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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風十指如同乾枯了一般,十根手指指甲都變做烏紫色。這樣的雙手配上她因痛苦憤怒而扭曲的面容,外形實在有點可怕,令那些圍觀百姓驚叫着跑散。
胡仙仙沒有和她對打,只是不停地圍繞正僵持着的冷秋朗和鬼王逃竄。兩個人追來攆去,不像是要以命相拼,倒像是小孩子玩鬧。
鬼王看着胡仙仙那笑嘻嘻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可他要時刻注意冷秋朗,騰不出手去制住胡仙仙。
他喝斥着凌若風:“凌若風,給本王停下!此刻要先制住冷秋朗,我們纔有找程浩風以及段夢柔他們談判的砝碼。”
凌若風哪肯停手?
“等我殺了這個冷心無情的小賤人再幫大王制伏冷秋朗……”
鬼王的臉抽了一抽,怒聲說:“你看不出來她是在故意拖延?先前她就是故意磨蹭時間,才讓我們忽略了她,你上了一次當還不夠,還要再上當?”
凌若風一怔,頓住身形狠狠瞪一眼胡仙仙,轉身朝冷秋朗攻去。
沒人追擊之後,胡仙仙卻沒有收勢去幫冷秋朗攻擊鬼王,而是轉身召出霧隱無隙網。
凌若風本來在追擊胡仙仙,她轉身之時,後背就全無防備。她沒想到,胡仙仙等的就是她後背露出破綻!
凌若風以爲胡仙仙會協助冷秋朗與鬼王交戰,鬼王都以爲胡仙仙應該會先和冷秋朗聯手先來打自己。他們哪料到胡仙仙的攻擊對像是凌若風?
就在凌若風剛一轉身之際,霧隱無隙網直朝凌若風撒去!霧隱無隙網可以用靈力營造幻境,柔韌綿密的網絲也可以是直接攻擊的武器。雖不如刀劍鋒利,要網緊一個人卻不難。
只是撒開一次即把凌若風網住,本已受“魘術”反噬痛苦不堪的凌若風,哪能從網中掙扎開?
胡仙仙束緊網,向鬼王沉聲高喊:“你解開麥娜莎的‘縛魂咒’!”
情勢急轉,不單鬼王愣住,就連冷秋朗也呆了呆。
冷秋朗很快回過神,斜抱着麥娜莎向胡仙仙靠過去,兩人後背相抵呈防禦之勢。
鬼王也很快回過神,他的臉上怒意褪散,又浮現出他慣有的妖異笑容。
“一個蠢女人而已,你用她能要挾得了我?”
胡仙仙也笑,笑得爽朗大方:“你費盡心機把她從寒冰獄裡救出來,會把她當成隨時可以棄之不用的棋子兒?”
“她對於本王是很重要的棋子,可棋子就是棋子,犯不着爲她打亂計劃。胡仙仙,我的根本目標是程浩風,你們在這兒鬥吧,我去找程浩風了。”
雨下得更大了些,他們都要防範着對方的突然暴擊,哪敢用靈力隔散雨絲?是以凌空而立的他們被雨淋得跟溼嗒嗒飛不高的風箏一般,既沒仙氣也沒妖氣了。
胡仙仙倒喜歡這樣彼此都很狼狽的模樣,因爲雨水在臉上亂流就可以讓對方看不清自己的真實表情。
她的語氣很輕鬆地說道:“你去啊,你要是拿他有辦法的話用得着救凌若風出來?哼,他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達到目的。”
鬼王的語氣更輕鬆:“本王是很想達到目的,但是本王更想自由自在不受威脅。我真要去找程浩風了,你就不怕本王一怒之下放棄目的,直接殺了他?”
雨絲斜飄,寒涼的秋意直襲而來。胡仙仙覺得有些冷, 她的天仙之體早已無懼寒冷,冷意是來自她的心底。她需要說出一些很涼薄無情的話,這些話還沒說出口,她自己先被傷心了。
胡仙仙記得從前聽的評書裡常說“癡情女子負心漢”,都是男子當那把傷人心的刀子,可輪到自己怎麼調了個兒?唉,當一把涼薄無情傷人心的刀子也很難。
她腦子是一團亂麻,嘴上卻似是無奈似是調笑地說着: “怕。怕又有什麼用?他反正也活不了幾天了,他要死在你手上我倒正好有理由來找你……
也許是她略帶調笑的語氣刺激到凌若風,她狠命掙扎着吼道:“你無恥!人還沒死就想着勾引別人……”
胡仙仙緊了緊網繩,對着凌若風撇了撇嘴角,又向着鬼王說:"我說的可是正好來找你報仇,沒想到你魅力那麼大,我剛提個話頭兒就有人吃醋要罵我。"
鬼王笑容訕訕地攤了攤手,“沒辦法啊,魅力難擋,只要有人想靠近我,也不管是來殺我還是親我的,總會惹得一大幫子人吃醋。”
凌若風氣得渾身直顫,胡仙仙其實有些擔心她會氣得爆體而亡。凌若風魂魄已被定住,她不會正常死亡,但是會身體碎裂、魂魄消散,那樣的話可就沒籌碼了。
好在,凌若風也沒有那麼脆弱。她恨恨道:“你們胡說什麼?胡仙仙,我真替三師兄感到不值!我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接納你?”
