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選秀的頭一日,穆鳶起了個大早。
她先是將手邊用來抱着的柔軟長枕隨手扔到一旁,瞧上去頗有些煩悶,而一旁準備上前的布偶則是被枕頭丟到了身上,一個趔寫就被撞下了牀去。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才停下。
穆鳶瞧了他一眼,光裸的雙腿交疊,鵝黃色紗裙外面攏了層乳白的紗衣。纖纖素手託着下巴瞧着布偶道:“距你上次離開已經是三日有餘。若不是昨晚上我招了你,你還準備再不回來了不成?”
布偶忙爬起來,弱者大腦袋連連搖頭,努力的甩了甩身上沾到的灰塵,而後重新爬到了穆鳶的牀上,扯着穆鳶的紗衣往上爬,直到攀上了女人的肩膀這才停了。
湊近了穆鳶的耳邊,布偶說了好長的一段話。穆鳶聽了,微挑眉尖:“你是說,這幾日沈清已經打出了名聲,成了神醫?”
布偶點點頭,看上去頗爲誠懇。
這倒是讓穆鳶驚訝了,她本想着的是讓沈清有個手段入宮罷了,只是這個時機卻是不急的,哪裡知道這位青雲觀的掌門似乎是頗爲急切的想要拿到國師的位置,居然用了短短數日就把自己的名聲揚出來。
只是他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穆鳶不清楚,布偶也說不出來,但是結果是好的就好了。
穆鳶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心裡有些主意,不過這時候布偶卻又說了一番話,讓穆鳶去拿宮裙的手一頓。
蘇美人去了錦繡館。
這倒是有趣的很。
穆鳶笑起來。用指尖點了點布偶的腦袋,笑着道:“成了,這次算你做得好,去歇着吧。”
布偶抱着穆鳶的手指蹭了蹭,這才飛到了牀角,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如同普通布偶一般。
穆鳶則是起了身,喚來了賽金給自己挽發,卻沒有叫珠雲。
這幾日難得的得了清閒,穆鳶除了回去看看平陽以外就是與宮中的三個姑娘做些遊戲。昨兒個穆鳶先是拽着珠雲下了不少時候的棋,而後雪盞又拉了珠雲去投壺。說起來,珠雲的年紀是她們中最大的,但偏偏脾氣好的很,都喜歡與她玩兒到一處就是了。
一直玩玩鬧鬧到了半夜才歇下,穆鳶倒是無事,但珠雲這般早的時候怕是起不來身,穆鳶也就不叫起她了,只管拉了賽金來。
賽金看上去也是迷迷糊糊的,昨個隆鼎帝賞了一些果子酒下來,穆鳶盡數給了賽金。提亞的女兒都是能飲的,不過這喝得多了也是頭暈。
睡了一晚,這一大早的就被穆鳶拉起來賽金也是頗有些不情願,嘟着嘴巴站在穆鳶的身後,擰了帕子擦了擦臉纔算清醒些。
穆鳶瞧着她,笑着道:“昨兒個都跟你說的不要飲那麼多,偏偏不聽。”
賽金吐了吐舌頭,道:“這大周的白酒着實是辣的很,喝不成的,遇到了個好喝的便收不住了。”
穆鳶笑着遞了梳篦過去,順便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臂:“這幾日悶到你了,不過前些時候蘇皇后哪裡出了事情還沒平息,現在又是選秀在即,這宮裡只怕亂的很,我也不敢讓你隨便出去的。”
賽金倒從來沒有爲了這種事情埋怨過穆鳶,拿了梳篦來,輕輕地梳順穆鳶的如瀑長髮,邊動作邊道:“公主,這宮裡真奇怪,死了人了就死了,卻是都沒人管麼?”
