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艦獸並不是普通的獸類,龐大的體積即使趴着,也有一間房的大小,更別說站起來。
連溪的視線向上,堅硬的皮膚,尖銳的獠牙,擴音器似的嘶吼……就好像直面一隻恐龍,除非動用機甲,用普通武器,幾乎很難一擊必殺,只要驚動了這一隻,其他的子艦獸就會被引過來,危險性太高。
四人對看了一眼,不由停下了腳步,姚守站在連溪的前側,打了個通用手勢,連河和嚴澤站在兩側,呈三角形將連溪包裹在了其中,轉移到了拐角。
“我的機甲能量不夠了,現在用不了。”不然他不會獨身跑去找連溪。
姚守視線看向旁邊的房子,夜視儀讓他的視線最爲清晰,能夠清楚的看見街邊的情況:“這是商業街,底層隔斷,可是樓頂是一個大商場,或許可以直接繞過去,運氣好,我還能找到能量塊也說不定。”
嚴澤看連河,連河看連溪,連溪猶豫了一下,看向姚守:“姚守,你帶路,我們在後面跟着。”
少校同志作爲一個職業軍人,對危險的判斷,連溪還是相信的,更何況,心靈感應技能在,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情緒中的冷靜。
姚守鬆了一口起,衝着他對面的兩個男人點點頭,從身上拿出武器,轉身朝着大門走去。
微弱的星光之下,連河和嚴澤只能看清姚守的輪廓,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勢。
那是即使收斂也隱藏不住的,見過血,幾次在生死上掙扎纔有的銳利,連河推了連溪一把,讓連溪走在了自己身前,三人緊隨着姚守走了進去。
商業街像是經過最慘烈的洗劫,從門內一路往內走,可以看到一地的散落的物品和玻璃渣,還有跑丟的各種鞋子,和髒兮兮的玩偶。
這裡離主街離的太近,幾個人不敢開燈,怕招引了子艦獸,越往裡走越暗,最後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見了。
姚守走的並不快,他甚至放緩了步伐,可連溪並沒有在暗夜裡走路的訓練,每走一步都怕撞上什麼,步子雖然勉強能跟上,卻走的戰戰兢兢,在拐彎的時候,她釀蹌了一步,一腳踏空了。
一隻指節分明手伸了過來,慢慢的握住她的手,乾燥而有力,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掌心的繭和溫度,有了人牽引,後面的路一下子變得好走起來。
姚守是一個合格的嚮導,剛進門,就找到大門公告上的建築剖面圖,默記下來,並沒有繞路,直接朝着樓梯走去。
這時候,大家這纔打開光腦終端的急用電源,不強的光線照明的空間並不大,大家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連溪低頭看着姚守拉着她的手,輕輕的掙脫了一下,沒有掙脫開,姚守沒有回頭,卻收緊了手:“時間不早了,走吧。”
商業樓很高,有光源的照射下,四人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快了許多,沒過多久,就走到了十二樓的樓梯口。
商業層很大,到處都是擺賣商品的貨架,連溪順手拿起一盒奶製品,撕開包裝,仰頭狠狠灌了兩大口。不僅是連溪,其他兩人也選擇在這樣的情況補充熱量,只不過三個男人對實用性更講究,拿起營養液就往喉嚨裡灌,看到含糖比較高的糖果順手塞進口袋裡。
連溪沒有料到姚守突然停了下來,依舊繼續往前走着,一頭就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她後退了半步時候,感覺到另一股情緒的緊張,猛然的擡起頭來。
一雙巨大的,黃澄澄的眼睛,在暗黑的空間顯得格外的醒目。
世界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從來沒有料到,會在大廳的貨架後面,趴着另外一隻子艦獸!
“是子艦獸,把照明關了。”連河聲音很鎮定,但是氣息開始有些混亂,大家的動作都很快,幾乎在連河說完的瞬間,所有的光源都消失了。
黃色的眼睛頓時失去了焦距,整個大廳傳來低聲的咆哮,如同夏日驚雷,在大廳裡迴盪着,只聽咔啦啦的一片響動,原本趴着的子艦獸半低着頭站起來。
它的雙翅劇烈的拍起來,兩排貨架倒塌,不知道壓倒了什麼,一排全息投影的光幕亮了起來:【親愛的顧客,歡迎來到祁安凱德購物商城……】
焦距再一次鎖定在他們身上。
“跑!”
幾個人一口同聲喊了起來,姚守拉緊了連溪的手,四人瘋狂的朝着出口狂奔!
人的速度怎麼可能跟子艦獸比?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被追上,連溪身上八根藤蔓齊出,勾在周圍的貨架之上,她每跑一步身後的貨架就倒塌一排,生生的將對方的速度拖了下來。
但是,這樣,姚守的速度也被她拉了下來,連河和嚴澤反而跑在了前面,他們率先打開了緊急出口,卻停下來回頭:“小溪!”
這一回頭,連河目眥欲裂,子艦獸已經綴在了連溪的身後,已經追上了!
