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忙碌一天,夜裡剛回家中,薛琬就迎了上來。
她一邊替夫君將厚厚的斗篷除掉,一邊問道,“怎麼樣?”
節度使死在了驛站,而這驛站的安全由紫衣營負責,此事蕭然自然要承擔責任。
她在朝中的線人一早就遞出來了消息:陛下令太子負責此案,程謹之和蕭然協助,太子定下十日期限,倘若十日內無法破案,則要治蕭然和程謹之的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針對蕭然,而程謹之不過是被牽連的倒黴鬼。
蕭然搖搖頭,“節度使死在自己的房間內,門窗緊鎖,這是一個密室殺人案,目前來看,都沒有什麼線索。”
他卻堅定地道,“但節度使毫無理由要在這個當口這個地方自殺,所以,一定是有人故佈疑陣。”
薛琬點點頭,“上一輩子,這位西寧節度使謝輝並沒有死,至少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好好地活着。他此次入皇城,除了要向陛下稟告西寧過去兩年來的一些政績,也有要向陛下求援的意思。”
她想了想,“西寧乃是大盛朝國土的最西境,再往外,就是錦國。錦國雖然人口稀少,但地域遼闊,再加上他們的冬天特別冷又特別長,所以那裡的人都生得五大三粗,十分驍勇善戰。最近這些日子以來,錦國那邊,時常有人觸犯邊境。”
雖然只是少數人的個別行爲,但次數多了,總也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是對方的試探嗎?
西寧節度使謝輝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因此,趁着回皇城覆命的機會,他便向陛下請援。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這會兒自殺的。
蕭然的目光深了,“節度使剛到皇城,還未來得及請求援助。琬琬,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和錦國的人有關?”
什麼人最想要節度使死?
一定是想要阻止他求援的人。
倘若錦國真的包藏禍心,那必定不能容許謝輝向陛下求助,盛朝國力強大,兵強馬壯,若是對錦國有了戒備,那他們想要做點什麼就簡直太難了。
所以此事,乃是錦國的奸細做的?
薛琬想了想,說道,“前世,謝輝很順利地將此事稟告了陛下,陳王親自帶兵去往西寧,驅散了錦國人。”
她接着說道,“錦國確實有挑釁犯境之意,但對方並未想要挑起大的戰爭,只是天寒地凍,他們儲糧不夠,所以想要強搶一些西寧的庫糧罷了。”
錦國人雖然身強體壯,但是礙於物資不豐富,所以無法挑起大面積的戰爭。
尤其現在是冬季,這是他們最苦難的季節,這個時候,應該只是試探而已。
而且前世都不曾發生過的事,這輩子卻發生了,這裡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薛琬思來想去,只能將目光投注到了太子身上。
她咬了咬脣,“錦國或許在皇城真的有奸細,但驛站的管理也不可能那麼疏漏,可能紫衣營裡也有內奸。”
蕭然臉色一下子沉重起來,“我也早有這樣的想法。假若紫衣營密不透風,根本就不會有奸細流入的機會,也不可能製造出這樣的密室殺人案件來。”
他頓了頓,“琬琬,不然,明日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驛站,你心思細密,或許可以發現什麼我和程謹之大人都無法發現的東西呢?”
薛琬本想要拒絕,她之前的幾次所謂的破案,其實根本就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前世就知道了這些案件,通過結果卻推理過程,還是要容易一點點。
可是,一想到此事有可能成爲太子爲難蕭然和程謹之的把柄,她便點了點頭,“好。”
不論如何,人多力量大,多一雙眼睛,或許看到的東西也能有所不同呢。
夫婦二人洗漱過後,聊了一會兒天,這才相擁睡去。
第二日一早,薛琬打扮成男子模樣跟在蕭然身後,一道去了驛站。
太子的人馬開始並不放行,直到薛琬拿出了程謹之頒給她的那個巨大的編外神捕的金牌,這才讓她進去。
薛琬壓低聲音對蕭然說道,“太子的人很謹慎,也很強勢嘛。”
雖然這是太子一貫的風格,但是在驛站這裡,一點都不給蕭然這個紫衣營統領面子,可見,太子這次的目的。
蕭然眼中一閃而過不滿,不過他爲人平和,很快就還是淡然了,“只要這案子漂漂亮亮解決了,他就是想要爲難我,恐怕也難。”
他頓了頓,“而且我總覺得,這件事深查下去,恐怕也難逃太子的影子。”
薛琬擡頭,“哦?怎麼說?”
蕭然看了一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節度使前日剛來皇城,晚上是他的童年好友吏部員外郎蕭宏大人給他接的風。第二日,蕭大人前來驛站找節度使一塊兒上朝,說是前夜兩個人約好了的。”
他頓了頓,“蕭大人叫門不應,推門不開,這才叫了紫衣營的人幫忙將門砸開,然後就發現節度使死在了牀上。”
薛琬抿了抿脣,“蕭宏啊,那不是前世蕭淑妃的哥哥嗎?”
她冷笑起來,“節度使死前唯一親密接觸過的人,是這個蕭宏。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也是蕭宏。這個蕭宏,卻是太子的人。這件事可真是有趣。”
隱瞞掉西寧的危機,這樣太子就不必親自前去西寧安撫人心了。
而在那陛下剩下的日子裡,他只要安靜等待,就可以成功上位。
在這期間,還必須要給蕭然下點絆子,這樣薛琬就沒有閒情逸致找他的麻煩了。
節度使死了,確實對太子有百利而無一害。
西寧那樣一個關鍵的地方,恰好還可以換上他趙睿自己的人。
真的是……好計策啊!
薛琬立刻將懷疑放到了太子身上,沒辦法,反常即妖,這件事必定有人驅使,否則按照事物正常的發展規律,不會如此。
她冷笑一聲,“看樣子,咱們必須儘快破案,就算這髒水潑不到太子身上,也一定要讓他損失一員大將。”
蕭家,是太子前世除了李家之外最有力的支撐者。
李家已經破敗,算是斷了左肩。
現在,她斷了他的右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