一進來我就感覺到了巴貢靈魂的強烈不安,可是這麼長時間他靈魂和我的魂魄已經融合了一部分,他每次掙扎我都覺得非常的難受,一陣陣的眩暈和噁心。
慧海喇嘛讓騷老頭把我擡進一個寬敞的屋子,裡面鋪上地毯,準備一盆清水,什麼人都不能進去。卓亞家的空房子很多,書房對面就有一間很大的房子,有三十多平方。
然後慧海喇嘛就盤坐在我的身旁開始作法,他的意念剛一接觸到我的意念就大吃了一驚,他雖然也聽騷老頭介紹過情況,但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上居然還有這麼強大的靈力,並且這股靈力具有非常邪惡的力量。
慧海喇嘛用意念和我交流,詢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把十七世修煉巴貢的靈魂跟他說,慧海喇嘛直皺眉頭,因爲巴貢的靈力比我強大的太多,而且我的靈力也已經跟巴貢的靈力已經融合一部分,就象一個根部長出的兩株樹,我只是個樹苗,巴貢是棵參天大樹,最明智的辦法就是除掉小樹苗,保持參天大樹的成長。
可是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除去我的靈魂,那麼我的身體就會受巴貢靈魂的完全控制,還是如我直接死了算了。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將巴貢的邪惡主魂去掉,將我的主魂補進去,這樣的危險係數非常大,畢竟巴貢的主魂已經修煉了上千年了,慧海喇嘛的法力不一定可以做的到,說的簡單點就好象除掉那棵大樹的毒性,將我這棵小樹和大樹融合在一起。
我在慧海喇嘛在交流的時候,巴貢這個惡魔就嘿嘿一陣的陰笑,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已經強大到了眼前這個慧海喇嘛都不一定能鬥得過他,而且他的魂魄和我的魂魄融合了一部分,慧海喇嘛不可能運用法器來收他,投鼠忌器,唯恐會傷害到我。
慧海喇嘛和我交流了一陣子,就起身出去了。
他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握着一件法器,那是一件白的象玉一樣巨大的念珠,一共十三顆頭顱串成一串,我一看之下就發覺這串念珠靈力強大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我突然就明白了,這串念珠是用十三個高能大法的喇嘛僧的頭顱製作而成,每一顆頭顱已經縮小到了雞蛋一般大小,我驀然想到葬柾部落裡那些人頭怪蚺,看來佛與魔在某點是有共同點的。
佛教上同樣也有縮骨大法,可以將人的屍骨縮小到這麼小的程度。
騷老頭也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林彩雲和琪琪,他們將我緊緊束縛在單架上,慧海喇嘛給我作了法,我便進入一種奇妙的無我狀態。
巴貢的魂魄顯得異常暴躁,但在那個巨大念珠的鎮壓之下,他雖然指揮着我的身體作死命掙扎,但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隨後騷老頭帶着林彩雲和琪琪跟隨着喇嘛乘坐專用飛機直達西邊,我甦醒時才明白我已經到了青藏高原了,我被安置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房間裡燃燒着好聞安神定魄的印度藏香。
沒過多久就來了十一位高僧圍繞着我開始作法,我不用他們說也知道他們唸的什麼咒,那是一種十分古老的咒語,就象我們當年去廓爾喀神廟時經過那個骷髏頭廟聽到風吹過時響起的梵音,高亢雄渾而空靈。
我身體內的巴貢的魂魄焦躁不安地四處衝撞,想伺機逃出去,但十一位喇嘛用法器將整個房間圍的如同鐵桶一般,他每一次衝撞掙扎我都痛苦的如同陰風吹裂,陰火焚燒了一般,苦不堪言。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十一位高僧將我和巴貢魂魄的融合體放入了佛家據說的陰火和陰風中鍛燒了。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讓人只想死去。
風火土水是佛教理論中的“四大”,“四大皆空”便由此而來,萬物皆由四大元素而來,人死後魂魄也會再次經過風火土水的洗禮,風和火代表着清除前世的記憶,土和水代表着重生,即佛教上所說的“涅槃”。
我的主魂被慧海喇嘛用一種圓形的光圈保護着,即使如此也是痛不欲生,我看到在烈火和罡風中巴貢的魂魄痛苦不堪地扭曲着,並且以不同的面目出現,那是他十七世所經歷的人生,分別爲十七個宿主,我看的觸目驚心膽戰心寒,我十八年來所有經過的恐怖場景都無法跟眼前的情景相比。
那是生與死的臨界點,無論是生還是死,都要經歷過這種痛苦的過程,人所做的惡與孽就象一個藍色的光暈上黑點,做的惡越多,剔除的面積就會越大,呆在風與火中的時間就會越長,那種痛苦就會越難以忍受。
巴貢通體都是漆黑的一團,變幻莫測的各種人的形狀也是漆黑的,在罡風和烈火中尤其痛苦。
這個過程讓我想起電影《木乃伊》中的場景,巴貢悽慘的叫聲用鬼哭狼嚎來形容一點不爲過,我只覺得我的身體不停地震顫,雖然我的靈魂已經被包裹在那個圓形光圈裡,呆在一邊,但裡面的場景我能看的清清楚楚,因爲我的靈體和巴貢的靈體已經融合了一部分,所以我也覺得非常難受。
在陣陣高亢空靈的梵音中,我經歷了死而復生生而復死的十七次,幸好我靈體上的惡並不多,我發覺巴貢和我融合的那部分就是我身上惡最多的那一部分,如果我作惡多端,只怕融合的速度會更快,等不到慧海法師來救我,我恐怕就已經變成了巴貢了。
接觸騷老頭,我知道道教上把人的魂魄分爲三魂七魄,民間俗話說:“人死以後,七魄散去,三魂一歸於墓,一歸於神主,第三魂赴陰曹受審,乃至於轉世。”
我不知道這些法師要將巴貢的魂識如何處置的,在烈火和罡風中痛苦慘叫的巴貢三魂和七魄被分別收入四個瓶子裡,接下來又將那三魂剔除了地魂主識裝入一個特製的法器中。
慧海那些法師再將我的魂魄融合在巴貢的魂魄中,整個過程十分的複雜,而且我也進了佛教中所說的“四大皆空”的狀態,我就象看電影一樣把自己的經歷從頭到尾把自己的人生重新看了一遍,而且我覺得彷彿置身於仙界一般,到處天音渺渺,春光和熙,讓人有說不出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