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讓墨香下意識的扔開了手上的畫軸,人則是從椅子上跌了下來,整個人直接摔到了地上,墨香用手肘撐到了地上,只覺得胳膊疼痛難忍。蜷縮起了身子拉開袖口,就看到右手的手肘已經被磕破,鮮紅的血順着小臂流了下去。
墨香咬緊了牙齒,用帕子去捂住了,而後擡起頭想看看宋婉言,卻被東西擋住了眼睛。
擋住她的,是畫軸,哪怕她已經鬆開了那捲畫軸,可那幅畫依然懸在空中,似乎被什麼東西無形中拉扯了一般。
墨香被嚇得直接愣住,也顧不得捂住手臂,直接手腳並用的往後退去,直接退去了靠牆的桌子底下。整個人瑟瑟發抖。
而站在畫前的宋婉言卻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瞪圓眼睛,嘴裡止不住的尖叫。
可是馬上,那尖叫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直接砍斷一般沒了聲音。
就見懸着的畫像上面。那栩栩如生的女人瞪的滾圓的眼睛竟然是微微轉動了一下,很迅速,在眼眶裡轉了個圈,而後她似乎捕捉到了宋婉言一般,一雙眼睛聚焦在了宋婉言的身上,眼睛上下移動着,最終,定在了宋婉言的肚皮上。
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讓女人直接移動了身子,它不僅僅滿足於在畫中,而是扭動了一下肩膀,腦袋努力的往外面探着。而後。她的腦袋就那麼直接從畫裡面脫離了出來,接着是肩膀,身體,最終只留寫了雙腿還留在畫中。
可是,她探出的上半身卻足夠貼到了宋婉言面前。
看到一個人從畫裡面鑽出來,這種場景是要比想象來得可怕得多。尤其是這個人的臉色煞白。目眥盡裂,烏黑長髮披散在臉上,整個人猶如鬼魅。
而宋婉言心裡無比清楚,這張臉的主人早就該死了,早就該在那個午後跟着它肚子裡頭的孩子一起死了的!
“妹妹,許久不見,你身子可好?”從畫中鑽出來的女鬼張開了嘴巴,一開一合的對宋婉言說話,聲音溫柔猶如當初,只不過,在她說話的時候,嘴角一直在緩慢的溢出血液,劃過了白皙如紙的下巴,而後順着脖頸落進了衣衫裡面沒了痕跡。
宋婉言看着她,想要逃跑。可是她卻發覺自己全身僵直,連移動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身體,從指尖開始都在顫抖着,宋婉言的手絲絲的抓着身後的紅木圓桌,臉上的面紗遮擋住了她蒼白的臉色,她對着那張幾乎對上她鼻尖的臉顫着聲音道:“宋璃,你都死了,你已經死了的……你該是,死了的……”斤陣頁技。
女鬼歪了歪腦袋,而後裂開嘴巴笑起來,嘴裡的血就這麼涌了出來,染了她的下頜:“我是死了的,可是我擔心你啊,好妹妹,你來王府的時候是那麼柔弱可人,我處處爲你着想,樣樣護你周全,現在怎麼能不擔憂你呢?”說着,女鬼伸長了脖頸,那脖子直接拉出了幾尺長,繞着宋婉言的脖子轉了個圈,從她的身後探了出來,血紅的嘴巴就放在了宋婉言的耳邊,聲音裡都帶着血的甜腥味道,“好妹妹,你過得好不好啊,你總說你想念我,要來王府陪我,現在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呢?”
宋婉言害怕的脣齒都在打顫,哪裡回答得出來?
