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月閣的路上,小花一直都沉默不語,小嘴嘟嘟的,似乎還有些生氣。
薛琬問道,“你怎麼了?從蘭園出來後,就一直氣呼呼的模樣?是誰惹你了?說出來,我替你教訓他。”
那可是小花,天生的開心種子,天塌下來也樂呵呵扛着的人。
她真的想不通,除了蘇十一還有誰能讓小花不高興。
小花滿是委屈地望了薛琬一眼,“哼。”
哼完,這丫頭就扭着屁股跨開大步走了,先行一步,連個招呼也不打。
薛琬……
看來,這得罪了小花的人是自己咯?
她無奈地撫了撫額頭,“果然,不能對小丫頭太好,一不留神,就能讓她們給你騎在肩膀上。”
剛纔還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翻了臉呢?怪事,真是怪事。
一直等到回了屋,小花都不怎麼肯搭理薛琬,連圓月都看出了不對勁。
圓月小聲問道,“你這是打了什麼雞血?對我這樣就算了,對小姐發什麼瘋?”
小花氣鼓鼓說,“我一直以爲小姐講道理有義氣,李寡婦那麼慘,她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居然……”
居然還勸李寡婦主動對侯夫人提出要當侯爺的小妾!
這實在太離譜了!
圓月“噗嗤”一笑,“就這點事啊?”
小花瞪大了眼睛,“這點事?還就?我說,你們的心都是鐵石做的嗎?李寡婦那麼慘,這也能是小事?”
薛琬無奈極了,“你聽人說話只聽一半的嗎?”
她撫了撫頭,真是頭疼啊!
小花愣住了,“一半?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聽岔了?”
她剛纔蹲在蘭園黑漆漆的門廊下,提心吊膽的,耳朵都豎起來了,將屋子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確實是教李寡婦談條件了啊!
薛琬笑笑,“你只聽了前半截,後面大概就只顧着生氣了,沒有聽到我後面的話。”
她頓了頓,“我起先那樣說話,不過是爲了徹底打消李姨母的尋死之念罷了。我倘若要真的幫人,怎麼又會將人往火坑裡推?”
再說,李姨母可是侯夫人想要的人呢。她若是幫着說服李姨母成爲李姨娘,那豈不是在幫侯夫人的忙嗎?
她有那麼傻嗎?
李姨母可是會一技之長的人,是侯夫人眼中會下金蛋的金鵝,也是她薛琬需要的人才。
就算李姨母不能爲她所用,但將侯夫人的金鵝拐走了,豈不是也很有趣嗎?
她就是很想看侯夫人跳腳氣死的樣子啊!
小花再次愣住,“後面還有話?還有什麼話?”
薛琬彈了彈小花的腦門,“我勸李姨母佔得先機,與侯夫人談條件,那是真的。既然身心受創,又沒辦法討得公道,那麼多要一點補償不是很應該的事嗎?”
她頓了頓,“至於後面,你就走着瞧好了。”
小花還想再問,薛琬打了個哈欠。
她擡頭笑着說道,“好小花,明日就是鎮國公夫人的生辰宴,你若是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明日你我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出門可好?”
圓月在一邊問道,“小姐,小花若是黑眼圈了,您帶我出去見世面可好?”
她幽幽嘆道,“雖說都是爲小姐辦事,工種不同罷了,不分貴賤。可人家也真的很想和小姐一起出門嘛!”
鎮國公夫人的生辰宴誒,王孫公子定然滿堂。
她是不會指望像話本上寫的那樣有小丫鬟遇到公子爺的佳話,但公子爺身邊若是有什麼帥氣的小哥哥,她欣賞欣賞難道也不行嗎?
小花聞言,立刻收回了疑問,麻溜地說道,“小姐,我現在就去伺候您洗漱。天色不早,還請早些歇下吧!”
圓月望着小花飛奔出去的背影,笑得肚子疼,“這人真是……”
一回眸,卻看到薛琬認真的眼神,“小姐……你咋了?突然變得那麼嚴肅?”
薛琬輕輕地拿起了圓月的手,“我知道一直讓你待在家裡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委屈了你。但你比小花穩重,懂事,應變也快。以後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你來幫我安定後院。”
她頓了頓,“不過圓月,我答應你,等到時機成熟,一定會給你更廣闊的自由。你等着我!”
圓月先是一愣,隨即心頭一熱。
她忍不住撇過臉去,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水滴,“我都聽小姐的。”
只要小姐心裡記着她,只要能永遠都在小姐身邊,她就很開心了。
一夜無語。
第二日晨起,薛琬梳洗打扮好了,也在望月閣用過了早膳,然後便出門去侯夫人的院子裡侯着。
劉太夫人早就已經過起了半隱退的生活,對外一直都稱病養着,像這種貴婦間的生辰聚會,她一般都不參加的。
所以,侯夫人將帶領着靖寧侯府的幾位少奶奶和未出閣的小姐們一塊兒去鎮國公府。
薛琬剛離開屋子,居然破天荒在門前遇到了薛三老爺。
她愣了愣,隨即驚喜地喚道,“父親!”
自從重生之後,她見到父親的次數很是有限,薛三老爺就像是刻意躲着她似的,只在家宴時纔出現。
可現在,薛三老爺正站在她望月閣的院子裡,這說明,是特意來看望她的。
應該是因爲她和林家退婚了之事吧?
這樣想着,薛琬難免有些惋惜。
早知道和林家退婚,就能讓父親想起她,那她就該剛重生的時候就這麼幹了!
薛三老爺身子站得筆直,被女兒這麼激動地一叫,老臉還有些一紅。
他淡淡地說道,“唉。我……我沒啥事,就是路過。”
旁邊跟着的長隨青桐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
他心裡想,三老爺可真是會睜眼說瞎話,明明聽說五小姐回來了激動記掛得不行,大清早的就跑來望月閣守着了,遙遙站着等了一個時辰,望月閣的門纔開,就立刻進來了。
偏要說什麼路過!
誰家這麼路過的?
薛琬心情愉快,就將眼睛笑成了一個月牙兒。
她上前幾步挽住了薛三老爺的胳膊,“父親既然來了,就進來坐一會兒吧,正好女兒也有好多事想和您說呢。”
一直都想問的關於那什麼詩歌全集的事,一直都沒有機會。
那可是事關薛三老爺生死的大事,既然逮着了,這次肯定得好好問清楚的。
沒想到薛三老爺居然掙脫了女兒的手,他故意板着臉,“我……我還要去國子監呢!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好了。”
他又飛快地看了女兒一眼,“我看看你沒事就好。好了,我走了!”
薛琬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望着老父親飛奔而走的身影,“這……”
唉!就不能給她一個好好問話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