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沈煉沒任何事情之後,厲紅蝶淡然自若的上前關了特訓營的大門,她就搬了個椅子坐在了門口道:“在警察來之前,任何人都不準打電話,不準出去。”
雅雀無聲,沒有人敢說話反駁。
厲紅蝶這個女人在特警這個圈子裡面是個傳奇,江東市公安局的特警支隊大隊長一直都是男性在擔任,厲紅蝶是第一個以女性的身份坐上這個位置的,而且是靠自己拼上去的。
孫遜臉色並不好看,一部門就是他的臉面,現在他只感覺臉頰紅腫不堪,像是被人生生打了幾巴掌。
他走上前去商量道:“厲隊長,這裡傷員很多,我想現在需要讓他們趕緊去醫院。而且這是江東的家事,你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雖然是商量,但孫遜的口氣很硬,當然他也有資格硬氣,孫遜可以跟警局的高層搭上話,對厲紅蝶,他自然不需要卑躬屈膝。
“孫教官,我是個警察,有權利調查這件事情的經過。至於傷員,我已經打過電話求援,120一會就到。我再說一遍,警方到來之前任何人都不準出去,包括你孫教官。”
“傷員如果出了問題,你擔當的起嗎?”孫遜口氣更硬,雙目冷厲。
“我擔不擔得起,你說了不算。”厲紅蝶起身,斬釘截鐵般乾脆。她看着孫遜,臉如冰霜,一步不讓。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們領導打電話,看看他手下的人究竟有多狂妄。”
“對不起孫教官,我剛纔說了在警察到來之前不準打電話,不準出去,是你耳朵壞掉了還是我沒說清楚?”厲紅蝶啪的掏出手槍摔在了桌上。
孫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拳頭握起復又鬆開,冷哼道:“這件事我會找你們領導好好說道說道。”
他這話已經是明顯在服軟,厲紅蝶冷笑不語。
柳青玉這會呆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本來看沈煉安全的時候也想走過去,但眼見沈煉跟厲紅蝶之間的那種默契,她終歸是停住了腳步,而且看厲紅蝶明顯幫沈煉出頭的樣子,她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極不舒服。
“柳總,這件事萬萬不能鬧大,如果警方插手進來,對您恐怕是個大麻煩。”殷若逐漸冷靜了下來,着急提醒柳青玉。
柳青玉澀笑,瞧了一眼遠處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的沈煉,她何嘗不知道殷若說的是對的,董事會本來對她出任集團代理總裁就很不滿意,只是她爸爸勢大,硬是壓下來了。但董事會卻並不服氣,處處都想挑她錯處,幾乎可以想象一部門的事情曝光之後她會是什麼下場。不要說她是代總裁,就算她是真正的集團總裁,公司內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依舊沒有任何好果子吃,而且這件事的主角是她的老公。
見柳青玉沒動靜,殷若掙扎半響朝沈煉走了過去。
看得出來,這件事情上沈煉可能是最關鍵的,因爲那個厲姓女警官似乎對他很是在意。
“沈……沈煉,你能不能讓厲警官不要插手這件事情,這對柳總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鼓足了勇氣,殷若勉強笑着站在了沈煉面前。如果之前殷若面對沈煉還有些複雜的恨意或者其它情緒,那此時的她只是緊張,親眼目睹沈煉剛纔冷酷殘虐的模樣,殷若不可避免的對沈煉生出了恐懼,若不是這件事真的不能曝光,殷若這會根本不敢過來。
此時的沈煉精神大起大落,剛纔緊繃狀態下尚且不明顯,此時能安穩坐着已經極爲不容易。打量着忐忑的殷若,他不着痕跡用手扶住沙發,輕輕搖頭:“犯了錯受到懲罰是一定的,韓綱要付出代價,那個開槍的保鏢也要付出代價。”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韓綱對他的敵意太過明顯,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沈煉必須要藉助厲紅蝶把人給揪出來。
“懲罰,你瞧瞧他們,這些懲罰還不夠麼?”殷若激動指着地下躺着的一羣人,此時這些人精神跟身體雙重受挫,各個面若死灰,不時呻吟呼痛。
“他們要殺我!”沈煉表情冷了下來,沈煉其實已經留手,因爲他本可以輕而易舉的讓這些人永遠喊不出痛。但在外人看來,他依舊是過分的,卻從未有人考慮過當時情形如果沈煉不反抗會是什麼下場,五十幾個人,踩也會把他踩死。
殷若無話可說,她跺了跺腳,有心再說卻被趕來的柳青玉給攔住了。
柳青玉道:“沈煉說的不錯,錯了就是錯了,再掩飾也是無用,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柳總,你胡說什麼,這件事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整個遠東的形象會不會受損。”孫遜這時也走了過來,他聽到柳青玉這麼說的時候反駁起來。頓了頓,看着沈煉道:“你是柳家的女婿,這件事也是因爲你才鬧大的,我想你應該主動站出來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