女鬼的嘴巴一開一合的,而她的一隻手也鬆開了襁褓,皮包骨頭一般的手指上面有着尖利指甲,她舉起了手,用指甲緩慢地蹭到了女人蒙了面紗的臉上,女鬼笑着,血又流了出來:“在宋府,你喜歡什麼我都讓着你,你想要朱釵,我給你,你想要環佩,我送你,你想要美玉,我予你。可後來,你看上了什麼?”女鬼一雙眼睛盯着宋婉言,“啊對了,你看上了我的夫君,我不給你呢,然後你就搶走了,還搶走了我的命。”
“不怪我,是你自己大出血的。”宋婉言顫着聲音,努力的躲閃那長長的指甲。
可是那指甲似乎長了眼睛一般跟着她,根本不曾離開。
對於宋婉言的嘴硬,女鬼有些不滿,不過他卻是問了另一個問題:“碧荷呢,她在何處啊?”
宋婉言一愣。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站在宋璃的產房外,告訴太醫不保大人的時候,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頭淒厲如同泣血的哭聲。
碧荷,宋璃的丫頭,在宋璃死了以後就被宋婉言扔去了浣衣房,早就生死不知。
女鬼看着宋婉言的表情,似乎有些哀傷的嘆了口氣,只是那雙眼睛確實猛地往上一翻,只留下了白色的眼珠在眼眶裡,直接對上了宋婉言的眼睛,嚇得女人幾乎要暈過去。
可是她暈不過去,因爲女鬼已經伸出了手,一把抓了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往前摁去。
“好妹妹,下面好冷,我和我的孩子都要被凍僵了。”說着,女鬼的臉湊近了宋婉言,裂開嘴巴說氣話的時候猶如厲鬼,聲音卻依然輕柔,揉着森森陰氣,“你說你無依無靠,我讓你入了王府,如今我冷的猶如數九寒天,你下來陪陪我可好?”
“啊!”宋婉言一聲尖叫,覺得頭皮被拽的發麻,而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對上的就是那個襁褓。
鮮紅鮮紅的,宋璃生出的那個死胎就是被裹上大紅襁褓被她讓人丟去野外喂狗的。
女鬼把手上的襁褓湊到宋婉言面前,而她自己的脖子則是伸的長長的,依然湊在宋婉言臉旁,腦袋歪成了一個常人絕對達不到的程度,一雙混白的眼珠看着被她緊緊摁住腦袋的宋婉言,而後,手上猛地用了力氣:“睜開眼睛,你看看,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宋婉言下意識的睜了眼睛,看到的卻是襁褓中一個紫紅色的小人兒,眼睛瞪着,雙目混黃,而身體則是緊緊地縮在一起,下半身血肉模糊。
“鬼啊!”
宋婉言幾乎喊破了喉嚨,奮力的掙扎,頭上的朱釵散落一地,青絲散落,而臉上的面紗和遮擋着傷口的棉布也被扯掉了,那塗抹着黑色藥膏的傷口赫然露於人前。
女鬼把頭縮了回去,而後動了動腦袋,只有白眼球的眼睛重新恢復了黑白分明。
她依然抱着那襁褓,雙腿也緩慢的從畫中離開,一步又一步,走到了宋婉言身邊,手指彎成爪狀,朝着宋婉言的肚子而去。
宋婉言捂着肚子翻了個滾,狼狽不堪,頭髮亂的猶如雜草,可她還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你走開!不要害我的孩子!這是三郎的孩子啊!”
女鬼卻是笑起來,眼睛裡流出了血一般的淚水:“你護着你的孩子,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死了,你的孩子爲什麼還活着!”
女鬼伸了手出來,直接掐住了宋婉言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
宋婉言的雙腿亂瞪着,只覺得呼吸都困難,就聽到女鬼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瞧瞧你的樣子,姐姐從小就告訴過你,女孩子最紅要的就是一張容顏,可你卻把它毀了。這要怎麼辦呢?瑞王喜歡你這張臉,現在沒了,你要如何呢?”
而後,女鬼伸了手出來,微微動動手指,一旁的桌上就又鏡子飛到了女鬼手上,她直接將鏡子立在了宋婉言面前。
而宋婉言也就這麼直直的看到了,鏡子中的那張容顏。
右臉白皙精緻,左臉皮肉掙裂猶如厲鬼在世!
