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笑笑坐在一邊,瞄着歐陽炎,對這位客人感到了有點好奇。也許是歐陽炎自幼在天一門修行的緣故,雖然不能修煉了,但舉手投足都透着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東西,使如花總喜歡沒話找話。
“歐陽公子多大了……歐陽公子在哪裡發財啊……歐陽公子是做什麼的啊……歐陽公子可有家室……歐陽公子……”
歐陽炎簡單地敷衍着,暗中焦急,這個潘安怎麼選起來沒完了,不就四個人嗎?
“歐陽公子有家室了!”如花顯得很驚訝,也有些不痛快的情緒。
“是的,我有家室了。”歐陽炎淡淡道,真懷疑對方是不是男的。
潘安聽了轉頭道。
“歐陽炎你什麼時候成親的?也不告訴我一聲!”說着眼裡露出促狹的笑意。
“還沒成親,不過定下來了。”歐陽炎一本正經地道。
“……真的?”
“真的……潘安你快點吧。”
潘安見歐陽炎不像開玩笑,很激動地道。
“哪天我得見見啊!歐陽看上的女子一定不一般!”
歐陽炎白了他一眼。
“你還是快點吧!”
“我也要見見!”如花忽然道,還帶着點撒嬌。
“……好……”歐陽炎僵硬地點着頭。
潘安再次地挨個看向四個少年,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了。四個少年年紀都不大,十四五歲,穿紅戴綠,面目清秀,五官端正……都不錯,實在難以取捨。
歐陽炎看第一眼就想起了小桑。還是小桑幸運,遇上了翼,這些孩子……唉!
潘安終於忍痛割愛地指了其中一個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少年向前走出一步,低聲道。
“我叫小樹。”
“小樹,這個名字順口……歐陽你看他怎麼樣?”
“好!好!”剛想說多少銀子又覺得不妥,看向潘安。
潘安道。
“如花,你安排一下,把人送到這裡,這是住址。”
“……好!”如花戀戀不捨地帶着四個少年離開。
“正事辦完了,走,歐陽,我帶你出去轉轉!”
“我們回去吧……”
“歐陽,你這人怎麼回事!我跟你說這種地方來一次不容易!不好好玩玩怎麼行。再說了我把錢都花了!你讓我白花啊!”
“…..潘安,你花了多少啊?”
“你想還我啊?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啊!走吧,我帶你轉轉!”
話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堅持,歐陽炎聽從了潘安的安排。
離開花廳,一路走去,花牆無數,遊廊重重,轉過幾道紫藤蘿牆壁,眼前豁然一朗。二十四座玉石拱橋盡收眼底,近距離看才見到每個橋身都裂有半寸,點着紅斑,胭脂淚一般。橋頭各立着一個玉琮,琮身雕刻着吉祥的鳥獸。
橋下湍急的河水清澈見底,幾隻漂亮的水鳥展着翅膀掠水而起。兩岸綠樹環繞,花草萋萋,紅樓簇簇。
“這邊……”潘安講解着。
沿河向西行,經過幾處花塢柳屏,繞了半圈來到臨河的一個大花園前。岸上是半弧形的紅樓,外圍遊廊花廳,四面奇花異草,疏林如畫。
花廳裡坐滿了人,觥籌交錯。兩側分立着吹拉彈唱的少年,河畔十幾個女子正翩翩起舞,河裡六七人提着彩燈赤身而舞……舞姿婀娜。
歐陽炎驚訝的已經默然很久了,只聽着潘安指指點點。
舞來舞去的女子不知換了幾次,容貌卻個個秀美,年紀也只在十五六歲。這可是集了天下最美的人了。
“歐陽,這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這麼幾年,不樂一樂可就虧了。來這裡的,男男女女都衝着這一樂來的……其實這裡不只是斷袖,紅顏也有……你想我給你要一個。”
“潘安!”歐陽炎總算開口了,“算了,你要吧,我就開開眼界就行了。”
“給你的那位沒過門的妻子守身呢!哈哈!”
“……你…..”歐陽炎氣笑不得。
這件事潘安沒勉強,心裡知道歐陽炎父母剛過世,要盡孝道的。估計歐陽炎也是因此暫時沒成親。
這時花園有位男子邊舞邊唱。唱的、舞的都是以一個女子的身份。
只見他那嬌怯之態、溫軟之音竟使聽客們慢慢安靜了。
“春色枉然,桃紅柳綠又如何?韶華易逝,棱花鏡里人將老。說什麼風花雪月續前盟,紅羅帳裡生死情,到頭來一場空!只見了落花飛天人嗚咽,琴斷音絕弦傷懷,芳草萋萋遮豔骨,斷橋之下送風流……”
斷橋之下送風流……歐陽炎想到那斷開的二十四座拱橋來。
那曲聲哀哀怨怨,綿綿交織,起起又回回。
人生短,人生短,行樂難,行樂難,不過是煙飛煙滅一瞬間……歐陽炎莫名地想起了這麼一句。
涉過一條河,來到一片蔥鬱的楊柳樹林裡,樓閣伸展,一望竟也是無際。潘安指了指一座華麗的的水榭。
“那裡便可以看到含羞泉。”
順着木橋上了水榭,三面是水,植滿了清荷。另一面是半臥男子、女子玉石像。女子被雕琢得珠圓玉潤,男子健碩有力,只是神情有些模糊。他們雙腿間流出一脈清泉,叮咚作響,極是悅耳。
周圍人不少,都在其他水榭上說說笑笑。
“這就是含羞泉!聽說再沒建水榭的時候就有了。歐陽,這麼大一個園林,水全是活水,還在城內。男的、女的,你也看到了,每一個都很出色。你說,不來好好轉轉是不是遺憾?”
歐陽炎環顧一圈感慨道。
“是啊,遺憾!沒來過的人真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這簡直把風月玩的到了極至了!”
“財大氣粗,何況還是權傾天下呢!”
兩人又轉了一會,才離開。出了滄海巫山樓如花緊跟上來。
“潘公子,人我給你送去了。你和歐陽公子還什麼時候來呀!”
潘安熱情地道。
“我們有時間就過來看你……看看那個如花對你多熱情……”潘安哈哈大笑起來。
歐陽炎由他說去,告辭獨自一人回到百花樓。
長夜漫漫,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他坐起來,依着牀,手撫着手指上的戒指,對夜灼翼的思念蔓延開。和翼相處的情景,每一件事,細小入微的細節想起都覺得溫馨,甜蜜。翼的一顰一笑在眼底浮生不斷……
翼……真的好想你……忽然一種怪異的感覺毫無徵兆地涌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