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畢竟是知天命之年,老胳膊老腿經不起折騰,剛剛揮柺杖那幾下早就用光了力氣,所以秦五來勸她停手,她也順勢停手了,喘口氣道:“我老了,也打不動了,不過秦五你可別手下留情,當年你們還小的時候,一個個人厭狗嫌的,還不是我拿着擀麪杖逮着狠狠打了,才明事理知廉恥,甲一這小子,是被寵過了頭,必須好好教訓一下了。”
秦老太太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那九個兒子全都是她打着長大的,現在一個個都有出息,她更覺得自己的教育方法是正確的。
秦五招手叫來隨從:“去拿把椅子過來給老太太坐着,順便去秦門祠堂把竹編子取來。”
金有術聽見秦五讓人去拿竹編,被嚇了一跳,他連忙求情:“老太太還有他舅爺,這祠堂竹編可不能隨便請,可是會出人命的啊!”
金甲一剛剛還不覺得怕,現在聽見竹編就怕得一哆嗦,他還小的時候來秦門就見過一次竹編子打人,這打的都有流程的,二十下是最基本的,然後再慢慢疊加,打得皮開肉綻才停手。
“外婆外婆救我!”金甲一跪着連忙朝前跪行幾步,扒着老太太的椅子慘叫,“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本來就是老太太主張打金甲一,現在被他扒這椅子求饒,也不會幫他,老太太穩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的瞧着金甲一:“你做的事情就要自己負責,現在也不用求我,吃這一次教訓你下次也就不敢了。”
金甲一有些錯愕,他愣了一會又重新哭訴道:“外婆爲了一個外人來打我,這算什麼事,再說我給他道歉就是了,何必請家法!”
秦五怕他再扒着椅子會把老太太從椅子上搖下來,走過去一把拽開他的手:“誰跟你說啓明是外人,就算是外人你也不該動用秦門的勢力去欺負一個普通人,我看你真的是被寵溺壞了,既然你爹都不教你,那麼就由舅舅來吧!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幾個隨從上前一把把金甲一拖住往架子上綁,金有術在一旁抓耳撓腮只能着急道:“老太太繞了他吧,甲一他知道錯了。”
秦老太太雖然平時樂呵呵的看起來脾氣很好,但是到教訓孩子真方面,她下手比一般男人都要狠,她沒理會金有術的求情,看大夥把金甲一綁好了,就跟秦五說道:“用力打,打得他長記性爲止!”
金甲一被綁在架子上還嚎呢:“爹救我,救我啊爹!”
金有術只能着急,做不了什麼,他一想上去解救金甲一,就被秦五的人抓住,就是不讓他靠近。
金有術又重新跪到老太太前面求情:“老太太,你要教訓就教訓我,不要打甲一,你就看在小十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老太太哼了一聲:“秦五你還等着幹嘛,快動手。”
秦五點點頭,從隨從手裡接過那根曾經在他還小的時候打過他屁股的竹編子,在手裡顛了顛,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他還小的時候被他爹吊起來打,現在是他子侄被他吊起來打,希望甲一經過這次的教訓能成器,不要再吊兒郎當的,能夠好好學醫術,長大成人吧。
“舅舅,你輕點打。”金甲一看着秦五手裡頭的竹編,知道這頓打是免不了了,只能着急的跟他求情,“我下次不敢了,您輕點吧!”
秦五看了看他,面無表情也不說話,拿着手裡的竹編就抽過去。
“啊!”金甲一從來沒有被這麼抽打過,頓時疼得大叫,“爹,快叫我媽來救我!”
金有術靈光一閃,對,趕緊叫秦十過來勸一勸,不然這麼打下去甲一肯定受不了,他連忙道:“你等着,我馬上打電話給你媽。”
秦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叫來了也沒用,我今天硬了脾氣就要打他一頓。”
秦五用了巧勁,既會讓他痛,卻不會皮開肉綻的,這力道蠻難把握,不過他十分有經驗,以往哥哥們犯事被打都是他動的手,現在已經能打得十分嫺熟了。
金有術叫得那個慘啊,哭爹喊孃的好似被剝皮挖骨,但是在場的人都面無表情氣定神閒的在一旁看着,也沒人勸一勸,畢竟就像秦老太太說的,誰做的誰負責,他乾的事情,要是秦五沒有及時來,方啓明不僅僅就是傷一條胳膊了,而且古謹還在,這麼不尊重長輩目無尊長,秦老太太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所以這才把金甲一綁起來打。
方啓明和古謹坐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本來是秦老太太藉着他們的名頭打孫子,不過鬧出這麼大陣仗來,他們倆在這裡看着也蠻尷尬的,勸一勸吧,古謹還是覺得那小子需要揍一頓,不勸吧,顯示得他沒有長輩氣度,古謹着實有些苦惱。
方啓明看着秦五爺打人的力度,覺得他並沒有使多大的力道,於是低聲跟古謹說道:“師父你看秦五叔,他手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沒用大力氣,等會兒那個小子的傷就是剛看起來恐怖,實際上過幾天就消,比我斷胳膊的傷輕多了。”
古謹一看,還真是,於是也不打算勸了,就讓那個金甲一被打吧,反正不會出什麼大事,他順了順鬍子又疑惑道:“你跟這個小子究竟什麼仇什麼怨,他居然找這麼多人來打你?”
方啓明託着胳膊笑了笑:“不過是那小子不服我的醫術,非要跟我比試,結果比不過我,還丟了臉面,所以就覺得我不順眼吧。”
古謹輕哼一聲:“你是我教出來的,悟性高又肯學,那小子一看就嬌生慣養的,怎麼肯下功夫學,技不如人還不服輸,也該被打。”
方啓明笑了,他師父這是變相在誇自己,嚴師出高徒啊。
不過也是,就金有術那樣寵兒子,實在難以教出一個好徒弟。
不像他,小時候不背完整本醫書的內容就不許吃飯,爲了有飯吃,他只能拼命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