宋婉言瞬間停下了掙扎,她盯着鏡子裡頭的那張臉,嘴巴張開,而鏡子裡頭的人居然也做出了相同的表情。
女鬼鬆了手,任由着宋婉言跌坐在地。
她把鏡子扔到了宋婉言面前,宋婉言居然就直接爬了過去,拿起鏡子照着,而後又猛的把鏡子扔出去,厲聲尖叫:“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女鬼卻沒有理會她,而是冷冷的看了宋婉言一眼。
宋婉言傷口上有淡淡的黑氣升騰而起,那是當初穆鳶留着的,也就因爲這黑煙,這傷口無法癒合,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保持着裂開的模樣,根本無法改變。
在這黑氣散去之時,宋婉言就感覺到了臉上那幾乎鑽心刻骨的疼痛,血肉掙開的痛苦幾乎無法言說,就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扯斷了臉皮,疼痛幾乎扯裂宋婉言的身子。
她張大了嘴巴,卻根本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蜷縮在那裡,捂着臉,疼得渾身都在抽搐。
女鬼臉上和嘴巴里頭的血液此刻卻是慢慢的消失了,那張容顏又恢復了乾淨,未施粉黛,就如同她尚待字閨中之時的美貌動人。
“你我,究竟何人才是鬼呢?”淡淡開口,女鬼露出了個笑容,就像當初還在宋府的時候,她尚且是那個得意春風的宋家大小姐,俯視着自己的美貌庶妹,“你的臉,和我真的很像。”
宋婉言擡了眼睛,看着她,眼睛裡有着怨毒。
她纔是京城第一美人,不是宋璃,可是從小送禮就奪走了所有的榮耀。這不公,宋婉言從不認爲自己有差在哪裡。
只是現在,女鬼顯然不是要與她比美的。
只見女鬼伸了手出來,那長長的指甲有現於宋婉言的面前。
宋婉言以爲她又要掐自己,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可是出乎她預料的,女鬼並沒有走近她,而是笑着盯着她看。那張麪皮,乾淨白皙,一如她活着的時候一般精緻好看。那神態總是高高在上的,無論是宋家嫡女,還是瑞王王妃,這個女人總是俯視着宋婉言,帶着高貴和不屑一顧。
“我們的臉,都是很好看的。”女鬼說着,看着宋婉言越發不情願的臉色,突然笑出了聲。她伸出了手去,猛地將受傷的指甲戳進了臉,血肉破裂。
宋婉言幾乎忘了疼,看着女鬼的臉,被她自己扎進去,而後女鬼用手指甲割裂開了臉頰,一道裂口就這麼出現在了素白容顏上,剛剛還美麗端莊的容顏,瞬間被割裂的猶如羅剎。
女鬼卻不甚在意,她劃開了自己的臉,而後將指甲從臉上拔了出來,還帶出了幾絲血肉。她看着自己的手,而後望着宋婉言,笑着,笑的時候臉上更是扭曲:“看,我們現在,更像了呢。”
更像了,那張臉,可不就是和剛剛在鏡中看到的,一樣麼。
宋婉言卻呆呆的坐在那裡,臉色煞白,指甲幾乎刺破了手掌心。
女鬼笑着抱着襁褓來回晃了晃:“真好玩兒呢。”
而襁褓中居然也傳出了幾聲模糊的笑聲,嬰兒夜啼。
“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千萬別輕易就死了,好妹妹,以後我還回來找你的。”說完,女鬼抱着襁褓轉了身,直接重新撲入畫中。
而就在她消失的瞬間,就聽到猛的一聲響。
藏在桌子底下的墨香嚇得一抖,她是聽不到剛剛那些對話的,只能看到猛地摔落的畫軸,還有一隻似乎發瘋一樣自說自話的宋婉言。這會兒聽到了動靜,墨香急忙看過去,就看到房門被從外面踹了開來,進來的,是一身錦緞長袍的蕭宇承。
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墨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跪在蕭宇承面前一把扯住了蕭宇承的衣角,臉上淚水模糊的,顯然是嚇得狠了:“王爺,您看看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她……她似乎發了癔症了!”
