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建新扶了扶小眼鏡,就站在我身邊嘩嘩放水:“上次的事,駝子確實有些過份了,我們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呢,這個星期六想請你去明園酒店大家聚聚,說開了,大家都是好哥們,冤家宜解不家結啊。”
我看着於建新一臉真誠的樣子,確實不好一口回絕,畢竟那天的事不能怪他們,如果不是我和駝子的打架的事,也不會有那麼樣的結果。再說了我爸爸去世送上山,於建新和錢明是除林彩雲、趙依依、張鐵和葉智超之外陪着去我的兩個人,而且他們倆還各上了五百塊錢的禮金。
禮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套索,將我和他們倆緊緊的捆在一起,再說了以前他們倆一直對我也不錯,我沒法推掉,就說:“這麼客氣幹嘛,都是同學,不用這麼浪費的。”
於建新笑笑:“兄弟,駝子這人你是知道的,其實他就是個冷麪人,心腸不壞,他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向你賠禮。”
駝子是個心狠手辣又很陰戾的人,輕易不可能向別人低頭,我心中就是一動,莫非於建新想要拉攏我?駝子就是個例子,就笑笑問他:“建新,明人不說暗話,你和錢明不是想把我拉到你們的ktv去看場子吧。”
於建新愣怔了下,有些尷尬地咧開嘴:“我和錢明就是看你人不錯,沒想別的,你看這事?”
我摟摟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去!”
回教室的時候看見錢明對我笑了笑,不知道怎麼覺得心裡有點不塌實。上課是一如既往的無味,特別是些副科,比如政治,那東西就是個擺設,但我們硬着頭皮必須得學,上課的時候我就畫小人玩兒,其實政治兩個星期纔有一節,可我們覺得還是多餘,好在政治老師也寬鬆,任我們在下面玩手機的玩手機,咬耳朵的咬耳朵。
我畫的是一幅很邪惡的圖,捅捅趙依依給她看,趙依依臉騰地就紅了,在上面寫了兩個字:流氓!我在前面添了個不字,趙依依又寫了兩個字:壞蛋!我把壞字打了個圈子,前面加了喜歡兩個字。趙依依捂着嘴偷笑,我色字當頭,正和她調笑呢,完全沒注意到政治老太已經站在我身邊了,政治老太還沒看清楚我就撕下來塞進嘴巴里。
政治老太大怒:“宋海平,你們倆搞什麼鬼?”還帶着上海口音,不過我們都不怕她,政治老太人比較隨和,我裝作很誠懇的樣子:“我們在說一道數學題……”全班四十四個沒一個信的,政治老太臉色緩和下來:“行了,坐下吧,別搞七搞八的了。”
趙依依真是個不錯的菇涼,長大以後一定討她做老婆!這麼想着糊里糊塗就坐等着下課。
幸福時刻總是很短暫,放學的時候我和趙依依、張鐵三人被堵在教學樓的過道里,堵我們的人是田進軍,和他好象已經好些個日子沒見了,我就覺得有些蹊蹺,報仇來了?不會吧,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學校開打吧,我看趙依依有點緊張就把她往後拉了拉,問田進軍:“黑子,你想幹嘛?”
田進軍撩起大眼皮看了看我,說:“破爛王,晚上請你吃飯,紅彬樹大排檔,我們等你!”然後轉身往外走,他們五個人堵在樓道里,進不來出不去的,圍了好多人,黑子的名號就是打架鬥毆,都滿臉期待地等待一場大戲上演,哪知道黑子竟然是請我吃飯。
黑子熊一樣的身子出了教學樓,樓道一亮,我們都鬆下一口氣,趙依依顯然嚇的不輕,緊攥我的手問:“到底怎麼回事?沒完沒了了。”
我說:“沒完呢。”拉着她就出了教學樓。
趙依依有點鬱悶:“宋海平,咱們能不能不打架啊。”
我搖頭:“不能。”
趙依依掐我手心,恨恨地萌萌噠:“人家擔心死了。”
我看了一眼旁邊低頭走路的張鐵,對趙依依說:“一會兒,你直接走你的,我和張鐵去看看。”看她一臉不捨得的樣子,攥攥她手:“乖乖的回家,你不能呆這裡,只能添亂。”
趙依依跺腳:“算了,不管你啦。”
我看着趙依依進去騎了車出了校門,纔對張鐵說:“鐵子,走!”
張鐵甕聲甕氣地問我:“老班,你還打啊?”
我苦笑:“逃不掉的,架只會越打越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黑子不是好對付的傢伙。”
黑子問我:“上次他說打不過你就叫你大哥,他想耍賴?”