穆鳶笑着望着銅鏡中朦朧的面容,伸手拿起了胭脂,往嘴脣上塗抹,聽了賽金的話笑着道:“那裡沒人管呢,只是不會那本快罷了。”
“殺人償命,便是如此啊。”賽金撂了梳篦,拿起簪子準備讓穆鳶挽起長髮。
穆鳶卻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這宮裡的水着實是深的很,不少人命掉進去連個水花都沒有。但這次的事情是不會這般善了的。隆鼎帝輕輕放下,壓下了一切消息,並不是迴護蘇皇后,而是把這事情壓下不提罷了。
蘇皇后倒也是個知道厲害的,這次選秀甚至沒有出面,而是把一切交給了柳賢妃。向來是要韜光養晦一段日子,避其鋒芒,等待這件事情平息了再說。
不過若說蘇皇后就此罷手,穆鳶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瞧着鏡中的自己面容鮮豔,眉目如星,而賽金的一雙巧手也將穆鳶的長髮高高挽起,穆鳶笑着又遞了個金步搖過去,道:“簪上吧,今兒個我可是要去見見那些秀女的,怎麼說也不能被比下去不是。”
賽金依言將金步搖簪入了穆鳶的如雲鬢間,在旁邊又插入了三根金釵,只露出了金釵頂端的翠玉在外定住了髮簪。跟着珠雲學了不少時候的賽金瞧了瞧,而後滿意的笑道:“主子,您瞧瞧。”
穆鳶卻沒有看鏡子,這銅鏡畢竟是模糊的,照不出什麼。她只管回頭看着賽金,笑着問道:“好看嗎?”
賽金早就習慣了穆鳶的這種問題,小姑娘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澄澈笑意,道:“公主自然是好看的恨得。”
穆鳶彎起脣角,眉眼彎彎,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臉頰,指尖劃過了眼角眉梢。
是啊,這張麪皮自然是好看的很的。
穆鳶笑了笑,摁了摁臉頰,感覺到那柔軟觸感,又是一笑,賽金卻看不到女人雙眼中的冷清。
***
太陽略升起來的時候,穆鳶就換了宮裙出門。她這次並沒有帶上宮娥,而是叫了董路一起離開了甘露殿。
董路慣常是起得很早的,這會兒也是穿戴整?,神色清明,跟在穆鳶的身後,亦步亦趨。現在已經過了秋分,雖然秋老虎仍在,可是早晚卻是寒涼的,董路上前兩步,輕輕的伸了伸手,將上面搭着的斗篷遞給穆鳶道:“主子,披上些,早上露水中怕受了涼氣。”
穆鳶自然不是怕冷怕熱的,不過卻還是拿過了斗篷,披在身上,只是那神情看上去就有些心不在焉。
董路低着頭默默無言,他並不知道穆鳶出來所爲何事,只管跟着,這時候就聽到穆鳶的聲音飄進了耳中:“董路,你可相信人有前世?”
這話聽上去倒是頗有些飄飄渺渺的,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麼一句倒是把董路問愣了,但是他還是思考了一番方纔開口道:“奴才信的,這輪迴往生之事想來是真的。”
穆鳶笑了笑,面紗下的容顏分外妖嬈,而她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輕聲嘆道:“是啊,由不得人不信。”
曾經是無神論者,但是在經過穿越到自己書裡面的事情以後,穆鳶見過了妖精,認識了鬼怪,似乎這人世間原本不該有的東西她都見了。若說輪迴之事以前不信,但是現在穆鳶卻是頗爲深信不疑的。那個在高樓大廈之中生活的人似乎就是她的前生,如今想來,那般生活真的好像隔了一輩子一般漫長。
但即使是相信,穆鳶也無法想清楚自己那天晚上在玄逸留下的衣衫上看到的花紋。
五瓣花朵,並不難繡上去,但是恰恰因爲簡單,被留在那麼一件精緻華美的衣衫上纔是顯眼。穆鳶也留了這個東西再送給玄逸的衣服上,爲的就是留下個印記,難道說縫了那件黑衣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穆鳶是信不起來的,但是這就像是個死結,越想越讓穆鳶頭疼。
搖了搖頭,穆鳶索性撂下了不去難爲自己,只管看着董路道:“如今你習武有一段日子了,效果如何?”