蕭宇承聽了這話,卻是直接一腳踹到了墨香的心口窩,把她踢到了一旁。
雖然宋婉言剛做了些瘋事兒,可是終究蕭宇承是偏向她的,哪裡由得一個丫鬟編排宋婉言這個他心中的柔弱可憐的女人呢?
嫌惡的看了眼痛苦的趴在地上的墨香,蕭宇承第一眼瞧見的並不是宋婉言,而是地上的畫軸。
他彎腰拾起了畫軸,展開來看,就看到上面是立於花下的美麗女人,容貌清麗柔和,手上拿着一把團扇,笑容頗爲清麗可人。
這人的模樣蕭宇承是有印象的,是鳳亭家的千金鳳媛。
剛剛就聽常遠說,李修儀送來了畫像,想來就是自家母妃爲自己選的王妃了。
蕭宇承現在雖然還沒有放棄把宋婉言擡成正妃的念頭,卻是已經默認了再娶一個繼室進來。說到底,女人對於蕭宇承而言不過是個生娃娃的工具,一個好看的擺設,除了宋婉言,他誰都不在乎。
蕭宇承可以毒死一個宋璃,就不怕弄不掉第二個宋璃。
而且鳳家在朝中的勢力還是不錯的,若是可以結親與自己自然是有益處的。至於鳳媛嫁進來以後日子如何,鳳家自然是不會知道,蕭宇承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若是穆鳶能看到蕭宇承此時的心思,只怕會直接在他的腦門兒上刻一個“渣”了。
不過就在蕭宇承想着鳳家的事情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人影朝着自己撲過來。蕭宇承下意識的往後一躲,他手上的畫卷就被搶了去。
蕭宇承幾乎破口而出就要喊“刺客”,可是他卻看到了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拿着畫軸,隨意撕扯,嘴裡還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你死了,早該死了……宋璃,我現在倒要看看你怎麼出來!”
宋璃。
這個名字波動了蕭宇承腦袋裡頭的某根神經,他皺緊眉頭,認出了這個聲音,這是宋婉言,即使聲音有些扭曲變調,可蕭宇承還是知道的。
“你傷還沒好,出來亂走什麼。”蕭宇承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把她拽着轉了身,正想說什麼,可是在看到宋婉言臉的一瞬間,蕭宇承就什麼都說不出了。
漆黑的藥膏混合着血水,頭髮蓬亂,滿面髒污,還有宋婉言來不及收斂的癲狂神情。
猶如醜陋的厲鬼一般。
蕭宇承猛地鬆開了她,還推了她一把,讓女人距離自己遠一些,而宋婉言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直接被推得倒在了墨香身上。
本就疼得想要昏死過去的墨香被這麼一砸,直接眼睛一翻徹底沒了知覺。
“啊,我的孩子!”宋婉言一聲尖叫,刺得人耳膜都在疼。
蕭宇承卻被這一聲喊回來的理智,這才記起來,這個已經容顏盡毀的女人的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
急忙上前一步拉起了宋婉言,蕭宇承努力不去看宋婉言的臉,而是用手輕輕地附上了她的小腹:“孩子如何?”
