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生意上搗亂這一出,光憑着前世今生的種種仇怨,甄國舅也是薛琬名單上必須要除掉的。
但該怎麼做纔好,她一時也還沒有想清楚。
沒錯,千機司確實掌握了許多秘密,但甄國舅除了私下裡經商之外,好像一時也找不到別的切入點。
但經商這事兒,要舉證也難。
畢竟甄國舅所有的產業都掛在了別人名下,就算人人都知道他纔是幕後之人,可沒有真憑實據,也只是口說無憑。
何況連陛下都心裡門清的事兒,還真的沒辦法當成一個點去攻擊。
思來想去,薛琬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福林公主。
福林公主身爲陛下的親妹,在第一次婚姻失敗之後,就再也沒有嫁人的打算,整日裡縱情男色,日子倒也過得好不自在。
她從不插手朝政,除了在男色上有些不擇手段,但從不欺壓百姓,也不強搶民男。
說到底,那些從了公主的男人,哪怕心裡再不甘心,但總也是權衡利弊之後的抉擇。
怪不得誰。
真要有骨氣,怎麼不寧死不屈呢?
所以,薛琬對福林公主雖然談不上有什麼好印象,但比起那些欺世盜名的僞君子來說,她還是更願意和這種直截了當的人打交道。
福林公主和甄國舅有些嫌隙。
這件事說大不大,可能許多人都已經忘記了,但千機司的檔案裡卻曾記錄過這一筆。
當年,福林公主還未出閣時,愛上了一個御前侍衛。
能當上御前侍衛,出身也不會太差,那人叫蘇莽,父親是個四品武官。
按照陛下對公主的寵愛,若是公主執意要嫁蘇莽,陛下也是會答應的。
但甄國舅和廣平伯交好,想要替廣平伯世子爭取這一門婚事,所以便使了個法子誣陷蘇莽是紅蓮教的臥底。
蘇莽當即就被斬首。
雖然福林公主後來力證了蘇莽的清白,蘇家老小的性命算是救回來了,但蘇莽卻人死不能復生。
福林公主經此變故,這才轉了性情。
後來公主雖然弄死了廣平伯世子算是給自己出了氣,但愛人死去,真的可以忘記嗎?
福林公主是個聰明人,知道甄國舅此人在陛下心中的份量。
哪怕她是陛下最疼愛的妹妹,可是一旦要和甄國舅爭長論短的時候,陛下可未必全然幫着她。
元后……
甄皇后在陛下心中實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她死後,連她的弟弟都可以雞犬升天。
薛琬想,福林公主對甄國舅應該早就恨得要死,只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
若是她可以和福林公主合作的話,想必……能有所得吧!
說來也巧,五月十五正好是福林公主的生辰。
就算因爲作風問題,公主被皇城的貴婦們暗暗鄙視。
但那也只是暗暗鄙視而已。
誰敢在明面上得罪陛下的胞妹?
所以,到了福林公主生辰的那天,這些貴婦們再不屑公主,不也得打扮得符合公主的心意,然後再笑臉迎人地去公主府赴宴嗎?
不止如此,還得說着場面話,甚至阿諛奉承拍馬迎合。
薛琬也接到了福林公主的生日請柬。
雖然三房已經從靖寧侯府分出去了,但是薛三老爺在文壇的地位卻無可動搖,公主最知道審時度勢,所以這張帖子必不會少。
魏玳瑁自然也少不了她的份。
她現在可是北疆的洛川將軍的未婚妻,陛下還特地賜了將軍府,和平王也算是親戚。
有了這層身份的加持,她走到哪裡都金光閃閃的。
福林公主也給各家府邸的公子們下了帖子,只不過,按照慣例,公子爺們是不會來的,生怕自己被看上了那就難辦了。
到了那日,薛琬和魏玳瑁結伴到了青鸞巷。
前世不必說了,這輩子,薛琬其實之前也以蕭煦的身份來過一次,對這裡算是熟門熟路。
倒是魏玳瑁嘖嘖稱歎,“青鸞巷可是個好地方,據說當年陛下還是個賢王的時候就住在這裡。陛下將自己的潛邸修繕改造給了福林公主當公主府,這種恩寵,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她這裡看看,那裡瞧瞧,“果然豪氣!”
薛琬笑了笑,“連你都覺得豪氣了,想必是真的豪氣。”
皇城的貴女中,魏玳瑁該算是最有錢的了。
她經常往返江南和皇城,見識也很廣博。
魏玳瑁笑着說道,“其實這是我第一次來公主府。福林公主每年過生日都會開一次這樣的生辰宴,不過這個人也很有趣,邀請的永遠都是最頂級的門閥,最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她摸了摸鼻子,“我從前可沒有資格被她邀請來這裡。”
薛琬拍了拍魏玳瑁的肩膀,“好啦,別酸了,咱們快進去吧。”
公主府前已經停着不少馬車,看車駕的豪華程度,便可以知道今日這場宴會的規格,是她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豪華陣容。
她……也想見識一下呢。
有丫鬟引了她們兩位去了百花廳。
座位已經坐了不少人了,有臉熟的,也有眼生的,但看服飾氣質,都不是普通人。
魏玳瑁小聲問道,“這些人你都認識不?”
薛琬搖搖頭,“我小時候就不喜歡交際,後來我母親去世後守孝三年,每日裡都在家裡,從不出門。出孝期也沒有多少時間,我哪裡都認識這些人去?”
像二伯母的生日宴這些,請的也都是平素裡交好的人家。
她還沒有機會去結交整個皇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當然也沒有必要。
魏玳瑁小聲說道,“我也只能依稀記得幾個,不過不認識也無所謂,反正咱們今日就是來見見世面開開眼的,只管着吃和看就行了。”
薛琬點點頭。
她心裡卻在想,這些人她雖然不熟,但其實卻還是有些印象的,主要是前世從事的工作使然。
不過,她對這些人的印象卻都不是什麼好印象。
比如左前方那位是柳安侯的繼夫人,這位繼夫人年輕貌美,柳安侯疼愛得不行。
但人家可是有情夫的,而且柳安侯的小兒子,也是和情夫生的。
還有再前面坐着的平昌伯家的太夫人,這位老太太看着心慈手軟,但卻親手殺死了她的小兒媳婦。
宜慶侯家的大小姐,表面上端莊大方,但是其實打掉過一個孩子,孩子的父親是府裡的家丁。
她正想着,魏玳瑁扯了扯她的袖子,“這裡是我們的座位,來,先坐下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