他口氣極彆扭,似乎沈煉按照他說的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不照他說的做,沈煉就是不懂事,不顧柳家死活,吃裡扒外。
“孫教官,我想你弄錯了一個問題。這件事並不是因爲我鬧大的,而是因爲一部門。沒記錯的話特訓營應該是有監控的,不過我想韓副教這麼聰明的人恐怕在準備犯錯的時候已經關了監控,你不妨去監控室看一看,問一問。”
孫遜啞口無言,他自然隱約知道一些一部門平時的辦事手段,只不過他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而已,此時被沈煉挑明,一肚子火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半響才哼了一聲道:“現在事已經發生了,怎麼去解決纔是眼下應該考慮的事情。”
“很容易解決,警察插手未必就是壞事,頂多把幾個主謀給控制起來而已,對遠東能有什麼影響?而且這還是一件好事,至少這些毒瘤如果留在遠東,未來或許會造成更大的影響也不一定。難道是孫教官心疼自己的手下,並不是真心爲遠東考慮。”沈煉口氣認真冷淡,但說出的話卻如刀子一般插進孫遜心臟。
孫遜已經習慣了被人敬仰,習慣了高高在上,此時乍然一聽沈煉如此口氣跟他說話,冷笑道:“我不跟你耍嘴皮子,這件事我會親自找董事長談。柳總,我希望你也可以跟董事長談一談這件事該怎麼辦?”
柳青玉心中發悶,孫遜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威脅,如果他的人出了事,他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遠東的名聲他可顧不上。
“孫教官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這件事超出了我管轄的範圍。”柳青玉畢竟做了這麼久的總裁,氣勢還是不差的,此時倒是態度極硬。
“好,好,你們一個個真是好樣的,咱們走着瞧。”
“孫教官,不用走着瞧,現在你就可以讓我瞧瞧你能做什麼?就像剛纔你的那些保鏢兄弟一樣。”
沈煉的聲音不大,但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人卻都恰好聽到了,安靜一片。
孫遜,一個始終高高在上的人,遠東第一王牌保鏢,甚至於在整個國內,他的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他不但在一部門是神,在遠東也早已經被神化了,但現在有人敢當着他的面針鋒相對。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那種對孫遜的漠視,輕視,傻子都可以聽得出來。
如果是之前,衆保鏢恐怕會樂不可支,認爲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會嘲笑沈煉腦子壞掉纔會說出這種話來。但現在……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想到之前沈煉的表現,他們驚駭發現沈煉完全有資格說這種話,而且結局難以預料。雖然不知道孫教官身手具體多厲害,但可以肯定,他肯定做不到沈煉剛纔做到的事情,一個人將五十幾個訓練有素的人膽子生生嚇破。
孫遜驟然轉身,臉上笑容收斂,嗤笑道:“很多人都挑釁過我,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失敗者。你憑什麼,憑你現在連坐立都需用手撐着,還是憑你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力氣。”
“憑你輸不起,因爲你自己也知道就算再虛弱的獅子都不是一隻老鼠可以撼動的。”厲紅蝶走了過來,跟沈煉站在一起,毫不掩飾她自己的隊列,在證件沒有亮出之前,她就是無條件跟沈煉站在一起的朋友,僅此而已。
“哈哈哈,我輸不起。”孫遜怒意升騰,老鼠跟獅子的比喻讓他怒恨難當。
厲紅蝶卻表情不變,言辭尖銳,直指本心:“你無論做出什麼舉動,都只是在掩飾你自己的心虛而已,因爲你始終都不敢應戰。”
衆保鏢看着孫遜的眼神已經有些異樣,這個長期駐紮在他們心裡的神,此時的表現正如厲紅蝶所說,他在躲避。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保鏢對自己始終堅持的信仰產生了動搖。
恰在這時,刺耳的警笛聲跟救護車的聲音不約響了起來。
人羣一陣忙亂,讓處在風口的孫遜狠狠鬆了口氣,也找到了臺階,他急忙安排人開始忙碌傷員的事情,似乎沒有聽到厲紅蝶的話,也沒看到衆人怪異的目光,更沒在意沈煉像是侮辱一樣的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