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之氣瀰漫開,空中傳來扎措裝模做樣的假笑聲:“爲了平民百姓,我們還是不要動手爲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只是來帶走木蕭蕭。”
程浩風也不想動手,雖說韓澤熙下的通緝令對他和胡仙仙而言形同虛設,可鬧得太大,會招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再有,屢次想殺扎措都出意外,還不如且不動他,等做好了計劃內的事,再爭取一舉滅他!
懸停空中的扎措看到程浩風殺氣消減,旋身而下,用一個極爲瀟灑的姿勢穩住身形,撩袍裾亮相。
這幾年在娭姥邦內靜修,他恢復功力巔峰,還略有進步,更顯精神飽滿,當然容貌也更顯英挺俊朗。
夜色裡,他象牙白的肌膚如有微光,散發着惑人魅力。
見人們不由自主多看他兩眼,他洋洋得意向周圍轉個圈兒,又朝程浩風笑了笑,“走到哪裡都惹人注目,實在無奈。”
程浩風將胡仙仙摟得更緊一些,淡漠地說:“你不能帶走木蕭蕭,她跟着你,會被教唆做壞事。”
“要是我有辦法找到對應的解餘毒蠱蟲呢?”扎措微低頭盯着胡仙仙的眼睛,“仙仙,木蕭蕭對霍騰身體還沒造成多大損害呢,要補回陽氣不難,可蠱毒是怪你沒有用好蠱蟲造成,對不對?"
胡仙仙眼睛斜向上看着程浩風,避開扎措目光,很不想留在此處,但霍騰體內餘毒之事也不能不管。
“你有辦法?那就快說出來!不要東看西看,橫扯豎扯。”程浩風厲聲道。
扎措嗤笑一聲,轉了個方向,仍盯着胡仙仙說話:"你說什麼大梅能助他清除體內餘毒,只是爲了撮合他們,其實你沒有好辦法清除是不是?唉,仙仙,你怎麼不來找我呢?我有辦法呀!我祖籍娭姥邦,生長在番邦,用蠱對於這些地方的人全是當小把戲,這點小忙我定然會幫你。”
總是想纏着胡仙仙,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衆人都氣惱。
程浩風更是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他是個冷靜之人,可面對有些事永遠無法冷靜,“我們自有辦法,無需找你!”
胡仙仙捏捏程浩風小指的指尖,又以眼神乞求他先離開,這扎措是來故意挑事,不是來帶走木蕭蕭並解決問題的。
有她提醒,程浩風再度冷靜,也不管扎措又說了什麼,攜她轉身準備離開。
見他們周身有御氣跡象,扎措急切冷嘲道:“程浩風,徵番之戰,你勝了我,可你成了法朝的通緝犯,我成了法朝的座上賓。是不是很有意思?”
程浩風不由一頓,先前攪了太多個人情緒在事情中,忘了去想:扎措在靜修時偶爾外出,是去各地做了什麼?
見他停下,扎措傲慢笑說道:“我此次來見木蕭蕭只是順便,還又恰遇她出事,幫她藏了幾天。其實我來辦的正事與她無關,我是以娭姥邦特使的身份出使法朝,更妙的是,你們新任國師曹備道提議,讓法朝皇帝陛下恢復我沙城侯爵位。”
這意思是:程浩風以前所建立的,所制定的全被推翻?胡仙仙驚訝看向扎措。
扎措裝腔作勢笑對胡仙仙說:“仙仙,你這種天真到有些笨的姑娘看清楚誰纔是贏家了嗎?跟着他東征西討,結果還是什麼也沒得着。最好還是回到我身邊,保你胡氏一門榮耀。”
只是驚訝世事變化太快而已,他還當成是在求他?胡仙仙撇撇嘴,再拉程浩風表示想離開。
她還站在自己身邊,程浩風就有底氣,程浩風微仰頭對扎措說:“只要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世俗的榮辱算什麼?”
怕再有變故,程浩風與胡仙仙不再理那裡的事,飛速往海底聖境,再緊接着回了蕊仙居。
在海底聖境時,程浩風託秦沐風打聽有沒有給霍騰清餘毒的藥。
半個月後,秦沐風說霍騰餘毒已清,是扎措去幫的忙。
當時程浩風他們急着走了,算是默認扎措所求,喬楚詩也只得任由扎措帶走木蕭蕭。
但衆人仍然爲霍騰體內餘毒之事操心,可還沒有找到好辦法呢,霍騰告訴衆人,扎措悄悄見過他,已辦妥此事。
扎措也不要霍騰謝禮,說是胡仙仙粗心傷友,幫她這一回,只爲讓她欠個人情。有欠纔有還,才能牽絲拉線勾織情緣。
得了這消息,程浩風陰沉着臉站在同天城齊陽殿的書房窗口,望着莽蕩羣山久久不語。
沉默的外表下是亂糟糟的心緒,煩躁,難以形容的煩躁!他想把所有討厭的人通通捏碎!
力量,可以破壞,也可以守護!等他的力量有碾壓性優勢,這扎措也就不敢明目張膽挑釁了。
程浩風幼年和少年之時,祖父與父親是把他按謙謙君子的標準來培養的,可後來遇上很多事才懂得,溫和有禮的君子、品德高尚的聖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守護,只能被利用、被拋棄、被傷害!
