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他話,彼此兩心知。天明,戈壁灘從睡夢中醒來,露出了它千百年如一日的容顏,汽車飛馳在清冷的風中,前面已是一片霧茫茫,這裡的清晨總是霧茫茫的,看起來似乎有的是水汽,事實上水分並不充足,只是晝夜的溫差而已。
汽車穿過薄霧,馳出八十公里,前面出現一片黃沙,薄霧早已消逝無蹤,留下的只有毫無生命跡象的黃沙萬里,大沙漠!大沙漠是可怕的,但處於沙漠邊緣卻是壯觀的,朱瑤瑤又有了習慣性的姿勢,小王的相機她帶在身邊,有一種不將所經歷的行程全部拍下決不罷休的架勢。
她還在招呼衆人:“大家站好,我來拍照!”沒有人掃她的興致,於是就有了一張集體合影,這機會還是挺難得的!合影完畢,陳裕笑容一收:“開工了!今天的任務很重,大家抓緊時間!”這次的地質考察有幾個方面的安排,觀測沙漠與前一年的對比,看它的漫延速度、預測未來的發展趨勢;觀測沙層的厚度以及地下的情況(共有十多個固定觀測點):檢查地表植被情況;監測戈壁灘臨近沙漠二百米範圍內的地質情況。
分工明確而又具體,林劍和李哥一組,負責沙漠固定觀測點的情況,這個任務是最艱鉅的,也是最危險的,因爲有好幾個觀測點是十餘年前留下的,原來位於沙漠邊緣,這十餘年來隨着沙漠向戈壁灘的延伸,已遠在數公里之外,在數公里之外的沙漠中。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迷路,而且車也不可能進入,只能依靠步行,這任務是林劍主動爭取的,通過死亡谷中地歷險,陳裕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囑咐了幾句,也就同意他的要求。其餘三個男人就負責沙漠邊的幾項工作。兩個女的依然是負責記錄和後勤保障。
林劍和李哥背起工具和水出發之時。身後有囑咐聲:“小心點!”是丁娟!林劍回頭,對她微微一笑,也接觸到了另一雙關切的眼神,朱瑤瑤!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明顯表露出了她的關切。茫茫黃沙,頂着烈日。兩人大步而去,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他們此去地行程大約是兩天,艱苦艱難地兩天,他們的敵人是天上的烈日、夜晚的嚴寒和腳下滾燙地黃沙。
其餘人的任務雖然繁重,但他們沒有危險,在幾個小時地努力,任務全部完結,夜幕已經降臨。朱瑤瑤和丁娟躺在帳篷中,彼此對視,目光中都有擔憂,都在想說自己的心事,已良久無言。丁娟輕輕一笑:“他們明天就會回來,別想了!”朱瑤瑤低頭:“我可沒想什麼。”“瑤瑤”丁娟看着她:“你告訴過我,你不會喜歡他地,對嗎?”朱瑤瑤猛然擡頭,看着對面的那雙眼睛,終於低頭:“是的!”這話她的確說過。
丁娟眼睛裡重新有了希冀的光,這個女孩是她最大的隱憂,但她也知道這個姑娘是一個高傲的姑娘,既然說過不喜歡他,就不會自食其言,起碼在她面前不會,她問她這話的意思本就在傳遞一個信號,可憐的朱瑤瑤被她一句話套住了。夜色瀰漫處,天地間一片黑暗,江北省城記者招待所,張曉冷汗如雨,她剛剛搜索到一則網上消息,從國外傳來的消息:“公道之死”,報道簡直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他和他的搭檔一個月前死於中國東南公海,在一艘豪華遊輪上,世界各國的殺手雲集,接受一個幕後的委託,暗殺公道和他的搭檔,兩人知道這一消息後趕往這艘遊輪,在一場激戰中,殺手幾乎全軍覆沒,但公道與他的搭檔也被墨西哥殺手“黑蛇兄弟”所殺,屍體沉入大海……
他死了?怎麼可能?張曉第無數次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裡面的提示音依然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這比“關機”還讓她心驚,全中國有多少地方是手機盲區?除非他真的在大海深處!