“快走!”連溪感受到腥臭的呼吸就在身後,一皺眉,用盡力氣抽出姚守拉着的手來,往前一撲將姚守推進了安全門,自己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避開,剩下一根藤蔓勾住門把,重重的將門摔上!
與此同時,子艦獸狠狠的撞在了大門上,將純精鋼的安全門撞出一個凹痕來,兩連溪勾住門把藤蔓當中撞斷!
她來不及去感受藤蔓斷裂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發了瘋似的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後面的子艦獸被惹出了火氣,原本貓捉老鼠似的悠閒徹底收斂,黃色的眸子慢慢充血,變成了橘紅色。
它扭頭就朝着連溪飛奔而去,速度是之前的兩倍,幾步就衝到了連溪的身後,而連溪已經到達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個人沒有任何的停頓,一人一獸幾乎同時的撞上了玻璃幕,直接衝破玻璃!
細碎的玻璃渣劃破她的臉頰,連溪藉助藤蔓懸掛在半空中,看着子艦獸從幾十米的高空墜落,“轟隆”一聲落在地上,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就戛然而止。
連溪在半空中,感覺夜風的滋味,被懸掛在半空中的滋味並不好受,剛剛斷的藤蔓幾乎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現在她已經沒有精力爬上去了。
更何況--
安全門那三個男人的性格,不可能自己走。
果然,一分鐘不到,連溪感覺到自己的藤蔓被往上拉扯着,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
回去的一路上,沒有人搭理連溪。
連溪可憐兮兮的趴在連河的肩頭,頭上的一株花苞也無精打采的垂着,隨着連河走路的步子,一點一點搖擺着,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剛剛真的是下意識做完那一系列動作,只是覺得跑得了一個算一個,她是最後一個,安全門跑不了,大不了換個方向再跑……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關上門的一瞬間,門後的人看見自己的臉消失在門後時的心情。
換位思考,大概就是大河爲了救她,死在自己面前……
僅僅想象這個畫面,連溪都如墜冰窖,可見他們當時的感受,所以她心虛。
很心虛。
最後一個路口之後,走幾十米就到了三人的住處,獨棟的小樓,花園不大,帶有一個小倉庫……進門之後,連河卻沒有進正門,而是打開倉庫大門進去。
他打開一個面板,在彈出的光幕上輸了一串的密碼,大門從裡面關上的同時,地面從中間裂開一道口子,透過口子能清晰的看見梯子。
“好神奇,居然有暗道……”連溪終於找了一個話題,哪肯放過,頭上的花苞直了起來,一副“我很好奇,你們快來解釋”的樣子。
依舊沒有人理她,一旁的嚴澤掃了連溪一眼,連溪透過他的眼神,清晰的讀出兩個字。
--笨蛋。
連溪肩膀垮了下去,她感覺到了整個世界的惡意。
她正打算哀嘆自己日益退化的智商,連河已經揹着她順着暗道而下,身後的姚守猶豫了一下,見沒有人阻止他,也跟着下去。
住宅有光能的集電器,即使整個城市被切斷電源,也不影響住宅內部的電源。
連河的腳剛踏上地面,自感燈亮了起來,整個地下明亮如晝,也將地下室的全景徹底暴露了出來,連溪花莖上的倒刺盡數,腦海裡飄過兩個字。
——我艹!
幾乎等同於整座住宅面積的地下室,涇渭分明的分成兩半,左邊密密麻麻的累着一箱箱的軍火,從小巧的手丨槍,到單兵光子炮,都是論箱裝的。
而右邊,則是摞的整整齊齊的紙箱,一箱摞着一箱,佔了半壁。
連溪正思考箱子裡是什麼的時候,嚴澤已經走上前,撕開幾個箱子的封帶,露出一箱又一箱的藥品出來,他皺着眉,在裡面翻找着……
連溪:“……”
姚守:“……”
嚴澤找到藥和工具,舒了一口氣,走向連河,挑了挑眉:“把小溪放下,我給她看看,她肯定是哪裡受傷忍着沒有說,不然花株不可能蹦出來。”
聽見前半句的連溪的連溪剛想反駁,聽到後半句愣了一下,擡手摸了摸腦袋上,才發現花苗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出來,終於明白剛剛“冷暴力”哪裡來了。
花株簡直就是身體健康指南,她就是再胡攪蠻纏也不可能將這一幕揭過去,因爲光線和其他一些原因,並沒有人發現她跌落在角落裡的半截藤蔓。
爲此,她甚至趁着大家不注意將藤蔓扔到了樓下,倒也沒有別的意思,選擇是她做的,她不想看到大家自責的樣子。
倒是沒有想到,頭上的花苗蹦出的這麼快……
連河將連溪放在一箱軍火上,淡淡的解釋:“這是朋友的,我們只是幫忙照看。”
話是對連溪說的,但是更像是對姚守說。
“這種事不歸我管。”姚守微微挑着眉回答。
他掃了一眼並沒有將視線過多的停留在地下室裡,而是停在了連溪臉上,見她神色還好,從包中翻出半米不到的藤蔓遞給嚴澤,“我剛剛找到了這個……”
連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