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毒藥!”
雲同揚震驚!
“你說什麼?不是毒藥?”
李明洲緩緩擡起頭,看向臉色發青的雲同揚,說,“那只是一碗普通的迷藥,我並沒有在裡面下毒,大哥,單兒只是個孩子,你下得了狠心,我卻下不了手。”
“你……”
所以,當年流幫派二當家的兒子還活着?
也就說,根本沒有什麼冤魂索命!
“單兒暈倒後,我把他送下山,交給了一戶農家人收養,一眨眼,都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如今,他終於尋仇來了,這就是冤冤相報。”李明洲沉聲,拂着衣袖,輕拍了下大腿,悲慼道,“可他若是還活着,他是誰?又在哪兒?這些年來,又是如何過的?”
紀雲舒接了他的話。
“這些年來,其實他過得並不好,自小生活在農家中,生活不僅拮据而辛苦,好在,那孩子很聰明,也十分努力,他拼命讀書識字,飽讀文學,長大成人後,中了秀才,常年爲貧苦百姓代寫家書,德善奇才、溫和謙虛,而且儀表堂堂,實爲一名才子,可……”
眼神深了深。
“儘管當年他只有三歲,可他親眼看見自己父親是如何死的,父仇壓在心中,成爲他多年的心結,他尋遍多年,終於得知殺父仇人所在何處,而更巧的是,他得知玉音姑娘有心撞鬼嚇人,所以便利用這一點,第二日子時初刻,潛入死者家中,將其迷暈後,製造了死者被上吊的假象。”
“不,不……”
雲同揚依舊不願相信,整個人無力的垂在地上,可眼珠子卻瞪得很大。
彷彿要爆出來了一般!
這短短的一個時辰裡,他可以說是被宣判了死刑。
毫無反駁的機會。
紀雲舒又悲嘆了一聲,“當年你們種下的因,註定要成爲現在還的果。”
衆人只是眼巴巴的瞧着,豎着耳朵聽着,但其中的意思,卻有些聽得不大明白。
房明三索性從高堂上走了下來,扒開幾個小捕快,走到紀雲舒身旁。
小聲詢問,“紀先生,這案子,可是結了?”
她眯了房明三一眼,“難道大人沒聽明白嗎?”
“略懂略懂,但……兇手到底是誰啊?”
“大人不妨看看,這公堂之上,缺了誰?”
嗯哼?
缺了誰?
房明三環看一圈!
少了誰?
他眼神不好,看得不是很清楚。
倒是張不捕頭突然驚呼了一句,“大人,文師爺不在這。”
於是房明三再瞅了幾眼。
“還真是,令陽他人呢?他之前不是李府嗎?難道沒有一同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好端端的去哪了?也不知道……”
正嘀咕着,突然一頓,房明三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珠子一亮,瞪得極其的大,比雲同揚的眼珠子還大,腦袋裡嗡嗡響了幾下,雙脣顫顫道,“莫非……莫非是……是……”
硬是沒將名字“文令陽”三個字說出來。
不敢置信!
更多的,是震驚。
公堂之上,一陣譁然!
有人驚訝!
有人懵逼!
也有人小聲議論。
“怎麼回事?兇手,是咱們的文師爺?”
“這怎麼可能呢?文師爺怎麼會是兇手,平日裡,讓他殺只雞都不敢,怎麼敢動刀子去殺人啊?不可能,不可能……”
“但紀先生也不會胡說啊,好端端,扯上文師爺做什麼?我看,文師爺就是兇手。”
“別胡說八道,咱們還是先等着看吧。”
……
房明三差點沒昏厥過去,一雙手顫顫的擡起,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才終於吱出聲來,與紀雲舒說,“紀先生,此案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文師爺爲人好善,在縣衙裡也是人人稱讚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兇手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可紀雲舒眼神萬分篤定,人,就是他文令陽殺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被紀雲舒不知道派去何處的時子衿進來了,往她手裡塞了一樣物件,又耳語了一句,便默默退了出去。
捏在她手心裡的那東西冰冰涼涼的!
她也不看,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擦了幾下之後,便收進了袖子內。
……
一炷香後!
文令陽居所。
屋子裡,文令陽正盤腿坐在席上,着身一席淡墨色長袍,髮髻高豎,綁着一根淡紫色的髮帶,垂落在背上,直至地面。
面前的桌案上,放置着一個 高挑的瓶子,裡頭插着一支竹,很筆直,枝節也十分突出,旁邊,則是一壺剛剛泡好的茶。
他捏起茶壺的手把,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了對面。
像是在等什麼人!
茶香四溢,瀰漫在這間用竹編而成的屋子裡,混合着竹子的味道,入鼻舒暖。
外頭,晨光已經慢慢爬了上來,透着一絲朦朧的光線,灑在地面上、桌案上、和他的身上、臉上。
他低垂着目光,仔細倒騰着面前這杯茶,一道身影從門口而入,將原本朦朧微弱的光線隱去一半。
最後,在他對面入座下來。
紀雲舒盤腿而坐,背對着那扇不算寬敞的門,她面前那杯茶,還瀰漫着繚繞上升的白霧,撲在臉上和睫毛上,十分溫潤。
文令陽不意外她的到來,淡薄的脣微微勾起,擡起目光對上了她的視線。
溫溫一笑,“不知不覺,天都亮了。”
紀雲舒:“一夜過去,這天,自然也就亮了。”
兩人說話,都帶着深意。
“外頭清冷,先生一路從衙門過來,想必身子也涼了,喝口茶,暖暖身吧。”他擡手示意。
那樣的男子,就像一束柔和的光線!
落在人的眼中,舒服極了。
紀雲舒沒有推拒,端起那杯茶,小小的抿了一口。
“茶很新鮮”
“剛摘的。”
“寧洱茶?”
“先生的舌頭倒是挺厲害的,往常他人喝了這茶,硬是猜了好幾遍才猜出來。”
“那是因爲文師爺故意在茶杯中放了一丁寧洱葉,故而在下才知道的。”
一瞧,果然,茶杯中,還淌着一片寧洱的葉子,蔥蔥綠綠的。
文令陽依舊溫溫笑着。
紀雲舒放下茶杯,道,“文師爺有心讓我知道這茶是寧洱茶,更有心讓我知道更多的事。”
語落!
文令陽並沒有立刻迴應什麼,而是端着茶壺,又往她的杯中添置了一點茶,再而望了望外頭。
原先還朦朧昏暗的光線此刻慢慢透紅起來,空氣裡,甚至還縈繞着初晨的暖意。
他淡淡的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