董路聞言卻是擡了頭,笑起來,那張本就能看出日後俊俏的容顏越發好看了。只見他輕輕地跳了跳,這本沒有什麼,可是穆鳶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停留了足足幾個呼吸的時間才落下來。
這輕身的功夫着實是厲害的。
穆鳶想起來了那本摘葉飛花,想來便是這本書的厲害的。不過穆鳶臉上卻沒有露出什麼,只管笑着點點頭。
走了不就,隱約能看到羊腸小徑盡頭的樓閣,走到近前,穆鳶擡了頭去瞧。
面前便是藏秀閣,雖說是叫做閣,不過這裡佔得地方是不小的,等一會兒天亮了以後那些參選的秀女就會住到這裡頭來,如今的冷清將會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怕是非同一般的熱鬧。
無論什麼時候,女人多了的地方總會熱鬧非凡,伴隨着的也會是層出不窮的手段心機罷了。
門口正要出門的太監自然是認識穆鳶的,按理說穆鳶沒理由來這裡,但是那太監卻也沒有阻攔,只管規矩的行禮:“奴才見過公主,公主福安。”
穆鳶笑了笑,擡擡手道:“起了吧。”而後她往裡面探探頭,而後道,“我這是頭回聽說選秀呢,倒是好奇的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公公若是有空不妨與我說說?”
那太監雖然有些品階,但是遠遠不是什麼得寵的大太監,能被穆鳶叫一聲公公已經是十分擡舉了。加上宮中人人都知道這位爾雅公主的帝王青眼,自然不敢怠慢,那太監便笑着道:“公主折煞奴才了,公主只管叫奴才小陳子便是。”說着,小陳子笑着問道,“這會兒秀女們還未入宮,公主來的倒是早了。”
穆鳶輕輕笑着,那紅脣微微翹起頗爲嬌豔可愛:“賢妃娘娘等等是要來監督初選的,我本來是想跟着一道來,不過我着實是想來瞧瞧,便來的早了些。”
小陳子並不意外,初選雖然不算大事,但是慣常是要有位高階的妃嬪監管着的。上次是趙淑妃,而趙淑妃也一手在初選刷掉了不少姿容豔麗的女子,讓小陳子印象深刻。這會兒聽了穆鳶說了這次是柳賢妃,小陳子心裡道誰人都知道柳賢妃寬容大度,素來是不會在小事情上爲難,只怕這次初選會選來不少女子。
這或許對皇家而言是個好事,但是小陳子心裡確實有些不歡喜的。他是藏秀閣的管事太監,這宮裡的大小事務便是他負責的,對小陳子來說他寧可每年選進來的都是蠢鈍的,這樣的女子雖然沒有什麼出挑,卻很是老實,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如今正得寵的木美人木輕容,當初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木美人便是個木頭性子,老實乖巧,生生浪費了那張臉面。但是小陳子是喜歡這樣的秀女的,很好管束,教導規矩的時候也不會叫苦喊累。
怕就怕那些家境樣貌都好,偏偏還有些心機手段的,脾氣嬌貴不說,偏偏還有着一肚子的心眼兒,在藏秀閣裡頭就能攪得天翻地覆,若是沒有事情還罷了,萬一有了什麼岔子,小陳子必然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心裡心思千轉,可是小陳子的面上卻還是笑着的,道:“公主來的確實是早了,不過倒也不妨事,離這裡不遠便是錦繡館,這會兒哪裡的話是應該還沒有來,裡面的畫卷書籍?全的很,公主可以到那裡暫候。”
穆鳶笑着點點頭,而後道:“那我便不攔着你了,你自去忙吧,我去錦繡館等等就是了。”
小陳子行禮離去,穆鳶則是瞧着他走遠後,轉了身,並沒有去錦繡館,而是大步進了藏秀閣的門。
董路有些意外,忙跟了進去,道:“主子,不是說去錦繡館等嗎?”
穆鳶臉上頗有些不以爲意,一面走一面道:“來都來了,自然是要進來瞧瞧的。”說着,穆鳶在院子裡轉了個圈兒,眼睛卻沒有看兩遍的房屋,算起來這宮裡頭的各個宮殿或許有些不同,但是大體卻是一樣的,沒什麼好瞧的。
穆鳶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這院子中間的一處花叢上,她伸了手,在其中一朵牡丹上微微一抹。
一抹黑色的煙霧,直接進入了那朵原本嬌豔的牡丹花上。
頃刻間,花瓣邊沿出了一圈黑色的痕跡,但是那朵花卻是開的越發嬌豔盛放,霎時間奪去了整片花圃的顏色去。
穆鳶笑了笑,而後瞧了瞧一旁一直沒有擡頭的董路道:“你瞧,這朵花好看嗎?”
