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原來不叫夜天,母親因他難產而死,父親是個好賭之人,賭錢敗了家,又將他輸了出去,從此落入風月場所學習如何伺候人。十三歲正式掛牌接客,當天晚上被一羣喝醉的花少**的只剩下了一口氣,被扔了出去。花無惜無意看到,救了回來。
夜灼翼打開他的衣服看到,除了一身觸目驚心的新傷舊傷外,下身一片狼藉,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醒來,意識還沒有清楚就掙扎着起來,將自己調整成跪姿,趴伏在那,只是牽動渾身的傷口痛的說不出話來。
夜灼翼沒打算留下他,上去扶他躺下。
“不用多禮,你身上的傷我已經打理好。有什麼事情等傷養好了再說吧。”便交給了花無惜照顧。
他是看着人的臉色活過來的,察言觀色到了本能的地步,幾日下來看得出救自己的這一男一女並沒有留下他的意思,可再看到夜灼翼對待夜寒的樣子,有了留下來的渴望。
他每天勤快地做事,餘下還爲夜灼翼唱歌跳舞……凡是曾經學過的東西都用上了,甚至還想過要爬上夜灼翼的牀。
在他看來,花無惜是聽夜灼翼的,而夜灼翼看起來雖然十來歲,可做事、說話比他見過的大人還要厲害。還有那眼神,只要停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就覺得什麼心思都被看穿了。
他知道夜灼翼是明白他的用心的。
“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這有些銀兩拿去謀個生計吧。順着山路走,不過半個時辰就有一個小鎮,在那裡可以僱到馬車。”
這一天還是來了,他撲通跪倒,還沒等說話,夜灼翼閃開。
“是無惜救得你,不必跪我。”
他有些惶急,再次撲在夜灼翼的腳下,抱住夜灼翼的雙腿。
“奴才什麼都會做!奴才少吃飯多做事!奴才可以……可以……做姑娘的玩具!什麼都可以,求姑娘留下奴才吧!求求姑娘……”
夜灼翼冷聲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留下是做我的玩具,還值得你留下嗎?你分明是看出我不會那樣待你才這樣說的。”
這時花無惜稚嫩的聲音傳來。
“姐姐,什麼是玩具啊?”
沒等夜灼翼說話他便喃喃道。
“玩具就是你要他做什麼他都能爲你做。”夜灼翼一語道破他的心思叫他感到了絕望。
花無惜還是不明白。
他忽然起身來到花無惜跟前,臉上漾出一個恍惚的微笑。
“奴才可以做爺的玩具……給爺當馬騎、當狗叫……做任何事……爺要奴才做什麼,爺只要說一聲……不滿意了爺還可以打奴才……”
花無惜揚起臉問道。
“你能飛嗎?”
夜灼翼聞言不禁莞爾。
他這麼說無非是間接地說出了他所經歷的,但這跟她無關。
得知他還有個父親,那日他下身又是那樣的情景,就已經跟她無關了。
“無惜過來,我們該走了。”
花無惜還惦記着他會不會飛,繼續問。
“你能飛嗎?”
“……能!”他堅定地道。
此處是一個山道,一邊是山,一邊是懸崖。他轉身快步來到懸崖邊對花無惜笑着道。
“爺過來就能看見奴才飛了。”說完沒等花無惜過來縱身跳下。
沒有半點猶豫。
最後的希望破了,再也沒有什麼支撐他活下去了。
他沒有指望夜灼翼他們會救他,即使想也救不了。夜灼翼說話做事是很厲害,可身體是個孩子,花無惜也是個孩子,夜寒不能動。唯一的車伕還在馬車上,離這裡很遠,根本來不及趕到這裡。可眼前黑了一下又醒了,自己竟然好端端地坐在了那,花無惜正蹲在面前看着他。
“你就是這麼飛的嗎?我說的是在天上飛!”認真地糾正道。
他一臉茫然,難道死也不行嗎?身體似乎出於本能跪下。
“……請爺打奴才吧……”
夜灼翼過來拉起花無惜向馬車那裡走去。
“姐姐,他爲什麼不能飛還說會飛啊?”
