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的女人身子筆直,一身大紅色的衣裳,雙手安分的放在腹部上,奇怪的是,女人的臉上竟然帶着一張牛鬼面具,那面具栩栩如生、顏色豐富,畫得牛鬼之相更是猙獰可怖,從面具諾大的眼眶中看
去,可以看見死者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球,彷彿正盯着人在看。
毛骨悚然!
後背一涼!
而那張牛鬼面具……
紀雲舒似是在哪裡見過!她進去後,並沒有先去動屍體,而是在屋子裡查看了一番,屋子不大不小,很乾淨,並沒有打動過的痕跡,進門左側的位置堆放着幾個大箱子,壘在一起,裡面應該就是她們的貨物,正南方向則是一排窗
戶,此刻已經被關上,她推門一扇,往外看去,客棧的後面是一個狹窄的小巷,因處於二樓,所以有些高度,倒也沒什麼異常,只是在窗戶邊角上卻發現了一些暗黃色的粒物。
她捏在指尖上輕輕一搓,才發現原來是沙子!
這客棧裡怎麼會有沙子?
暫時也沒多想。
她又注意到放置在牀邊的一個櫃子,上面倒了一盞燭臺,蠟燭已經燃盡,白色的蠟油順着櫃子一路流到了地上。
除此之外,屋子裡並無其他異常之處。
景容和京兆尹也不打擾她,默默站在一旁。
等她驗屍破案!
打量完畢後,紀雲舒才戴上早就備好的手套,走到屍體旁,蹲身查看。
她剛碰到死者臉上的面具,京兆尹就趕忙提醒:“紀大人,那面具底下……”
皺着眉頭!
似乎面具底下那張臉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紀雲舒緊扣住面具上的一角,慢慢將其掀開。
露出面具底下那張佈滿血絲、皮肉剝離的臉!
死者眼睛睜着,眼球渙散,充着血塊!
呃!這並不是她見過的最噁心的屍體,和當初李家小姐一樣,都是生生被人剝了皮,而唯一不同的是,這張臉不僅被剝了皮,臉上還被人劃了很多刀,刀口不深,卻密密麻麻,和那些肉絲血脈完全融合在了一
塊。
這究竟是大的仇啊!
以至於將人的臉皮剝去後還不罷休,還要在其臉上劃上這麼多道口子。
真是讓人唏噓!
周圍的幾個官差在面具掀開的那一剎那,紛紛捂住嘴,作嘔起來,京兆尹自然也不例外,他極力的忍着胃裡那股翻滾的噁心感,擰着鼻子,皺着眉頭,依舊正正的站在哪兒。
但景容已經習以爲常,一雙明眸好奇的看着,等待紀雲舒查驗的結果。
不過——
紀雲舒不恐,卻驚了。
因爲死者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昨日在街上看到的那個漂亮的女人!
都說紅顏薄命,卻在她身上應驗了。
可惜歸可惜,到底還是查驗打緊。她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面具放置一邊,捏住死者的兩腮,迫使其嘴巴張開,接着用手指在裡面掏了掏,抽出來的時候,白色的手套上沾了些凝結住的血液,並無其他物體,而後,她輕勾着死者的下頜,
往上一擡,露出脖子上一道暗紅的口子,傷口處皮肉外翻,內有血痂,她用手摸了摸,眼神一凝,大致已經知道了兇器是什麼!
往下看,她直接扯開了死者胸前的衣裳,在胸骨的位置上重重的摁了幾下,沒有異常!
纔將死者衣裳合上!
再往下查,死者那雙放在腹部上的手十指交叉,緊握一團,不鬆一絲,她試圖將其分開,卻發現那雙手之間竟然沾滿了白色的蠟油,而且已經乾涸,若是不用力,很難分開。
奇怪!
這是她腦子裡當下就冒出來的一個詞。
她用了幾分力,纔好不容易將死者的手給分開。
滿手都是白蠟!
一一清乾淨後,死者手心裡什麼也沒有,也不知兇手何故要這樣做?
女人的手雖然很白,但骨節微有凸出,不修長,也不精緻,可以說很不好看,甚至滿手是老繭,畢竟是個生意人,這樣的手倒也算得上尋常。
但——
紀雲舒眉心微微一怵,心裡更加覺得奇怪了。
繼續察看。
之後,她又在死者的頭髮上、衣服上、甚至鞋子上都有發現細微的沙粒。
和窗臺上發現了那些一樣!
奇怪!
她脫去手套,神色凝重。
景容看了屍體一眼,問她,“如何?”她沉默了一會,才道:“死者是昨日子時一更死的,致命傷在脖子上,是被人用一把十分尖細的彎形短刀一刀割去動脈,而後失血過多死的,兇手大概與她有着什麼深仇大恨,抑或是她做了什麼激怒了兇手
,所以在她死後還要生生將她的臉皮剝去,這還不罷休,還要用那把短刀在她臉上劃這麼多道口子,而且,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京兆尹:“何以見得?”
“因爲這周圍並沒有血跡!死者的衣服、頭髮、雙手也如此乾淨,可見,死者是在別的地方死的,死後,兇手爲她清理身上的血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然後搬到了這間屋子裡來的。”
呃!
可不是嗎!
京兆尹恍然過來,便趕緊下令,“來人,去客棧各處搜查,看看是否有什麼地方留有血跡?”
幾個官差準備去。但被紀雲舒叫住,說:“我在窗臺上和死者的身上都有發現很多細微的沙粒,如果按照我心中猜測的那樣,那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或者說……死者是在一個有沙子的地方被兇手殺死的,你們去查一查附
近哪個地方有沙子?一定要在周圍仔細盤查清楚。“
“是。”
官差去了。
紀雲舒又轉而吩咐京兆尹:“我想見見客棧昨晚守夜的小二和死者的夥計。”
“下官這就找他們上來。”
很快,客棧裡的掌櫃、守夜的小二和焦十孃的其中兩個夥計就上來了。
掌櫃和小二膽怵,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哆哆嗦嗦。
兩個夥計看到焦十孃的樣子時,又驚又嚇,嚥了咽口水。
紀雲舒走到小二面前,嚴肅的問他:“昨日子時是你守的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