胡仙仙將網繩收得再緊些,媚笑着答應凌若風:“想知道你付出那麼多,程浩風都不肯接受你的原因嗎?嘻嘻,我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說完之後,她面色一冷,對鬼王說:"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對程浩風下手,我就會讓你後悔下手!"
鬼王也沒對這威脅他的話生氣,倒很嚴肅地答道:"我相信。你的力量會強大到無人能及,完全可以讓人後悔做一件事,我相信那是比碎屍萬段更可怕的懲罰。正是因爲如此,我纔想讓程浩風與臧玄蛟合魂去喚起天外神龍的力量,要不然我們都終將不是你的對手。”
胡仙仙的面色由冷漠而變爲毫無情緒波瀾,她語氣淡淡言道:“既然都是明白事情利弊的聰明人,那不如做個交易?”
“交易?那得先看看彼此要付出什麼,得到什麼。”
“我能勸得動程浩風答應以鬼王你的要求合魂,還能在你爭霸時助你一臂之力!”
鬼王是清楚她和程浩風最初來歷的人,能讓他們效命於己,要稱霸諸天萬界都不是難事。可是,他怎能這樣就輕信胡仙仙?
“你願意勸他以我的方式跟臧玄蛟合魂?”
胡仙仙的面容略顯哀慼,她的眼中有幾分自嘲的無奈感,其實她也沒有騙鬼王,她真考慮過鬼王的方式。是以,鬼王眼中她很誠懇,目光中半點沒有欺騙他人的虛浮感。
“他反正都逃不開身死魂消命運,不如給他個機會。相比於天庭和段夢柔所說的方式,至少你的辦法能保留他的自我意識,不算是完全的傀儡。”
wωω. тт kan. C 〇 鬼王相信這個理由,所以他的臉上難得地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他的目光在胡仙仙和冷秋朗臉上來回掃着。
凌若風問胡仙仙既然目標都是求鬼王讓程浩風免於一死,爲什麼不放她。胡仙仙說就算是求人,那也得在氣勢上佔上風纔好談條件,必須要委屈她一下。
鬼王想了許久之後纔開口問胡仙仙:“你所說的條件的確很誘人,可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麼。我憑什麼相信你能說動程浩風答應以我的方式合魂,憑什麼相信你會臣服於我?”
“憑你能讓他保留意識可以繼續愛我,憑我憎惡段夢柔想要得到她的念力玉如意,憑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能使程浩風保留自我意識又不死!"
鬼王聽她說完這些,半信半疑地一笑,她繼續說:"鬼王,你找上凌若風和冷秋朗,必然是他們和你那個醒魂之法有重要關係吧?”
鬼王的表情僵了一僵,他的聲音不再是膩中微澀的陰柔之聲,他聲音沉啞地說:“好,這個交易我做!本王的醒魂之法需要一種特殊丹藥,冷秋朗手上有已經復原的祖師殘鼎,凌若風有辦法煉製那種丹藥。我已先滿足你的好奇心,我們此刻是不是應當一起去見程浩風?”
胡仙仙一笑,輕搖了搖頭,見她這般,鬼王的臉色突然冷厲起來。
胡仙仙大笑起來,笑得就像個奸計得逞的老狐狸:“鬼王是怕我反悔嗎?放心吧,我只是想讓凌若風先去勸勸他,你我就先給她一個單獨見心上人的機會唄。”
聽她這樣說,凌若風奮力掙扎起來,胡仙仙“嘖嘖”嘆着說:“你別急嘛,我說放你去見他就一定說到做到。在放你之前,得請鬼王解了麥小姐的‘縛魂咒’。”
鬼王掐訣唸咒,暗紅的光芒繞着麥娜莎轉了幾圈,圍繞着她的黑氣就消散開去。
鬼王含笑對冷秋朗說:“冷兄弟,我本無意傷你心上人,世事無奈啊。哦,還得提醒你一句,她已經可以清醒活動,但是不能離我太遠,因爲要徹底解開‘縛魂咒’還得需要一個小步驟。”
冷秋朗正安慰着從昏迷中醒來的麥娜莎,因她發覺自己在半空中有些驚慌。他聽鬼王這樣一說,就狠厲瞪向鬼王。
胡仙仙鬆開霧隱無隙網,將凌若風一推,向鬼王說道:“我做事可不會向你那樣留個後招兒,凌若風我已放走,等她勸程浩風勸得差不多了我們再現身。”
凌若風的身形已經掠遠,胡仙仙的心也跟着她掠遠。才和程浩風分開不久,可胡仙仙已經很想很想他,想得願化做綿綿秋雨飄去瞧瞧他。瞧瞧見到凌若風時,會是怎樣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