董路這會兒纔是擡了頭去看,只一眼,便點點頭道:“極好看的。”
穆鳶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嬌豔花朵,淡淡道:“好看就成了,這般好看的花兒必然是要招人喜歡的。”
董路以爲穆鳶要摘了它,卻看到穆鳶步子拐了個彎兒往殿門而去,董路跟了上,就發覺穆鳶是往錦繡館而去的。
錦繡館是宮廷畫師所在的地方,這裡集合了不少國畫大家,宮中的貴人主子均是在這裡畫像。而秀女經過初選後也是要到這裡頭來繪製立像呈給隆鼎帝挑選,隆鼎帝會根據畫像挑選出看中的妃子充入後宮,換言之,這些嬌俏女子的未來怕是就要交給一幅畫像去定奪的。
穆鳶到這裡來倒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來看好戲來的。
果不其然,還沒邁進錦繡館的門穆鳶就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情慾味道。做了鬼以後,對這些也就敏感了些,穆鳶的眼中頗有些好笑的瞧着面前的錦繡館,似笑非笑的對着董路道:“我進去坐坐,你在這裡守着,若是有人來了變進來告訴我,可知道?”
董路並不懂得穆鳶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頭,便看着穆鳶進門。
穆鳶沒有進入大殿,這錦繡館是個兩層的閣樓,進麼便有樓梯通往上面的屋子。擡步子就上了臺階,穆鳶步履輕快,絲毫沒有被這裡的不對勁所影響。
是了,這錦繡館着實是冷清了些,按理說該有下人伺候着,再不就是有值夜的畫師當值,可是如今卻是誰都沒瞧見。
正想着,穆鳶已然上了樓,順着走廊往前行走着,最終,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陽光照耀不到的陰暗中,穆鳶斜斜的依靠着欄杆,伸出了手掌輕輕地扯了扯頭上的金釵,笑容淺淡,神色翩然。
這錦繡館不負他的名字,果然是內裡錦繡。閣樓呈現了回字形,從二樓能看到一樓的房間,而牆壁上懸掛的盡然是精緻掛畫,名人書法,走廊中間的橫樑上也都是精緻圖畫,好看得很。
可穆鳶看的卻不是這些畫作,而是直接從欄杆望了下去。
正對着的,是一處一樓的畫室,這個角度正正好好的能看到那畫室的窗子,窗子裡面透出來的情景讓穆鳶笑的眯起了眼睛。
一個美衣華服的宮裝女子,頭上朱釵環佩,煞爲好看,不過她如今卻是鬢髮微亂,伸了手臂緊緊的抱着面前的男子,縱然是背對着,卻也能從那水蛇般的身子上瞧得出女子在做什麼。
而那被女人牢牢擁住的男人卻是坐在椅子上的,一動不動,那雙手臂牢牢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隱約還有躲閃,董路卻能看到那男人被情慾薰紅了的脖頸。
穆鳶安然的站在那裡,攏了攏身上的斗篷,神色淡然的欣賞着這活色生香。隨着女人的動作越來越劇烈,男人的面容也就讓穆鳶瞧了個清楚。
並不認識,但是卻是個俊俏的男人,只是那神情着實算不上舒暢的。
穆鳶瞧見了不由得心裡輕笑,瞥了眼女人已經要露出肩膀的身子,輕聲道:“蘇美人倒是尋了個不錯的人。”就是不知道這時候的暢快,會不會成了催命符呢。
而後,穆鳶的眼睛帶着笑意瞧着趴在男人肩頭無限貼近女人面容的厲鬼,那鬼的面容盡然是花了的,他如今也在自己撓着臉,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已經張開嘴巴吐氣如蘭的女人面孔,冷硬淒厲。
穆鳶甩了下帕子,縱然裡面戰況正酣,但是穆鳶確實沒了看的心情。
