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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來,原本安安靜靜地就像小雨一樣,莫名的紅色花瓣落到中空卻徒然紊亂了起來,有些被池塘的水淺淺浸淫,有些則是飄飛到了木閣樓的黑色瓦檐上,有些則是進入屋子的茶几上。
院落正中間的梧桐樹仍是那麼青蔥繁茂,時常能夠聽見鳥叫聲卻總是尋不到,在華海市裡面能夠找到這樣的一處地方尤爲難得,不過對於藤原株式會社來說卻是小菜一碟。
尺八的似斷似續,偶爾穿插在落花之中,不知從何方尋來,與輕微的東瀛古箏之聲偶爾相和。
“錚……”
三味線琴的聲音突然想起,又轉瞬即逝。
那一隻白皙柔美的手就像是玉蔥似的,手掌輕輕掠過桌面,再翻開來的時候,便是見到那一抹猩紅如血的花瓣已然躺在了掌心,又是輕輕一揮,那一片花瓣便是如同自己長眼了一樣,儘管軌跡歪歪扭扭,不過最終卻是不偏不倚地旁邊那張玉盤上面。
那裡面已然一堆,落進去的不過其中之一。
伊川中野將一沓照片恭恭敬敬地遞到了藤源儷池門前乾乾淨淨的茶几上,最上面的人那個瘦瘦的青年笑的猥瑣,看起來很眼熟,卻是上次在醫院遇到的幾個保安之一。
伊川中野小心翼翼退到了門口,“坐”在了那個專門準備的墊子上面,雙手恭恭敬敬地放在膝蓋上,眉目低着。
東瀛人向來自大,但也不是一味盲目的自大,像幻影宗這種在東瀛傳承數百年的宗派,則是更加不可能一味地目中無人。華夏文化孫子兵法這類的東西向來受到他們推崇,有一句話他們也是時常信奉。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東瀛人的辦事效率很高,更何況像是伊川中野這種能夠侍奉在一宗之主左右的人。
照片是新的,很清楚。這些照片全是新的。而不是艾達陳給的那一張。當時和艾達陳交鋒過後,藤源儷池就交代下去要馬上查出一些線索來,自從將軍被處決之後,所有的這些事情都到了伊川中野的身上,而他辦事的效率也讓她比較滿意。
每一張照片的後面都有着姓名、年齡、家庭住址等一系列詳細信息,同時還寫着愛好、喜歡討厭的東西、經常出沒的地方等等,其詳細程度遠遠不是人口普查和華夏內地公安調查可以辦到的。
“宗主。夫人上次說過,烏賊兄弟抓人逼問,結果人被救走。如果說的都是事實的話,那麼宗主,我個人有如下猜測和想法。”說到這裡,伊川中野停頓了一下。頭低了下去。再說下去就是越權了,算是犯上,這是嚴重不允許的,所以也只能說道這裡。
微微一頓,三味線琴的聲音再次闖了進來,響了幾聲。
“嗯。”他不敢擡頭,但是聽見了宗主那肯允的聲音。於是纔敢繼續說下去。
“如果夫人說的是實話,那麼此人肯定和king有關係。而且出手的傭兵就算不是king,也肯定和他有關係。這麼說應該和他關係匪淺。烏賊兄弟也許還不值得他出手,如果我們再來這樣一次……”說到這裡,伊川中野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擡起頭神色堅定地看着藤源儷池,身子前傾但是壓低。
“兵不厭詐,直接打敗了那個傭兵。king就可以……”
聲音突然沒了,消失的沒有一點猶豫,迴音都沒有。
東瀛古箏、尺八、三味線琴的聲音此時一同微微揚起,像是志在必得高傲的天鵝,流淌在風之間,吹捲進了木屋。
更多的花瓣落在了茶几上,黑色的和服袖子單手一揮。那些花瓣盡數在盤子上空徘徊一陣,最後沒有一片在盤子外面。
藤源儷池沒有看他,單手一揮,黑色印滿血紅色印花的和服上面。滿是清冷。伊川中野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趕忙一趴身子,在前面的地板上伏身點頭,一動不動,不敢再說話。
“我會親自會一會傳說之中的king。”
“嗨咿!”伊川中野口中大聲答道,身子仍是伏着,可是卻小碎步挪動,向後退去,小木移門自動緩緩關上。
“啪”,所有的落花,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
猴子下了班做了交接,吊兒郎當地走在路上,一邊走還一邊悠悠地哼着歌。
“……聽我唱過十八摸,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一想起小紅那身板兒來,猴子心中禁不住一陣興奮,這不,還唱起了聞名古今、馳名中外、曠古爍今的奇人奇曲“十八摸”來了。
黑暗之中一個纖細的影子忽隱忽現,此時在此,彼時又不見,再次出現,驚鴻一瞥,就像是鬼影一般,你竟然無法在這黑暗角落裡面發現她的蹤跡!
