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陳王的死活,陛下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掛心的。
此時見到薛琬,猛然想到鎮國公對他回稟時,曾提到在場有些什麼人。
薛老三的女兒彷彿也在。
薛琬連忙回答,“回稟陛下,小女當時恰好在場。”
她便將當時景況說了一遍,沒有偷工減料,也不曾添油加醋。
說辭剛剛好與鎮國公的完全相符。 ωwш⊙тт kān⊙¢ ○
陛下擼了擼鬍鬚,“這麼說來,確實是那個書童存了害人之心。”
能登上帝位,就說明陛下不是單純的小白花,他也是踏着各位皇兄皇弟的屍骨爬到這個御座的。
事情發生之後,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立刻明白了,那是有人想對陳王下手。
至於原因,陛下心裡也一清二楚。
不就是因爲最近宮裡頭活動多,他需要陳王當門面的機會也多,所以時常讓睿兒跟在左右,惹了有些人不快嘛!
但那些人也太按捺不住了,他這身體健壯如牛,還沒有到老弱病殘苟延殘喘的時候呢!
現在就算弄死了陳王,也沒有什麼好處啊!
再說,要是真想弄死誰,那就得乾淨利落,像這種存了害人的心思,卻害不死人的,也真是沒用。
要是陳王當真死了,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難道還要再賜死一個兒子嗎?
當然不!
皇室兄弟離心同室操戈,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就算心裡再不爽帝國的門面被害,但爲了皇室更大的面子,這件事也會被捂住。
呵呵,別問他怎麼知道害了陳王的是他某個兒子,這種事他不要太有經驗哦!
但現在卻截然不同了。
陳王高燒五日不退,半死不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但卻偏偏還沒死。
整個天下都在盯着這件事。
他若是不查,難免會惹百姓口舌,而他是個多麼重視子民想法的君主啊,此事一定要查,而且是徹查!
陛下在短短的幾瞬間,腦海中就已經轉過萬千思緒。
薛老三一頭霧水地站在哪裡,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好半晌,他才問道,“琬琬,你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有和爹說?”
薛琬一頭黑線,心內腹誹,“我倒是想說,您給我這機會了嗎?”
但這話她可不敢說,“我還以爲父親知道了陳王的事呢。”
薛老三跺了跺腳,“陳王殿下的事我當然知道。我是說你的事!”
薛琬衝老父親笑笑,“女兒沒事。”
薛老三可不同意,“當場目睹了那麼可怕的事,琬琬的心裡,該是何等樣的擔憂驚嚇害怕?”
他滿臉委屈地望向陛下,“陛下!”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那張老臉上的表情卻寫滿了一切。
陛下想到那日在御書房老薛求他給女兒退婚時候那不要臉的表現,心中頓時一抖,腳步頓時一退。
整張臉上都是訕笑,“老薛,你放心,朕不是說了要徹查嗎?一定徹查!”
心裡卻暗暗有些不大得勁,怪鬱悶的。
老薛的閨女纔不過受點驚嚇,他就如喪考妣的模樣,好像他女兒吃了天大的苦一樣。
他的兒子纔可憐呢!
他的兒子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已經五日了!
老薛的女兒再苦,能苦得過他的兒子嗎?
哼!
陛下甩了甩衣袖,“國子監後面的事,老薛你自己看着辦。朕要去一趟鎮國公府,看看我的寶貝睿兒到底如何了!”
他剛邁開幾步路,忽然又回過頭來,衝着薛琬招了招手,“小丫頭,你既然當時在場,也給朕過來吧!”
薛老三滿臉警惕地望着陛下,心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陛下,臣也要去!”
他從讀書時起就相伴着陛下,別看陛下外表看溫文儒雅,像個雲淡風輕的書生,但其實心裡都是花花腸子。
不怕賊偷,怕賊惦記。
還是得防着點!
陛下……
聖駕親臨,當然會驚動不少人。
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雙雙前來迎駕,一路恭恭敬敬戰戰兢兢引着陛下去了陳王暫歇的客舍。
所謂客舍,雖然裝修豪華,但必定不如自己住的舒適。
尤其當時陳王事發突然,是臨時找的離湖邊最近的地方,所以不算華麗。
陛下一踏入客舍,眼淚就禁不住流下來了,“我的睿兒雖然打出生就沒有娘,但自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何嘗住過這樣簡陋的地方?真是苦命的孩兒啊!”
鎮國公……
這裡雖然不如他宮裡華貴,但和簡陋也是搭不上邊的吧?
鎮國公夫人……
她已經把庫房裡最好的東西都拿來擺出來了,陛下這是看不起她的嫁妝?
陛下也不理會衆人反應,擦了擦眼淚,就三兩步地坐到了陳王的牀前。
陳王一身白色的裡衣,靜靜地躺在榻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若不是尚有呼吸,都要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還活着。
陛下去摸了摸陳王的額頭,“燙!”
可是分明他的臉色是慘白的。
陛下又去摸了摸陳王的脖頸,“燙!”
但他的手心確實冰冷的。
陛下有些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睿兒他,不會得了什麼怪病吧?太醫,太醫在哪?”
太醫已經駐紮在這裡五日了,對於陳王這種狀況,他也是一頭霧水的。
但是陛下問起,難道他能說他也不清楚?被砍事小,被逐出太醫院事大,以後還讓他的子子孫孫怎麼混?
太醫想了想,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回稟陛下,殿下這是中了毒。”
角落裡的薛琬眉頭輕挑,一雙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望了過去。
只見太醫說得頭頭是道,“誘使陳王殿下上船之人,定是對殿下做了手腳,用毒粉沾染在了殿下的身上,這纔是導致殿下如今景況的罪魁禍首。”
他斬釘截鐵說道,“陛下明鑑,殿下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所以纔會五日高燒不醒。”
反正他學醫那麼多年,也算是翻遍了全天下的醫術,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病症。
陳王絕不可能是生病。
至於是不是中毒,其實他也不知道。
但他咬定了陳王乃是中毒,陳王要不小心嗝屁了,那也是毒的錯,非醫之過。
要是不小心蒙對了,那他就是救了陳王的功臣!
陛下心中一驚,“中毒?”
太醫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中了毒的陳王,就算當時棧板不搖,也會掉入水中,不是淹死,就是燒死。唉!”
下毒之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