蘇美人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面前的不僅僅是嬌俏畫師,還有被她派出去後身死的小全子呢。
穆鳶離了錦繡館,看到的就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的董路。穆鳶笑着走過去,董路往前走了一步,卻被穆鳶又扯了回來,手指尖在脣邊豎起來,輕聲道:“莫說話。”而後,她拉着董路離開了錦繡館,步子很快,可是穆鳶的那嘴角卻是翹起來的。
“主子,可還去藏秀閣?”董路輕聲問道。
穆鳶心情頗好的道:“不去了,回宮。”
***
秀女的初選說起來並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柳賢妃也只是坐在院中,一旁的月娘舉着傘遮擋着陽光,而她只是瞧着一個個秀女進入房子又出來。
這第一輪選的便是秀女的體態容貌,那些體態不美、容貌欠佳的,往往就會被刷下去。但是也有例外,一些名門大戶的女子是會被留下來的,並不是爲了寵入後宮,而是要過了初選,纔能有被隆鼎帝指婚的機會,這也是女子的榮寵了。
在來之前,柳賢妃已經知道了那些秀女需要照顧,而她也很大度,絲毫沒有阻攔,只管讓她們過關便是。
而其他的秀女,柳賢妃也沒有趙淑妃那麼大的醋勁,她只管把一切都交給了手底下的驗身嬤嬤去,她倒是從來不卡人的。
只不過這樣下來柳賢妃的事情更加少了,她有些無趣的坐在椅子上靠着軟墊,用帕子擦擦額角,淡淡道:“幸而爾雅沒有跟來,不然他又要鬧着無聊了。”
月娘手裡撐着傘,聽到柳賢妃話笑着道:“娘娘是體恤公主的。”
柳賢妃扯扯嘴角,不過眼中卻是沒有笑意。一雙鳳眸左右瞧了瞧,自然就瞧見了着藏秀閣中的花圃。
而那花圃裡,最爲顯眼的莫過於一隻黑邊牡丹了。
柳賢妃本就是愛花之人,可是饒是她養過那麼多名貴品種卻也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柳賢妃看了一眼就歡喜上了,招了招手,讓王普過來,道:“把那隻花剪回去。”
王普點頭應是,而後走上了前去,讓人拿了剪子和花瓶來,用剪子剪下了那隻牡丹。不過王普在拿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踉蹌了一下方纔站穩,手上依然緊緊握着那隻花。
一旁的小太監忙扶住了王普,王普搖了搖頭,覺得清楚了些,蹙着眉頭將花放進了花瓶,而後轉了頭,就聽到柳賢妃道:“你怎麼了?”系狂役號。
王普聞言笑了笑,道:“怕是有了些暑氣,不妨事的。”說着,將花瓶碰到了柳賢妃身邊。
柳賢妃伸手摸了摸那花瓣,頗爲滿意的笑起來,道:“帶回去,若是能活了就好,到時候本宮的花園定然增色不少。”只是柳賢妃說話的時候卻沒注意到一絲絲黑氣已然鑽了出來,進了她的廣袖,沒了蹤影。
當夜,柳賢妃頭疾發作,連夜招醫正入宮。
孫甚進了門時第一眼瞧見的卻是被斜斜插在花瓶中的一支牡丹。
瑩白如雪,只是那邊沿處露出了滾滾黑邊,瞧着卻更爲嬌豔。
“果然是賢妃娘娘,花草皆是名種的。”孫甚也是愛花之人,瞧見就頗爲歡喜,不過也只是瞧了一眼便快步進了內室爲柳賢妃診病。王普緊緊的跟着他,那眼睛絲毫沒有被花瓶中的黑邊牡丹吸引去,全然是一臉焦急,催促着孫甚儘快進去問診。
而在他們進了門後,這大殿中的宮娥太監有的跟進去伺候,有的出去守門,不過是殿中就空了。
那朵黑邊牡丹卻在衆人散去後迅速枯萎,一抹黑氣升騰而出,迅速的鑽入了夜幕之中沒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