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檬更是傻不啦幾地愣着,若是說先前故意的笑迷惑了她,那剛剛的笑容,便是要把她帶入萬劫不復?只是此刻她沒有想起來。
雲宮宸淵本打算好好陪她演一齣戲,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失態。
不過他仍一派淡然道:“帝后雅趣倒是頗多。”
青檬生氣直瞪眼:“什麼?什麼?明明,明明是你先非禮我的好不好?”撿得便宜還賣乖,這個陰陽怪氣的王上到底有多無賴,而且自己偏偏關鍵時刻使不上勁抵抗,青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又羞又憤,一時間竟然不敢和他對視。
“非禮?”雲宮宸淵像聽到多好笑的笑話,“帝后是寡人的帝后,怎麼能說是非禮呢?寡人不過就是行駛了寡人的權利罷了!”
話罷,不料雲宮宸淵已經朝青檬走近,青檬本能往後退去,伸出手欲攔住他同時不忘警告:“你別過來,不然我要喊人了?”
雲宮宸淵心中無數次諷刺嘲笑,憤恨,演得倒是像模像樣的,面上仍舊一副理所應當無辜樣,微微皺眉停住:“帝后認爲寡人對帝后有興趣?”
青檬忽然惱怒,但此刻不易硬碰硬,若是他真做出什麼,他到無所謂,自己可就……雖然被咬一次是咬,咬兩次也是咬,但自己清醒的情況下必須要對自己負責。
雲宮宸淵何曾看不懂她那點小心思,一時也懷疑她是裝的還是演技太過好,但他寧願相信是她演技太好。
“最好,最好是沒興趣,”青檬忙誆住他,“既然沒興趣那王上你就別上前了,嘿嘿,若是讓別人誤會,我到無所謂,壞了王上您的名聲可就不好了。”她一時竟然忘記自己此刻的身份。
“別人誤會?”雲宮宸淵着實不明白,有心思的聰明人決不會利用如此荒謬的的理由來搪塞,也不會在宮裡肆無忌憚地刁蠻任性,除非……她在裝傻。
青檬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忙解釋道:“對呀!就是你那個凌貴妃,若是她誤會了可就不好了,我看王上您和凌貴妃也是真心相愛的,對於我……放心吧!我不會打擾您們的。”青檬豪邁萬千,正想要拍他的肩,不料雲宮宸淵已經避開了去,臉色有些莫名其妙地難看。
青檬連忙收回手,尷尬搓着,她覺得雲宮宸淵介意她拍他的肩,也對,一國之君怎麼會不介意,同時自己又是以敵國公主身份強行嫁過來,所以無意之中自己竟然做了一回打鴛鴦的棒槌,會不會告訴他們她不是伯姬的公主他就會放她走,她立刻否認自己天真的想法,在這人吃人的封建社會,寧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現在好歹還有伯姬爲自己撐腰,否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棄屍荒野了。
只是看到她的模樣,雲宮宸淵越發鄙視和諷刺,演得倒是挺好的。
“帝后就不擔心一入戲會永遠活在戲中?”雲淡風輕中夾雜着呼呼烈風。
青檬莫名地擡起頭正視他,終於明白了,原來他一直以爲她是在演戲。
雲宮宸淵亦不動,四目相對,電光石火,不是愛的花火,而是硝煙的戰火。
雲宮宸淵終於悠悠開口:“帝后日後若是沒什麼事就不要裝什麼太監丫鬟,否則別人會認爲寡人的帝后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野村姑。”
青檬也怒道:“王上若是來替小霸王報仇的,只管說了就行,用不着拐彎抹角罵人。”
他卻覺得有些趣味,小霸王?說的不就是雲宮炎煊,報仇?笑話,他要報仇的是南陵靖璽,何止她一個。
青檬仿似被他的神態嚇住了,心裡砰砰跳着,面上仍強裝平靜。
雲宮宸淵若無其事,無比和諧,無比無辜,無比溫和道:“帝后口中的小霸王莫不是煊王爺?”
他自顧自地解釋:“煊兒自小霸道慣了,寡人今日聽聞煊兒竟然敢公然挑釁帝后的威嚴,寡人已經命他面壁思過了,寡人本是來看帝后是否有傷着。”
青檬氣得恨不得吐血,能不能再裝得無辜點,演戲,你纔是主角好不好?
實在無言以對了。
“多謝王上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她翻着白眼無力地坐下,本吵的正熱火朝天,她雖勢力遠遠落於下風,但壯士一去不復的決心還是有的,突然一拳打在棉花上,這算什麼?突然沒力氣了。
雲宮宸淵也沒留太久,畢竟陪她演戲不急於一時。
他溫和道:“帝后若是閒來無聊,可以學學琴棋書畫,女紅什麼的,就不要隨便裝作宮女太監了,宮裡最近不太安全,常有賊人出沒,帝后還是小心點好,若是帝后有個閃失,寡人哪裡去給伯姬找一個完完整整的婉陽公主?”
