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突然王景申道:“崔廳長,領導現在身體還好嗎?”
崔廳長淡淡一笑道:“他很好,對了,上次你送的七安特產風乾野兔,味道不錯,他很喜歡,在我面前都提過幾次呢。”
王景申立即道:“那好那好,等您走的時候,我多準備一些,讓領導多品嚐品嚐。”
崔廳長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答應了。
提到風乾兔,兩人的關係似乎近了一點,崔廳長臉上的表情也要隨便了一些,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一行人走了過來,水利局的張局長走在最前面。
張局長快步上前,說道:“崔廳長,王市長,剪彩儀式已經準備就緒。”
崔紅英站了起來,面帶微笑道:“那我們就先過去吧。”
王景申連忙也跟着站了起來,笑道:“好好,崔廳長請。”
剪彩儀式在郊區的一個水利工程基地前,臺子已經搭好,到會的有七安市和水利部門的各位領導,以及承建方大元集團,另外還有來自七安市商界的同仁們,現場佈置得十分喜慶熱鬧。
武思紅做爲崔廳長的貼身護衛,自然寸步不離,一起步入會場。
主席臺上,大元集團的人早已到了,見水利部門領導駕到,全都起身迎接,韓媚做爲公司在七安市的主要負責人,自然走在最前面。
主賓雙方做了友好的互動,主持人登臺講話,儀式正式開始。
武思紅雖然明知道在這種環境下,不可能出什麼事情,但強烈的職業習慣,還是讓她的雙眼不停在人羣中掃來掃去,哪怕有一點可疑的跡象,都會被她立即捕捉到。
突然,她微微一愣,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由美目一寒,盯了過去。
只見那名男子身高不足一米七,但卻長得十分壯實,跟個鐵疙瘩似的,一張臉沒有多大的特點,只是兩隻眼睛時不時滾動着兇光。
武思紅身爲刑偵部門的負責人,自然對七安市有名的三大幫派比較熟悉,並且掌握了主要成員的資料,所以一眼就認出這傢伙是興龍幫的唐伯虎。
此唐伯虎非彼唐伯虎,只是一個外號而已,據說他的確是姓唐,但具體叫什麼名字卻很少有人知道了。這傢伙跟章成忠一樣,是興龍幫陳東興手下的四虎將之一,爲人心狠手辣,有着一身蠻牛般的力量,就是十個人也拉不住他一個,因此被尊稱爲“伯虎”。
大元集團的剪彩儀式,是一個非常正規的活動,興龍幫派人過來,肯定有懷好意!
並且,既然唐伯虎來了,那麼絕對不止他一個人,現場應該還有別的興龍幫成員。
武思紅立即通過耳麥,通知到場的另外兩名警官,讓他們立即向唐伯虎靠過去,嚴密監控他的一舉一動,如果出現特殊情況,可以隨機處置。跟着,她又跟現場負責秩序的安保負責人取得了聯繫,讓他把所有安保人員都派出來,穿插在人羣當中,這樣一旦發生突發事件,可以得到最快的遏制。
一切安排都非常迅速,而且非常合理。雖然她的動靜不大,但崔紅英廳長就坐在她前面,自然能聽到一些,於是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小武同志,辛苦你了。”
武思紅淡淡一笑道:“這是
我應該做的。”
崔紅英也沒有問是什麼事情,回過頭去,很自然地跟一邊的人低聲交談起來,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絕非一般。
武思紅不由得暗暗驚訝,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唐伯虎站在人羣中,緊緊盯着主席臺。在來之前,老大陳東興拿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也就是他今天過來的目標。當看到崔紅英的時候,這傢伙不由得眼眼睛一亮,但馬上又低下頭去,再不看崔紅英一眼。
因爲,他在看到崔紅英的同時,也看到了武思紅。
跟武思紅一樣,做爲七安市三大勢力之一的主要干將,對市局及分局的主要負責人都十分了解,因爲雙方的關係就是貓與鼠,誰對誰都不會陌生。
唐伯虎咬了咬牙,暗暗罵道:“奶奶的,這個小娘們兒怎麼也在這裡?”
他知道武思紅的武功極高,自己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兒,但比起她來,肯定有所不如。那麼今天的任務難度,因爲武思紅的出現,將會成倍的增加。
唐伯虎站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悄悄地向後移去,等到躲過武思紅的目光之後,他才悄悄拿出電話,打了出去。
“老大,事情有變,姓武的也在這裡。”
唐伯虎口中的老大,自然就是陳東興了,他一聽到姓武的,立即就知道說的是武思紅,因爲武姓很少見,而跟他們有利害關係的人當中,只有武思紅一個人。
“馬的,這小娘們兒爲啥在那裡?”