此前所發的所有短信也一樣如石沉大海,這一切似乎都暗示着這則消息並非空穴來風,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恨他的人和國家太多,組織殺手對付他完全有可能,不對付反而說不過去,而他一旦知道消息,也必定是先下手爲強,以他與搭檔的功夫,上船後一番龍爭虎鬥是免不了的,他們雖然本領高強,但又如何敵得住世界各國的殺手聯合,而且還是在人家的舶上……
越想越急,汗水越多,一個電話打給彭麗:“麗麗,你快來!”聲音帶哭腔。彭麗一聽她驚慌失措的聲音馬上就慌了:“怎麼了?”“你快來!快點,出大事了!”電話壓下沒有十五分鐘,彭麗風風火火地衝進,張曉一開門就和她緊緊地抱在一起,哭聲傳來:“他怕是……出事了!”彭麗心一顫:“你聽說什麼了?”張曉擦了一把淚水:“你來看!”顯示屏前兩個腦袋並在一起,隨着鼠標的拖動,兩人視線一片模糊,彭麗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張曉淚水滿眶:“要是……怎麼辦啊?”“不!”彭麗叫道:“我現在就去查!你有他的家庭住址嗎?”“沒有!”張曉頭腦一片混亂,終於想起來:“他是天河地質大學的,聽他說過,應該已經畢業了!我們去天河地質學院!”一輛車連夜飛馳而出,直奔天河地質學院,利用警察身份查到了林劍的家庭住址,兩人陰沉着臉繼續上車,又是連夜急馳。
都去店裡去了,林雨一個人坐在電腦旁邊,一人同時與幾個人聊天,手指敲得飛快,正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房門敲響,林雨大叫:“等一下!”給每人回了一個信息,示意有客來纔去開門,這短短的幾十秒鐘,房門已是第三次敲響,林雨好一番心煩,但一開門,她立刻愣住,門口站着兩位美女,頗有風霜之色。彭麗盯着這個小美女:“請問這是林劍的家嗎?”“是的!”林雨打量着這個美女:“你找我哥哥?”“他呢?在家嗎?”張曉急不可耐。
林雨搖頭:“不在!他一個月前就離開了!”時間如此吻合,彭麗額頭汗水也下來了,聲音都變了:“能告訴我他去哪嗎?”“我也不知道!”林雨說:“我想想,……他接到了一個女的電話,說有什麼緊急事件,讓他馬上去,好象是去海邊吧,他就去了,怕是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吧……你們是誰呀?找他幹嘛?”兩女全呆了,真的是這樣!他的搭檔是個女的,一個月前去海邊,緊急事件,所有的環節都已絲絲入扣!他真的死了?
彭麗只覺得天旋地轉,與張曉兩手握得緊緊的,耳邊傳來張曉的聲音:“我們是他大學的同學,能讓我們進去坐坐嗎?”“哦!”林雨熱情地說:“兩位姐姐請進!”心裡也暗暗納悶,這兩個美女按理說有一個是哥哥的女友,是哪一個呢?她們兩人神態好奇怪,好象很傷心,也好象很累,單憑神態實在看不出什麼,去裡面倒水,張曉和彭麗站在客廳裡,盯着牆上的一張全家福腿腳發軟,她們最後的希望破滅!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這一刻,她們希望這個林劍並不是她們心中的那個人,而是另一個人,但這張去年的全家福看得明明白白,這個人就是她們的心上人!沒有錯!
林雨兩杯茶端出,客廳裡已經沒有人,一輛車緩緩馳出,馳上公路,不見影蹤,林雨也在出神,這怎麼回事?哥哥不在家,她們生氣了嗎?汽車緩緩停下,停在路邊,張曉趴在方向盤上哭得死去活來,彭麗也在默默流淚,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碎了,已完全失落,閉上眼睛,那天晚上的溫存撫愛全在心頭,那一晚後,她成了他的女人,叢林中飛馳的場景也象一部電影在心頭掠過,她咯咯的笑聲現在聽起來是那麼遙遠,他的臉也如此遙遠,就這樣天人永隔了嗎?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作爲一個警察,她處理過太多女孩失戀之後的自殺或其他案件,也見過太多因爲男女戀情而演變的案件,這些她都覺得離她很遠,但現在,這一切都是這麼近,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愛人移情別戀的痛苦又如何及得上愛人的去世?張曉一遍遍地重複:“麗麗,我們失去他了!”已經重複了好多遍,她依然在淚雨紛飛中重複,彭麗緊緊地抱住她,兩人的淚水交織,早已分不清是誰的,她們思念的是同一個男人!
烈日當空,車裡沒有開冷氣,但兩人一樣如在冰窖,只覺得血液都已完全凝固。花叢煉心 正文 第346章 驚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