……
他擡頭望去,夜灼翼帶着花無惜上了車,馬車動了,一種巨大的恐懼裹上了他,起身跑過去,跟在馬車後面追。跌倒了再爬起來,跌倒了再爬起來……開始還跟得上馬車,可沒對久就跟不上了。
“姐姐!姐姐……”他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叫,叫得是那麼絕望。
馬車終於停下,他見到夜灼翼白衣的小身影下了馬車向自己這裡走來,雙膝一軟直直跪在了那裡。
“你爲什麼非得跟着我?”夜灼翼站在距他六七步遠外淡聲道。
“姐姐……”
“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姐姐!”夜灼翼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姑娘人好……”他啜泣道,“……奴才長這麼大從沒有人把奴才當人看待過,只有姑娘……看到姑娘對夜寒那般,奴才沒過多的奢望,只求在一邊看着就好……”泣不成聲,跪爬幾步,不停地磕頭,“求姑娘留下奴才吧,奴才會盡心盡力服侍姑娘......求姑娘了!求姑娘了!”
夜灼翼看着他不停地在那磕頭,卻依然冷靜,半刻終於開口。
“好,我收下你。”
他身體一震,擡頭看着夜灼翼,額頭血肉模糊一片。半天才反應過來。
“奴才謝姑娘!”再次磕頭。
夜灼翼淡淡道。
“既然你跟了我,就要聽我的話。”
“全憑姑娘吩咐!”他依然趴伏在那。
“現在有三件事。第一,從此以後你的雙膝不能輕易爲任何人彎曲,包括我。做得到嗎?”
他愣了一下忙道。
“做得到!做得到!”利落地起身。
夜灼翼對他的機靈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從此以後不準以奴才自稱,我給你取名夜天,叫我姐姐。記住,你是我的弟弟,不是奴才。做得到嗎?”
夜天愣怔地連連點頭。
“…..做得到……做得到……”夜灼翼那句“你是我的弟弟,不是奴才”此刻深深地印在了心上。
“第三,從此刻起你只是我夜灼翼的弟弟,你的過去再與你無關。做得到嗎?”
“做得到!”夜天重重點頭,鎮靜了許多。
“夜寒、無惜、你,是兄弟關係,有的只有手足之情。你若有傾慕同性的傾向,離開我之後再做。”
夜天惶恐道。
“姐姐,奴才……不!夜天會守規矩的……不會……”
夜灼翼打斷道。
“兩情相悅,並不專指男女。”
夜天一呆。
“等有一天你想要離開我的時候,要告訴我一聲,我不會爲難你。記住了。”
“……夜天不會離開姐姐的!絕不會的……”
“那是你現在所想。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以後不用對我許諾這些沒用的。”
……
夜天如願地跟在了夜灼翼的身邊,過上了安靜舒心的日子,沒有人打,沒有人罵,沒有人欺負,沒有人看不起,這裡的哥哥、弟弟,還有唯一的姐姐讓他感到了家的溫暖。
幾年下來,他的身體不只是健壯了,還有了自保的能力,而其他方面……他驚訝地發現,琴棋書畫、人文地理、諸子百家、生意之經等等,夜灼翼幾乎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他不知爲此驚歎了多少次,也慶幸當年自己的堅持,才學到了真正的東西。
夜灼翼教給他們第一件事:身體與智慧像一雙翅膀,無論缺了哪一隻都飛不起來。
夜灼翼教給他們第二件事:獨善其身之道。
賙濟天下固然是高境界,但也要雙腳踩在地上,最基本的要做到,亂世、盛世皆能生存。
……
他敢說,夜灼翼的這些弟弟們出去,只要他想,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夜灼翼教給他們的是,真正的本事!
在夜灼翼的培養下,他不知不覺蛻變成了真正的夜天。
此時夜灼翼看着夜寒,想起當年那個又醜又殘的男孩,現在張揚着一身的朝氣,像陽光一樣明朗,耀眼的讓人不想錯目。看着夜天,蛻變的就像破繭的蝴蝶,自由地舒展着心性。儘管看起來很規矩。
夜灼翼不得不感嘆生命的奇蹟。
“姐姐!”
“姐姐!”
夜寒、夜天一前一後歡喜地喚道。那是一種真心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