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花園小亭中說了很多事,討論了很久,卻沒有想出救杜婉芷的辦法。
最後,胡仙仙問:“秦真人,你還是去多陪陪婉芷,不論如何,後天的婚禮要如期舉行。我覺得,先不要想得太長遠,有沒有能讓婉芷暫時顯得好一些的辦法?”
程浩風懶懶地道:“有,我帶的草藥就是讓她能保持幾日康健的藥材。不過,這種藥需要消耗很多靈氣才能煉成,可不是用炭火來熬煮的藥。”
胡仙仙看着秦沐風,“你已經打算要爲婉芷煉藥?正因爲如此,程浩風才說對你,對婉芷都不好?”
秦沐風目光堅定地答道:“要是到最後也無法救婉芷,我就耗盡靈氣盡量挽留她,靈氣耗盡就耗本命真元。要死,我就陪她一起死。”
胡仙仙瞟一眼程浩風,腦海中倏然閃過你何時能對我這般好的想法。
程浩風見她看向自己,沒好氣地別開頭。
胡仙仙忙收回目光,對着秦沐風說:“快去陪婉芷,我幫你煉藥。”
見秦沐風走遠,胡仙仙又問馬鳴風:“大師兄,你細講講林芷君到底做了什麼會招來這種懲罰?目前只有弄明白給她如此嚴懲的原因,然後請天庭赦免,才能救得了她。”
程浩風陰着臉說:“求天庭赦免?你想求就能求得着?你應該多少能記得些林芷君走火入魔後的事吧?何必纏着大師兄講?”
胡仙仙被他接連幾句的責問惹怒了,冷着臉起身站到程浩風面前反問:“我只知道林芷君因爲被她師父所逼,發誓再不與秦沐風相見而心中悲憤導致練功走火入魔,性情大變。只是,程浩風你忘了嗎?他們被拆散後不久,就出了黑龍出逃的事,我就被關在了獨角峰!你說我在不與外界通音訊的獨角峰上怎麼清楚林芷君後來的所做所爲?"
程浩風陰沉沉的臉色被她說得多種神情交疊涌現,像是一潭死水中投進塊兒巨石。
待胡仙仙一口氣說完,他面色愧疚,眼神悲涼地說:“是我害你被冤枉,被關押,對不起。”
說完,他鄭重向胡仙仙一稽首,冷漠地轉身離開。
他一走,胡仙仙就脫了力般斜坐到椅子上。她知道黑龍之事是他心頭最痛悔的事,自己不該戳他痛處的。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前生恩怨,而自己的前世白迴風就更是絲毫不會責怪他,也不知怎麼就一通話說得像是有多怨恨他一般?
馬鳴風被他們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你們在說什麼?你不是被黑龍打傷了,在獨角峰上休養嗎?”
胡仙仙這纔想起馬鳴風根本不知道實情,苦笑道:“師父關了我,嗯,應該說是關了白迴風之後,對不知詳情的你們說我是在獨角峰上休養?”
馬鳴風憨憨的睜大眼睛,“不是嗎?當時我已無肉身,赴任皖州了。二師弟和五師弟來告知我時,他們兩個就說你不可能是在獨角峰上修休養。難道這麼多年只有我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胡仙仙神情落寞地說:“知道又如何?徒增傷感。大師兄,你還是快些說說林芷君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馬鳴風向來不在意細枝末節的事,不再追問胡仙仙當年真相,而是講起杜婉芷前世之事。
林芷君練功走火入魔未死,反而因禍得福將功力大幅提升,只是性情變得高傲冷漠。有一次,她悄悄來見秦沐風,她怕她師父發現,就用了易容術把自己的面容變得很醜。
秦沐風當時因爲不能與林芷君相依相守而借酒澆愁,喝得迷迷糊糊的秦沐風沒有認出林芷君,還嘲笑她,讓她滾開。
性情已經變得非常偏激的林芷君認爲秦沐風從未真正愛過她,秦沐風所愛的只是她外表的美麗,而不是她的心。要是有一天她變得衰老醜陋,秦沐風一定會拋棄她。林芷君悄悄回去後,沈竹君無意中知道此事。
沈竹君告訴秦沐風林芷君曾易容前來找他的事,他知道真相後,在林芷君屋外跪了三天都沒有得到原諒。
後來,師父晁玄同說秦沐風給師門丟臉,就把秦沐風捆回了雲華觀關起來。
林芷君從那之後,不但是冷漠高傲還變得很放蕩。只是,林芷君的放蕩並非與男子胡來,而是勾引那些男子,讓他們在對她迷戀到極致的時候殺了他們。
聽到此處,胡仙仙一撇嘴,“就因爲這樣就受這麼重的懲罰?那是那些男子活該被殺,誰讓他們好色。”