“我也不知道啊,咱們下手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啊?我看到姓武的就站在她身後,看樣子地位不低。”
“我靠,這樣啊,你等一下,先別動手,一會兒等我電話。”
陳東興自從上次在三界門損了面子又受了傷之後,一直在家靜養,同時也在關注着三界門的動向,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
就在昨天,他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讓他派人去攪場子,並且還發了張照片過來,上面是個女人,要他找人襲擊這個女人,於是他就派唐伯龍過去了。
本來以爲不是很大的事情,但接到唐伯虎的電話後,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一個人坐在那裡想了半天,這才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十多下,那邊才接通,一個男子的聲音十分緩慢地道:“東興啊,有什麼事嗎?”
“三叔,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
三叔,七安市永遠只有一個三叔,那就是笑面三叔,雖然退隱江湖已久,但黑白兩道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三叔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道:“你怎麼也學會不懂規矩了?”
“不不,三叔,我哪敢在你面前不懂規矩啊,就是覺得奇怪,怕安排不當,所以請你說明白一點,否則到時出了事,大家誰都好過不了。”
三叔雙眼一眯,冷冷道:“哼,既然你做不了,那就不用做了!”
陳東興一聽,趕緊道:“三叔,你看你又生氣了,我只是問問而已,你安排的事情,我哪敢不做啊!”
“既然如此,那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其它什麼都不用管,天塌下來,也不會先壓着你。”
陳東興吃了憋,心裡有些不爽,但
卻不敢發作。
一般的人都以爲三叔多年前就退出江湖,但他卻知道其實並非如此。三叔當年宣佈金盆洗手,只是一個幌子而已,退出江湖是爲了更隱秘的操縱江湖。七安市三個幫,南門口不清楚,但他跟水鬍子,都是得到三叔認可後,這才能在一帆風順,否則早就幹不下去了。
所以說,七安市真正的大佬,不是他陳東興,也不是水鬍子,而是成天笑呵呵的三叔!
這時,三叔的證據稍緩,又道:“我不是說過,只需要做做樣子,不用真的傷到那個女人,會出什麼事?但你的人要做得真的一點,不能讓人看出破綻,否則搞砸了事情,我固然不好過,但你恐怕只能拳鋪蓋走人了。”
陳東興聞言大驚,他知道這番話的份量,也知道意味着什麼,於是趕緊道:“是是,三叔,我明白了,你放心,要是出半點差錯,你割了我的腦袋!”
能讓三叔不好過的,那肯定是大老闆,真正的大老闆。既然是大老闆交待的事情,他要不做,那還能活着離開七安市嗎?
當下,陳東興立即給唐伯虎回了電話。
“你給我聽好了,別管他馬的誰在上面,你只管按老子的吩咐去做,要是做差了半點,老子敲破你的頭!”
“是是,龍哥放心,保證幹得漂亮。”唐伯虎跟着又道:“可是姓武的在上面,我怕到時走不了,要被抓住了,怎麼辦?”
如果是一般的小嘍羅,倒也罷了,但唐伯虎可是四虎將之一,是陳東興的左膀右臂。他咬了咬牙道:“如果被抓住了,就死扛,只要沒弄出大事,誰也不能把你怎麼着,到時我再想點辦法,頂多一年半載就出來了。”
唐伯虎這種人,在外面逍遙快活慣了,一聽到要進去,心裡有點不樂意,可老大吩咐下來,他不做也得做,只好應了下來。
陳東興身爲老大,自然知道手下的想法,又寬慰道:“你放心,出來之後,四虎將頭把交椅就是你的了!”
唐伯虎一聽,立即應道:“龍哥放心,保證把活兒做得漂亮!”
這時他看到一名警官向他靠了過來,趕緊低聲道:“龍哥,條子過來了,先掛了。”
掛斷電話,唐伯虎左瞅瞅,右看看,抄着手晃來晃去,然後悄悄將電話交到另一個人手裡。做他們這一行的,老鼠躲貓的遊戲玩得太多了,很多事情都成了套路。
比如說電話這玩意兒,在做事之前,必須毀掉或者轉移,否則到時落到警方手裡,那就成了順藤摸瓜的線索。
轉移手機之後,唐伯虎想着陳東興的承諾,心裡充滿的鬥志。要知道整個興龍幫一年的收益可是一個巨大的數字,這些收益當中,有一半拿來打點下面的兄弟,另一半則歸陳東興。四虎將每人每年大約有一兩百萬的收入,但爲首的一個人,至少翻兩到三番。
所以,陳東興剛纔的許諾,其實就是赤果果的金錢。
況且,這件事情本身只是演一齣戲而已,不管臺上那女人的地位有多高,但他只是做做樣子,並不會真的造成傷害。
武思紅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唐伯虎,看着這傢伙在下面亂轉,她心裡就越發不安,不斷通過耳麥指揮手下向其靠近,以防他突然暴起做出什麼意外的驚人之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