身後鞏治喊我:“老班。”
我扭頭一看,是葉智超、畢秀海和鞏治三個,張鐵一見大喜,說:“黑子找我們幹呢,去不去?”
葉智超問我:“怎麼又幹上了?”
我就把黑子堵我們的事說了,葉智超說那就走吧,這回來點狠的,我們出了校門一直往東,不遠就是紅彬樹大排檔,路邊一溜排桌椅板凳,支着陽篷,這家生意真心不錯,有時我放學晚了,就已經坐滿了人,生意火爆。
現在空空蕩蕩的,只有黑子他們五個人坐在裡面,很顯眼,見我們過來了,黑子跟個大狗熊一樣伸出熊掌:“快來,坐坐坐!”
我日,真心想請客啊,好吧,既然來了,就坐坐吧,黑子手一招:“服務員,先上幾個冷盤,兩箱淡爽冰啤。”
我看了看路上來往的行人,這可是在我們學校附近,媽的這狗日的也太招搖了點吧。
黑子看出我的心思:“沒事,把校服全脫了。”我們全都把校服脫下來放在椅子上墊着。
黑子見葉智超坐臥不寧的樣子嘿嘿笑道:“怕個蛋啊,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我黑子說一不二,以後看見破爛王就叫老大。”然後招呼一聲:“順子、六子、刀疤都特麼給我起來給老大鞠躬!”然後那五人排成一排對着鞠個躬:“老大!”
我靠,我都要笑噴了,尼瑪搞的跟黑澀會一樣,還真規規矩矩。我看了眼馬路上,還在這兒鬧着收小弟讓老師給逮着,招呼他們快坐下,這裡本來人就少,我們十個人往這一坐,吆五喝六的,特顯眼。
葉智超看出我的意思來了,對我說:“你看黑子他們特真誠,介地方不對啊,特麼一會讓老師給堵上算怎麼回事啊。”
黑子說了聲:“操,我顧着舒坦了,特麼怪我。”拿着校服站起來往飯店裡走,一會兒讓刀疤回來招呼我們進去。
繞過廳堂纔到了後面的院子,發現這院子居然是個幽靜的所在,靠裡面有個小茅草亭子,我擦,黑子牛逼啊,一般人也能到這裡來喝酒啊。
我們在草亭子裡坐下,坐的滿滿當當,黑子就招呼女服務員:“小花,給上酒上菜!”那小女生答應一聲跑出去,我瞧着黑子和這小花有點意思,說捅捅他:“你倆是不是那個了?”
黑子嘿嘿笑:“我對她有意思,人家未必能看得上我啊,你看我長成這樣了都。”我呵呵笑笑:“是慘了點,不過也不是沒戲。”
黑子大腫眼泡子放射出狂熱的光芒:“老大,你要是幫我成這事,我給你做牛做馬都成。”我說:“人家纔多大啊,你就跟人家弄這個。”
黑子說:“十八了,過年十九,比我小一歲。”
我看看黑子,這貨三鹿奶粉吃多了,腦子都玩壞了,這把年紀才混個高二。小花端着菜上來,我看了下,黑子配小花,真特麼應了那句話:黑豬拱白菜啊,還挺水靈的一個人啊,難怪這隻狗熊底氣不足。
小花放好菜說:“你們慢吃哈,我讓小勇把酒搬來。”轉身要走,黑子一把拉住她,腆着臉陪笑:“小花,這是我們老大,等會來陪陪酒。”小花臉騰地紅了,抽出手飛快地瞄了我一眼說:“前堂還有事,一會再過來。”說罷扭着小屁股妖嬈妖嬈地走了,這女孩有點意思。
小勇搬來啤酒打開放了滿滿一桌子,黑子舉着玻璃杯來:“從此我們呢,就跟着破爛王混了,以後不管是校內還是校外,誰敢欺負咱們,就揍他個狗日的。”
我心說話,就憑你這樣,恐怕光欺負人,攔小學生來着的吧,誰看你這一坨也得打憷。吃喝着我才知道,這家排檔原來是黑子舅舅開的,尼瑪,我說這小子怎麼這麼牛逼呢,跟到自己家裡一樣啊。
黑子說他舅舅開這家排檔也挺不容易的,城管市容公安,哪一關節沒弄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這就不說了,還有吃霸王餐的,附近的飯店看他家生意好就找人來砸場子,黑子要做的事情實際就是幫他舅舅看看場子,防止有人搗蛋。
我們正吃着,就聽酒店廳堂裡有人吵嚷,還有女人尖叫,我靠,說砸還真有人來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