馬鳴風搖搖頭,嘆着氣說:“要只是這樣,倒還罷了。林芷君到後來,專誘引那些少年,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年有很多是真的對林芷君動情。 "
曾有一個富家公子,爲了林芷君不惜和父母斷絕關係,跑到深山中修道。他說不求能和林芷君結爲夫婦,只要能陪在林芷君身邊就心滿意足。
就算是這樣癡情的人,林芷君還是殺了他。更可恨的是,她把他的屍體扔到他家大門前。她還對他傷心欲絕的家人講,這般不孝又這般沒用的子孫就是該殺。
胡仙仙感覺有些難以置信:“她何必這樣做?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背上很多孽債。”
馬鳴風嘆着:“林芷君的所做所爲只是想讓她自己更強大,因爲她走火入魔之後,經脈變異,要用狠戾之氣積聚靈氣。秦沐風不願意看她越來越狠辣無情,想讓她回覆平和,就去海外隱修尋找解救之法。”
胡仙仙說她知道這一節,秦沐風從房間裡逃出來,晁玄同讓人去抓他。白迴風還曾看見秦沐風與師兄弟們對打,他們都挺同情秦沐風,沒有下狠手,秦沐風得以逃脫。
可惜,秦沐風沒能找到讓林芷君經脈恢復的辦法,自己還被困在海底的大蚌殼裡。等他脫身而出的時候,林芷君已經受天懲而亡。
馬鳴風惋惜道:“要早知會那樣,當時他們就不該放六師弟走。六師弟走後,失去音信。林芷君又找上門來要見他,這個時候的林芷君法力已很高強,性子也偏執到極點。她打傷了雲華觀的很多人,最後她的師父趕來勸說她,她連她師父也打傷……”
胡仙仙一聲低呼,“唉呀,道門最講究孝道,她連師父也打……”
馬鳴風說:“可不是嗎?最後是氣急了的洛師叔——就是她師父畫符請來天兵天將降住她的。這樣一鬧,天上神仙都已清楚她的所做所爲,天帝爲了戒諭衆仙,警告所有修行者,當然要嚴懲她。”
胡仙仙沉吟許久,問道:“如果洛師叔主動原諒她呢?她所受的懲罰會不會減輕?”
“會啊”,馬鳴風做出一個看胡仙仙就像是看白癡的表情,“怎麼能見到洛師叔?她可是天庭刑律司的執事天仙。就算能見到,洛師叔本就是鐵面無私之人,她怎麼會因自己的徒兒向天帝求情?”
胡仙仙“哦”了一聲,又陷入沉思。
馬鳴風輕嘆一聲,“我該回衙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他轉身就要走,在煙霧將騰起之時,他又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杜婉芷的命運難以更改,不過可以幫她再續一年壽命。”
胡仙仙狂喜地問他,“該怎麼續命?”
馬鳴風的身影已在煙霧中消失,他的聲音隱隱迴盪,“地府改壽!”
胡仙仙聽到如此說,就跑去找秦沐風。到得秦沐風房外,纔看到他和程浩風正在以靈氣煉製草藥。
藥鼎在空中旋轉,他們雙手發出青藍色的靈氣繞着藥鼎縈迴往復。藥鼎轉了一圈又一圈,半個時辰後,繞着藥鼎的靈氣之光由青藍色變爲深藍色。
胡仙仙等得有些不耐煩,去陪杜婉芷說了一會兒話,再半個時辰後又來。這時正見深藍色的靈氣漸漸變爲藍紫色,不久後,藥鼎緩緩從空中落下。
胡仙仙見他們二人收功,進屋問:“藥煉好了?”
秦沐風可能功力耗費過多,臉色略顯蒼白,他點頭道:“已煉好,全靠三師兄助力。”
程浩風朝秦沐風一擺手,昂着頭對胡仙仙說:“你不是說要幫他們嗎?怎麼只顧着閒聊,也不來幫他煉藥?”
胡仙仙見他面色如常,料想這煉藥之事對他而言並不難,心下輕鬆許多。
至於他責問自己說了要幫秦沐風煉藥又沒幫上忙,她也無話反駁。她向着他訕訕一笑:“我知道你會幫他的,我修爲淺薄,哪有你靈氣精純?這些藥能讓婉芷好起來嗎?”
秦沐風低聲說:“能讓芷君有七天康健之體。”
胡仙仙反問:“只能有七天藥力?”
程浩風冷笑說:“你認爲七天還少?這是當年師父得皇帝欽賜的藥物,能有七天藥力已是萬幸。要想再集齊這些靈藥,再無可能。”
胡仙仙真沒想到藥效會這麼短,咬了咬嘴脣又問:“那麼……能不能去地府改壽命?”
程浩風譏笑道:“能啊,你要是有不滅金仙的修爲不光能改壽命,還能定別人的壽數長短呢。”
胡仙仙不計較他的諷刺之語,認真地問秦沐風:“我們可不可以闖地府,偷偷改婉芷的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