青檬卻在他的話中聽出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多謝王上提醒,”她嘴上說話好像恭敬得很,卻一副毫不在意,懶懶散散地依在椅子上,一隻腳盤在屁股下面,一隻腳悠達悠達地掛着。
雲宮宸淵最終是扯着嘴角離開的。
青檬看着他離去,才拍着胸脯深深出口氣,真是壓力三大呀!自己的一切行動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真是隻老狐狸,她不得不感慨。
雲宮宸淵的身影才消失,青檬才拍着胸脯鬆口氣,珠兒就猛地衝進來:“帝后,你沒事吧!王上有沒有……對你不利?你臉色不大好。”
珠兒的擔憂青檬看在眼裡,感受在心裡,雖然她只是把她當做別人,但感覺卻是在自己心裡,在這人生地不熟而且危機重重的地方有這麼一個人關心着,心裡好歹也有些許暖意。
“珠兒,我沒事。”她悄聲道,因爲凌姑姑已經進來了,她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像是湯藥的東西。
凌姑姑好像沒發現什麼,恭敬道:“帝后,奴婢爲你煮了這蔘湯,可以補身體的。”
青檬這幾日一直在想如何逃跑的問題,都沒好好吃喝上一頓好湯好飯,不過也只是她個人認爲,在其他人看來,事實她已經吃了不少了。
青檬一面埋頭喝着凌姑姑呈上來的蔘湯一面聽她道:“帝后,奴婢覺得您應該留住王上的,那樣也不用……”
青檬已經擡頭盯着她,凌姑姑自知管多了,忙掌嘴伏身在地:“對不起帝后,奴婢多嘴了。”
青檬放下瓷碗道:“凌姑姑你起身吧!只是日後少多嘴了。”
她不喜歡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個個虛僞得緊,雖然尚陽宮中沒有人對她露出厭惡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們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王爺殿下,你到底是怎麼惹到帝后的?還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若香鄙視而不解,即使她知道她們帝后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王爺殿下至少也是學過功夫的,呃……雖然什麼都沒學到,但也不至於這麼糟糕吧!
雲宮炎煊趴在牀上憤怒道:“誰知道那叼婦竟然學過兩招,而且好像還……”他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
…………………………
日光下測,草木豐茂,樹影斑駁,知了不停息地鳴叫,好像提醒院子裡的主人有陌生人闖入。
青檬正百無聊賴地走進去,只聽一聲“誰?”一把冰冷的刀已經架在她脖子上,青檬立刻就不敢動了,她自認自己反應已經夠快了,雲宮宸淵就不用說了,怎麼面前這個指不出名姓的路人甲忽然把刀伸出來她都沒有一點感覺。
“大膽,難道不知道這是帝后嗎?”珠兒頗有氣勢道,但青檬能夠聽出她的緊張和害怕。
玄衣侍衛仿似什麼都沒聽見,手上的刀一動不動。
“好大的膽子?帝后也敢攔着?”蒙源子熙冷漠地呵斥道。
那個侍衛連忙收起手中的刀,卻不卑不亢地退到一旁,青檬自他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和厭惡,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儘管冷漠如鐵的戰士,眼中都無不透露出對她的譏諷。
青檬覺得自己真的好委屈,莫名其妙地受這麼多不白之冤。
“蒙將軍,我不知道你在此,也不知道這裡不該來。”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蒙源子熙不屑留她,更不屑與她說話,任憑她來去,剛剛若不是雲宮宸淵讓他過來處理,他恨不得她直接死於侍衛的鋼刀之下。
“帝后既然來了,何不一起走走?”雲宮宸淵忽然出聲,所有人都驚訝了,就連蒙源子熙也不解,但只是忠誠地低下頭讓到一旁,青檬愣愣地看着一身月白色便裝,慵懶至極的雲宮宸淵,玩味的笑意就這麼毫無徵兆地闖入她的眼中,青檬只覺得心跳慢了半拍,隨即清醒過來。
“青檬,你在想什麼?一個暴君怎麼可能是你的菜?”她暗自罵自己一頓。
珠兒被留在原地,青檬跟着雲宮宸淵七拐八彎之後,終於避開豐茂的草木,眼前立着一個亭子,院中水車不停地響着,水車上的水飛然躍起,如噴泉,卻單調不宣譁,亭子上赫然出現碎月軒三個字。
周圍除了人工假山假石,便是蔥綠繁茂的竹葉,一簇簇擁在一起,卻也不雜亂,簡潔而心曠神怡。
青檬呆愣着觀賞周圍的時候,雲宮宸淵已經緩步踏入涼亭,亭子中立着一個眉清目秀的素衣女子,雖如木偶一般立住不動,見到雲宮宸淵時也只是機械地低首行禮,但只要有經驗的人,一眼便能出她絕非一般下人,功夫了得,就像剛剛不知不覺中冒出來拿刀頂着她的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亭子裡一張圓形石桌,四周放着四個石凳子,石桌上擺着筆墨紙硯,白紙黑字,蒼勁有力,猶如猛虎脫兔的字跡,龍飛鳳舞的韻筆,芬芳的墨香,看着應當是剛落下的字跡。
“不如帝后做一首詩如何?”雲宮宸淵忽然開口,玩味的語氣與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王者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