宋婉言好像此時纔看到了蕭宇承,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脖頸,把自己的臉湊近了男人,就在蕭宇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接貼了上去,聲音是如同嬌花一般的柔弱:“三郎,你可來了,剛剛我被嚇的好苦。”
蕭宇承臉上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根本做不出反映,只是任由着宋婉言依靠着,只是眼睛卻是努力的往旁邊轉動,根本不願意去看那張面孔。
恐怖如鬼的面孔。
這種反應自然是被宋婉言看在眼裡,她猛的反應過來,雙手直接捂住了蕭宇承的面頰,把他轉向了自己,雙目瞪圓,裡面盈滿了淚水:“三郎,你看看我,我還是你的婉言啊……”
可蕭宇承給他的迴應卻是緊抿的脣角,和似乎要嘔吐一般的臉色。
宋婉言頓時被激怒了,當一個女人在劇烈的驚嚇後,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直接尖叫着用手指甲去抓撓蕭宇承的頭臉。蕭宇承躲閃不及,被直接撓在了脖子上,登時就冒出了血來。
這個地方着實是顯眼的很,正值盛夏,穿着的衣服都是低矮領子的,這裡的傷口根本遮掩不住,蕭宇承都不知道要如何對別人解釋這道傷口。
對於男人而言,被自己的女人打了,無論是打了那裡都像是被打臉一樣嚴重。
蕭宇承一把攥住了宋婉言的手腕,高聲道:“你在發什麼瘋!”
“我瘋了!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宋婉言尖叫着嘶吼,頭髮紛亂,猶如潑婦一般。
蕭宇承心裡有了煩躁,無論他曾經多愛這個女人,卻根本無法說服自己任由她爲所欲爲,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觸及自己的自尊。
這就是男人,臉面,比性命還要來得重要。
吵鬧,瞬間充滿了書房,兩人似乎是市井農夫村婦。
穆鳶則是悄悄地走了出來,眼睛望了一下被撕裂的畫軸,眼睛一瞬間被黑色覆蓋,露出了個笑容。
她撫了撫頭上的玉釵,聲音輕輕:“宋璃,剛剛出了口惡氣,你可開心?”
迴應她的,卻是耳邊的微風,輕輕地吹拂過去,捲起了院子中的點點花香。
***
穆鳶從瑤兒身上離開後,將昏睡過去的宮娥放到了走廊下的陰涼處,她則是施施然的飄進了落雨軒的西廂房,順着窗戶的縫隙鑽了進去。
繞過了繡花屏風,就看到閉着眼睛躺在牀榻上的平陽正呼吸安然,睡夢甜美,腿上搭着薄被,手上則是還拿着那本要給穆鳶講的話本小說。小姑娘睡得很平靜,臉偏向一側,似乎握在誰懷裡一般。
穆鳶則是飄到了窗邊,一團黑霧猛地鑽進了被子之中。
那平整的被攤開在牀上的畫皮,慢慢地從裡面鼓脹起來,那乾癟的容顏慢慢變得飽滿而又美麗,手指尖也好看的如同珠玉。
黑色長髮,披散在枕頭上,美麗的畫皮鬼在平陽公主身邊成了型,而平陽的臉正正好好的靠在的就是她的肩膀。
穆鳶的睫毛輕顫,而後就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而後,穆鳶將小姑娘抱得緊了些,注意着不去碰觸到她受傷的腿,低了頭,對着平陽的臉上輕輕地吹了口氣。
而後,平陽就微微蹙起眉尖,羽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平陽,睡得可好?”
聲音輕輕的,柔柔的,響在了平陽耳邊。在別人懷裡醒來的經歷對平陽而言有些陌生,她先是呆呆的反映了一陣,而後擡了頭,就對上了穆鳶那張未戴面紗傾城絕色的臉。
耳尖,慢慢的紅了起來,平陽直接把自己的臉埋在了穆鳶懷裡,悶聲道:“我……我剛剛不是再給你念書嗎?”
穆鳶瞳色深深,嘴角卻依然是柔和笑意:“你似乎是累了,靠着軟榻就睡着了。想是那副藥裡頭有安眠的東西,就沒想着喊你,把你抱來牀上好好睡一覺也就是了。”
平陽聽了這話頗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穆鳶則是笑着說道:“不麻煩,平陽輕得很呢。”
平陽知道穆鳶在打趣自己,頗有些不依的拽了拽她的袖口,輕聲問了句:“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穆鳶從她手上拿起了那個話本,舉起來瞧着,而後,慢悠悠的說道:“一筆黛眉雙清目,脫落而成妖媚身。”
笑起來,穆鳶輕輕挽住了平陽的手臂。
“這寫的必然是個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