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一路行走,竹君書院坐落於江城西郊,這裡景色優美,院門獨立,書院後面就是一大片竹林,他遙遙望見,已覺得心神搖盪,信步走上前去,迎面走來的都是一些竹君書院的學生,或是嬉戲玩耍,或是端坐讀書,或是兩方對弈。他走到書院門口,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一陣古箏之聲,心念一轉,繞到了後院的,但見翠竹搖曳,逐風清揚,曲徑通幽處,古箏之聲漸漸清晰。他慢慢的走過去,一道藍色的倩影映入眼簾,正有一位女子撥動琴鉉在彈箏,他看着那道背影,腳步慢慢的放輕,不知不覺的動用了隱身之術,這才走了過去,此人的容貌正是鍾素秋,眉目清秀,面潔如霜,十指靈動,只是那雙眼睛,流露出的卻是深深的愁容。
一片竹葉伴隨着古箏聲飄落在她的肩膀上,女子停住彈箏,伸手拾起落葉,眼淚卻不覺得流了下來。
陶醉看在眼中,心中暗道:“她怎麼了?爲什麼突然間要哭呢?”
遠遠的一位翠衣少女走了過來,看見女子雙目含淚,上前勸慰道:“小姐,你怎麼又哭了,小心身子。”
藍衣女子默默的點點頭,手中的竹葉滑落,飄蕩在地,翠衣少女道:“小姐,你看見一片落葉也要哭,這得有多少眼淚啊,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大夫說了,要你注意情緒,不要傷肝動肺的,你都忘了。”說着拿出自己的翠色手絹爲她輕輕擦淚。
藍衣女子站起身子,仰頭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久久無語。
翠衣少女道:“小姐,老爺要你回去。”
藍衣女子低聲問道:“什麼事?”
翠衣少女道:“你不記得了,再過三天就是書院的開學之日了,聽說去年的武術老師去京城考了武狀元,所以老爺正在爲聘請新的武術老師頭疼呢,決定在江城開設擂臺,進行一個比武招聘。”
藍衣女子道:“爹要招武術老師找我做什麼?”
翠衣少女笑道:“老爺說了,做武術老師不但要有好的身手,也要有好的品行,小姐你有一雙慧眼,自然要去幫老爺看看了。”
藍衣女子這才明白淡聲道:“我知道了,爹打算什麼時候設擂臺?”
翠衣少女道:“就是今天下午在江城的西首大街上。”
藍衣女子沒有說話,目光在一處停下,翠衣少女有些好奇走過去問道:“小姐,你看什麼?”
藍衣女子看着一株枯死的竹子道:“你看,拿株竹子死了。”
翠衣少女不以爲然道:“竹子死了有什麼奇怪啊,小姐你也太大驚小怪了。”轉眼看見藍衣女子滿目憂傷,嘆了一口氣道:“小姐,你爲什麼總是這樣呢,翠珠自小就跟着你,可從來都沒有見你笑過呢。”
陶醉在一旁聽着,心中一震看着藍衣女子暗驚道:“她真的沒有笑過嗎?爲什麼?”
翠珠繼續道:“你還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你的爹爹是江城第一書院的院長,自小家中就是錦衣玉食,從來都不用爲生活銀子發愁的,爲什麼你總是這麼的不開心呢?”說着又見她神情落寞的看着翠竹,道:“唉,你一天到晚的都在這竹林裡,這裡到底有什麼好啊,怪不得老爺給你取名字叫素竹,你還真是跟竹子分不開,小姐,你說你前世是不是就是一株竹子啊?”
素竹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是一株竹子,也免得在塵世中多受煩憂。”
翠珠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陶醉聽她言語甚癡,不由得嘆了一聲。
下午時分,江城城內的大街西首,鑼鼓之聲引得路人駐足觀望,竹君書院的院長徐長志對着擂臺下的人抱拳道:“各位,大家好,我乃是江城第一書院竹君書院的院長徐長志,因爲本書院的武術老師去京城考武狀元,所以本書院的武術老師尚缺,如今擺下這個擂臺,請各位英雄好漢施展拳腳應徵,若是選中應聘成功,待遇一切從優,請各位開始。”說完坐回到擂臺上方得位置,他的身邊依次而坐的是書院的其他老師,徐素竹坐在最末端的位置,臺下的人不易看見,可是安承恩站的的位置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只見她靜坐端莊,不覺看得都呆了,忽然腦袋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罵道:“呆子,你們讀書人最講究的不就是非禮勿視嗎?你竟敢偷看徐家小姐,真是好大的色膽。”
安承恩回頭一看,是章梅雪,此時她改了一身白色的男裝,英姿勃勃,雄姿英發,他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又被章梅雪敲了敲額頭,笑罵道:“你傻了?”
安承恩這才確定怔道:“你,你幹嘛穿成這樣啊?”
章梅雪笑道:“我來看看我們的院長大人會給我們招聘一個怎樣的武術老師啊,要是連我都打不過,他就別想進竹君書院的門。”
安承恩聽得嚇了一跳道:“喂,你不會是想想……”
章梅雪知道他已經猜了出來笑道:“對啊,我爲什麼不能想啊,這老師可是對我們學生很重要的,要是沒有幾分本事,那我們學生學什麼啊?”
安承恩急道:“可是,你這樣做要是被院長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的。”
章梅雪笑道:“我知道。”說着拿出一張白色面巾蒙着臉道:“這樣,他們就不知道了。”
安承恩道:“身爲女子,進書院讀書已經是大大的不和體制,你現在竟然還當街和一般男子較量比武,這可是太失體統了。”
章梅雪見他又在數落自己氣道:“你說我失了體統,那是因爲你看不起女人,誰說女人就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行不露足,笑不露齒的,你看那徐家的素竹小姐,從來都沒見她笑過,就是被你們這些所謂的體統而弄成這樣的。”
安承恩一說徐素竹,雙目頓時發光道:“非也,徐小姐是大家閨秀的典範,文采出衆,溫文爾雅,你怎麼能和她比呢,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章梅雪冷嘲道:“是啊,連笑都不會的人再美也就是一個木頭人,有什麼用,要我像她那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好。”
陶醉在一旁聽着他們的談話一開始覺得甚是有趣,最後聽到徐素竹,擡頭看見擂臺坐席上坐着的她,總是滿目憂傷,心中也有些發沉。
不一會兒,四周開始吵鬧起來,接二連三的有人上場,又有人被打下擂臺,比賽越來越激烈,上去的選手也是武功一個比一個高,章梅雪看得玩心大起,和周圍的人一起歡呼的吶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