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談價值?真是可笑,我都不知道你是背叛了之前的組織逃出來的還是爲了其他的什麼原因?比如說你跟裡面的人有了矛盾,想要復仇之類的?”
“我知道你現在一時之間可能沒有那麼容易相信我,但至少不用這個樣子懷疑我的誠意。我爲什麼要背叛組織呢?如果你瞭解僱傭兵組織,就應該知道那裡是個很嚴格的地方,背叛者是活不了的。”
“我就是該死的太過了解了。但凡是成爲了僱傭兵,不論是以什麼理由進去的,根本不可能輕易就離開。除非是死了,或者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廢人。但是顯然這兩樣你都不是,所以讓我如何相信你呢?”
“看來我是找到一個行家?你或許曾經很瞭解那些組織,但是我跟你想象中的絕對不一樣。如果你想要聽到真話,那麼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的確是退休的。因爲我是那個組織唯一的倖存者,但是我並不想要爲誰報仇。”
“這話說的很牽強啊,既然是唯一的倖存者,說明你很有本事。我現在有的是時間,或許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說給我聽。現在我給你機會,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可能不會直接去舉報你,但是有人找你的話我就不好保證了。”
“你想要知道什麼?這算是威脅嗎?好吧,就算是威脅我也接受了,誰讓我現在一個人孤立無援呢?雖然我身爲僱傭兵,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一個還是沒有辦法面對的,我需要幫手。”
“所以,我說你不會是一個一身乾淨的人。每個僱傭兵都揹負了很多的事情,牽連的很多,即便是成爲廢人了也很難得到安靜,除非真正的死了。”
鄧翁原本想要隱瞞一些事情,他覺得那樣做對誰都好,但是沒想到柳軒竟然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這個人執着的想要了解自己,自己能怎辦呢?
他需要有人收留,也需要有人信任自己,否則他沒法保證自己能否活下去。正如柳軒所說,他這輩子根本都無法徹底的脫離那些組織。
只是因爲自己所在的組織出了事,一時之間他以爲自己安全了。可是經過柳軒提醒,他突然想到了,選擇了僱傭兵,就是選擇了跟普通世界作爲兩個不同的世界去存活。
他根本不可能徹底脫離,現在只是發生了一些事,讓自己產生了一些假象而已。他幻想着那一絲絲的希望,只是爲了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
本來就是孤身一人,也不擔心會被誰威脅,只是他還不想那麼快就死去。畢竟之前的日子裡幾乎都是血腥的,他現在不怎麼喜歡紅色,只是要過一些普通一點的日子。當然,這都是相對的,他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很難恢復到那樣的日子裡了。
“我原本是一個僱傭兵,加入組織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缺錢。家裡有一個得了慢性病的母親,那種病我知道根本是治不好的,可即便不能完全痊癒,我也不可能直接放棄她,爲了錢,我成爲了一個僱傭兵。”
“之後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是經歷了十分艱苦的訓練吧?即便你有着再強的底子,但是真正的戰場並沒有那麼簡單。”
“是,好不容易在組織內得到了一定的排名,我的收入也很高了。可是母親走了,我也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所有人都告訴我她會是一個累贅,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誰能忍心真的不管她呢。”
“你不是爲了這個離開的吧?原來的組織都是熟人,你想要動手沒那麼容易。”
“你以爲我會爲了離開而殺了所有人?並沒有,我只是覺得母親走了,自己也不需要那麼多錢了,或許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了。我也沒有特別嚮往什麼,只是不想再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
“繼續,你是怎麼離開的?”
“我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不敢對任何人說,因爲我知道,一旦說了就有了危險。儘管我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大家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可以交心的。組織也不會允許我們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有了心思總想要做什麼。”
“呵,你能做什麼?雖然我沒有加入過僱傭兵的組織,但是我瞭解一些。他們一向都是看錢說話的,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
柳軒可是太瞭解那些人了,他們從來都是現實的人。都說江湖上的人是講豪情的,但是僱傭兵那些人什麼都不講,給錢就辦事,不給錢有的都不願意搭理你。
以前因爲一些需要,柳軒只得花錢辦事,發現對方十分配合。但是就像是律師一樣,都是按時的,給多少錢辦多少事。
倒也不是說別的人就是多情的,對柳軒來說,在戰場上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人。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底線是什麼。
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管過一些閒事,唯有僱傭兵是最冷漠的。即便是在合作的任務之中,柳軒有時候都在想,這些人是不是機器人啊,怎麼什麼事情都可以處理的這麼果斷決絕。
或許殺手就應該是這樣,但是柳軒不以爲然。一個高度統一的組織太可怕了。人人都是平等的,不論是什麼時候。柳軒以爲沒有任何組織可以去控制別人,尤其是思想上的約束。
大概是見到了僱傭兵組織之後,他開始覺得還是墨谷比較好,沒有太多的拘束。他們雖然都要完成任務,但至少還是個正常人。
而僱傭兵幾乎就成爲了殺人的工具一般。每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柳軒覺得這樣太可怕了。好不容易賺了錢,結果連靈魂都給了魔鬼。
“我只想要離開那裡,尤其是在失去了母親之後,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應該留在那。可是我知道,這很難,那種地方根本就沒有人真正的離開。我知道有一個組織的老大,他遇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但是他不願意將對方帶入到組織中來。”
“一個經常可以聽到的故事,然後他們都被殺死了?”