毒液前不久她接到消息,說是有人鬼鬼祟祟拍了保安隊所有人的照片,於是心下疑惑。一個普普通通的保安隊,還有人會如此關注,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於是調查之下才發現那些人原來是服務於一家大型東瀛企業的?
一說到“東瀛”這類的詞彙,毒液馬上會想到之前那些關於東瀛人找王庸的事,於是變得格外謹慎起來,她想看看到底是誰還想耍花招,於是自己便親自監視起來。不用多猜,就肯定是那個用刀女人在調查王庸。
“噓——”空曠曠的小道上面本來就沒人,此時又是凌晨,更不會有人經過,猴子一個人心裡面有些小興奮,加上有些“感覺”,於是便賊頭賊腦地左顧又盼了一下,發現沒人之後果斷跑到一棵樹下,一解皮帶“噓噓”了起來。
“呼!”一陣冷風過來,眼睛一糊,只見一個全身都是黑的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還在疑惑的時候,便見到那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支梭一樣的鏢對着自己。
猴子稍稍迷惑之後很快反映了過來,褲襠一陣涼颼颼的,開玩笑,見鬼了嗎?準備掉頭就跑。
可是忍者沒給他機會,手中苦無直取背部。
後背傳來破空聲音,猴子心下一緊,估計不死也得受傷。隨後聽到“叮、叮、”的聲音,然後破空聲也沒了。
火花驟起,一把陰藍熠熠的匕首將三枚苦無隔開。
被擋開的苦無去力不減,半身沒入樹幹。“咄!咄!咄!”。而毒液手上也盡然感覺到了一絲微微的麻意。
毒液並沒有理會猴子,眼睛盯着眼前全身被黑色衣物包裹下的另外一雙眼睛,兩個人相視良久,誰都沒動一步。
忽然之間,忍者又扔出三把帶着氣旋的苦無,然後轉身便跑。
毒液冷哼一聲,不等苦無欺身,便追了過去,“叮叮”幾聲,順手將苦無隔開。
“唦……”就在一個廢棄的工廠附近,忍者突然一個腳步剎住。
毒液不知道對方底細,但是憑藉腳力還有身法來看,也絕對不簡單。向來小心的毒液從來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獅子搏兔尚要盡全力。
毒液不是獅子,而是一條狡詐的劇毒之蛇。
“刺啦——”忍者身形一展,月光下,那一身的衣物盡數破碎,被風吹起,好似十數只黑蝴蝶一樣,翩飛而起之後,順着風朝毒液捲了過去。
就在毒液還不明白她此舉的時候,五道撕風的聲音朝自己這裡削過來,下意識的一陣閃躲。
剛剛跳起,原地便留下了五枚苦無!
三道組-忍櫻,嗜之櫻。
嗜之櫻和毒液都沒有說話,對視片刻,突然間尺八對着毒液就是遙遙一指,刺了過來
兩個人本就是距離不遠,相距五米對於高手來講也只不過是眨眼片刻。一旦戰鬥,爆發起來的肯定是近身格鬥,而不可能用槍支此類東西。
對高手來說,近戰距離下,冷兵器或拳頭,比槍更好用。
帶着面具的毒液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使這樣還是一動不動,月光下白色的面具顯得更加蒼白陰冷和恐怖,就像是等着性命送上門來的幽冥死神。
突然,毒液動了。
手中兩把匕首反握,帶着破空之聲凌空揮下。
“叮。”一陣突兀的聲響,匕首上爆出黃色的火花,另一隻手緊接着再次揮下,與尺八短兵相接。
“鏘!”刺激的金屬撞擊之聲響徹四野,激烈的火花再次在兩人之間迸發。
那尺八里面竟然藏着一根吸光材料的鋼針。
嗜之櫻與毒液一觸即發,虎口一麻,避其鋒芒果斷向後退了兩步。
毒液可是排名進世界前十的傭兵,頭號女殺手。戰鬥經驗極其豐富,一擊不成馬上再追上去,她這一擊用了全力的五分,爲的就是得手可以更加追擊,不得手可以反向防禦,單單是這種只知道一擊必殺,不成則是立刻後退的忍者,怎麼會如此有這種實戰算計?
傭兵都是刀口舔血來生存的,瑞貝莎的名頭是“毒液”!
什麼是毒液?不是刀子不是槍,卻一樣能夠殺人,而且無聲無息。
嗜之櫻袖子偏飛旋轉,這本該是進攻的殺人利器,如今卻只能作爲倉惶之下安然撤退的掩護存在,可是如此花招,在毒液眼裡也不過是噱頭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