要善,還要有保持那份善的力量!而他的力量終究還不夠強大。
同天城快修好,這齊陽殿是程浩風的辦公之所,聚集的屬下越來越多,需要處理的事也越來越多。
夕陽西下,他把腦海中所有紛繁雜事拋開纔回蕊仙居,因不願把壞情緒帶給胡仙仙。
嘉祥八年九月十三,瓊蓮宮齊楚鸞的徒弟曾文霞與高壯壯辦婚禮。
曾文霞與高壯壯相識相戀過程很平穩,他們經桑文秀與泥蛋兒牽線,因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家中長輩也不阻撓,得以順利成婚。
待他們新婚三天之後,齊楚鸞讓曾文霞暫爲管理瓊蓮宮各項事務,培養她做事能力,而後齊楚鸞閉關修煉。
她閉關的同時,樊楚瑤去了邛州,訓練山地破軍鐵衛。
幾天後,程浩風又讓陸來尊訓沙漠及雪山破軍鐵衛。
再讓鄭退遼訓陸地上平原、丘陵破軍鐵衛。
雷鵬則訓練海上的破軍鐵衛。
只有北邊冰原無人可派,程浩風反覆擇選人員皆不滿意。
因事務繁雜,有三天三夜不曾離開書案,當然也不曾回蕊仙居,胡仙仙悶得慪氣不吃飯。
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宅女子見不到郎君,還有丫鬟之類在身邊,還有婆媳、妯娌、妻妾宅鬥,她是鬥也無人可鬥。
這一天傍晚,血無仇說了胡仙仙情況,提醒師父先把事情放一放,他立即放下手裡的事,往回飛掠,纔到門口,感應到胡仙仙在蕊仙居內設了陣法,程浩風暗笑着踏入。
只是借房間地勢設的一個個關卡小陣,無需天地靈氣,算障眼法。胡仙仙設陣預估的是,陣法會被程浩風破了一些,但也會讓他被果子打中,因沒有借用靈氣,程浩風總有感應不到的細微處吧?
有書看,有陣法可研究,琉璃牆外的風景也很美,可再好的風景看久了也會膩,胡仙仙天天呆在蕊仙居里想方設法要出去,可總失敗。
懊惱沮喪之餘,又怨程浩風不陪她,這些小陣法也是爲了出口怨氣……
關在一處地方很難受,此時,她無奈地想,也不怪有些男人守着美嬌妻還到處拈花惹草,人性天生喜新厭舊啊。
程浩風入陣沒有感應到殺伐之氣,只有香甜之氣襲來,原來是一顆顆松子兒射了過來。
是琉璃牆光線折射角度擋了那些射松子兒的皮繃,說不上是陣法,程浩風只覺好笑,大手呈蜷縮狀,輕輕鬆鬆一抓,所有松子兒都被他收入袖裡乾坤中。
胡仙仙失望地撅嘴望向程浩風,這是惹她不高興了?程浩風咧咧嘴,正要說話,頭頂之上又傳來破風聲……
一個很大的南瓜翻滾着飛了過來!
程浩風雙手一伸,穩穩捧住了南瓜。
胡仙仙氣乎乎的坐下,瞪着程浩風,可他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把南瓜收入袖裡乾坤中,無奈地攤攤手。
再向前走一步,又有風聲響起,程浩風憑敏銳感知力已知道是很多葡萄飛射而來。他本能地要伸手抵擋,看胡仙仙非常不滿的樣子,乾脆舉手投降。
葡萄砸得他滿身都是紫色果汁,胡仙仙高興了,拍手叫好。
玩鬧盡興了,胡仙仙又要幫他漿洗髒了的衣衫,他說她是自找麻煩,胡仙仙偏說有麻煩纔有趣。
明白鬍仙仙是過得太單調、太孤獨,程浩風想來想去想到一個辦法:“我找人給你做伴,順便伺候你。”
"你不會弄什麼太監來伺候我吧?傷人身體、壞人天倫那麼沒有人性的事,我可不願意見到。"這黑球之上可不好找人,又想起宮裡的情形,胡仙仙惡寒地哆嗦一下。
過兩天等人來了,才知原來是兩個樹妖,因木蕭蕭之事,讓程浩風記起草木成妖無法遠離紮根之地的情況,要控制草木妖很容易,讓她們在胡仙仙身邊也不會出意外。
一個身材修長的約三十多歲的女子,是一個椰樹妖;另一個四十多歲,體有異香的女子,是一個是檳榔妖。
因有程浩風提供的靈藥她們才很快化爲人形,可以更快更有效地進行修煉,所以感念恩德,自願服侍胡仙仙。
程浩風同意她們前來,也因退一萬步來說,即使她們有壞心眼兒,也知道她們本體在哪裡,她們跑不掉的,做什麼壞事也沒有退路。
她們來了之後,是表現得很誠實很勤勞,可成了人形,也就有人的劣根性,她們自認爲能在胡仙仙身邊做事,能進蕊仙居就比別的妖高一等,常打着胡仙仙的旗號欺負那些剛開啓靈智的小妖。
因認爲住在通明透亮,光瑩華美的蕊仙居里是值得榮耀的事,她們閒了就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在別的妖面前講述裡面各種陳設顯擺。
她們說得多了,黑球上大大小小的妖,和一些初開靈智的兇獸都對蕊仙居感到好奇,當然更對胡仙仙好奇。
前幾年,蕊仙居外鳥獸爲多,此際是來窺望的妖怪爲多,有好幾次,琉璃牆外突然冒出一對銅鈴大眼,冷不丁地把她嚇一跳。
這些事習慣了,不去搭理也還好,可椰樹妖和檳榔妖又管起胡仙仙的生活起居細節了,芝麻綠豆的事兒一件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