“是的,但不是在那裡。那個老大假裝欺騙手下人假死,然後等到組織裡選出了新的老大之後,才帶着自己心愛的女人逃到了國外。他們都以爲已經展開了新的生活,因爲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
“看樣子是個悲劇。”
“第一個孩子平安出生了。那個老大沒什麼太大的本事,但是他帶走了一些錢,他們還是生活的很不錯。就在第二個孩子出生的一個月之後,突然就有人闖進來了他們家,把所有人都殺死了,包括孩子的保姆。”
“是組織的人乾的?我想是的,憑藉我對那些人的瞭解,他們一向都見不得人好,尤其是不理解人世間的很多東西。估計他們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日子,身邊的人都是一樣的,心裡不平衡吧。”
“那個老大是最後一個死的,他曾經的手下先是對着他插了幾刀把人控制住了,然後把人綁在了椅子上,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孩子死在了他的面前。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絕望的死去。”
“真是夠殘忍的,不過真的有必要這樣嗎?我覺得怎麼都是昔日的戰友,即便是要把人殺了,也可以選擇最乾淨利落的死法。就當是給人一個痛苦,何必這樣呢?”
“那都是我們的想法,不是他們的。他們如果願意那樣做的話,根本就不會去殺孩子跟保姆。他們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也接受不了昔日的老大竟然想要退隱山林,還是想要過平凡的日子。”
“我明白,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在否定他們的意義。即便每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般活着,但是還覺得自己活得是有價值的。身價越高價值越大,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他們眼裡的火焰或許早就是地獄之火了。”
“呵呵,你的形容倒是貼切。不過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通過這件事我更看到了他們的可怕,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忍受了,我還想要活着,可是再這樣的組織裡面待着苟且的活着我也不想。”
“於是你就逃跑了出來?不對,這樣根本就說不通,沒有人可以真正的離開。”
“是啊,活人不可以,死人可以,名義上的死人就更可以了。當然,我跟那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我比他高明一些。就是那麼的不湊巧,有人想要攻擊組織,我從中幫了一點小忙,於是全軍覆沒,整個組織無一存活。”
“你這樣做就不擔心會被人知道嗎?這就是背叛,赤裸裸地背叛,雖然他們都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你也不是。而且你的做法一點都不符合江湖道義,我不是批判你,只是告訴你,你仍舊會被人追殺的。”
“被追殺?那也要有人知道這件事才行啊,根本就沒人知道。即便是對方,他們也不知道是誰提供的消息,尤其是現場的屍體是剛剛好的,沒有人會知道我早就逃跑了。從活死人堆裡逃跑的,這樣一來,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你這個做法倒是挺高明的,但是你可曾想過,你現在還是告訴了我。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人知道你的做法,你覺得自己還安全嗎?又或者你想要殺了我保證自己的平安?”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看到了你腳腕上的紋身,就在你扶我起來的時候。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紋身,在戰場上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獨特的標誌。我猜你應該是個兵王之類的人物,你們這樣的人身邊總是需要我的。”
“你還真是自信啊,我需要你幹嘛?我現在的生活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爲什麼要留一個你在身邊呢?”
柳軒其實對於對方的做法並沒有太多的疑義,畢竟都面臨生死了,做什麼都不算太過分。況且本來殺手之間就是相互算計的,這種事情自己也不是沒有做的。
只是留着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是否安全呢?尤其是自己現在並不是孑然一身的,很多都是普通人。柳軒並不想因爲自己而傷害到對方,尤其是這種誤傷。
僱傭兵這個身份一般人都是無法接受的,一旦有人知道了,自己倘若收留了這麼一個人又會有很多非議。雖然柳軒也不是很在乎這些,反正自己的身份本來就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