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犯暈了!左手將信將疑地探向衣袖,沒有!再低頭一看,繡工精細的錢袋竟然完好無損地掛在腰間!真是烏龍!我窘得一張臉通紅,不解恨地撒氣道:“既然你沒拿我錢袋,你跑什麼跑?害得我……”張眼一望!這下好了!畫舫已行至江心,離岸已有三、四十米距離,岸上的人與景緻已極遠了!小蕾與小綠堅持不懈地朝我揮着手,一邊朝船行的方向跑,一邊大喊大叫!
“姐姐,你跑你的,我跑我的,有什麼關係嗎?”嘿!這死小鬼,竟然火上澆油!還嫌我不夠氣憤是不是?捉弄了我還敢頂嘴?一看他那搞怪整盅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便二話不說,揪緊他的衣領就猛力地搖晃了陣,算是給他個警告!若不是看他還是個孩子,真想一把將他推到江裡餵魚!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才半大的孩子,怎麼會如此工於心計?想到這裡,我迎步走向紅衣男子!說不定他纔是那個引我上船的罪魁禍首呢!
“沒錯,是我以上畫舫遊覽爲條件讓他將你引來!”見我忿然看他,他睜眼,目光如電,脣角微彎,不打自招地笑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江州有美,君子好逑!”
我聞聲,爲他直白的話心頭一震,以凌厲的目光掃向小鬼。那小鬼朝我聳聳肩,證明紅衣男子所說的是事實!我黑着一張臉,以自認爲最具威脅的聲音朝氣定神閒的紅衣男子大聲道:“你最好馬上讓畫舫靠岸,否則……”看來我今天不僅是要教訓那小鬼,還要順帶教訓這個大鬼!
“否則怎麼樣?”他豁然起身,足尖輕點,人已站在我面前,俯首看着我,明亮的眸子流光婉轉,戲謔地道:“嘖嘖!果然是位清麗素雅的美人!雲發、玉簪、淡衫、薄裙、雙眉輕鎖,風神韻致,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如此佳人,當歸我所有!”
“放肆!”歸他所有?他以爲他是哪顆蔥哪顆蒜?我心裡明白,眼前這人可不是我剛纔所以爲的酸秀才,看他傲成那樣兒——都快狂妄得不知東西南北了!
“我放肆?我可沒有動你半根手指頭,何來的放肆?”那傢伙濃眉高高挑起,倨傲狂肆,無端地多出幾分邪魅的氣質來,蠻不講理!
“簡直不可理喻!”我氣得哇哇大叫,勃然大怒!“快泊船,我要上岸!”
“我若是不泊呢?”他明顯帶着捉弄的意味,眼神深沉得嚇人,霸氣十足!
“你若是不泊,我就跳下去!”我指着一江碧水,毫不猶豫地道!我就不信他還能讓他的畫舫鬧出人命來?
沒想到我徹底失算了!他神態自若,竟沒半點憐人之心,橫看豎看都邪得像個妖魔,還親自走至欄杆處,大大方方地指着江心對我道:“唔!跳吧!我樂於觀摩!”言下之意,我若是不跳,他還真奇了怪了!
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笑得邪惡至極的爛人碎屍萬段,嘴裡卻不服氣地道:“哼!別以爲本小姐不敢!本小姐這就跳給你看!”
“我拭目以待!”他的紅衣在陽光下顯得非常刺眼,臉上的笑讓我說不出地噁心,身上的邪氣越發地濃重了!他恐怕以爲我真的是‘上船容易下船難’了吧?想吃定我?沒門兒!
我勾脣暗笑,本小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急中生智’!咱就賭上一把,看我這身皮相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便從容不迫地走至欄沿,迎風而立,雙手攏在嘴邊,對着岸上的遊人高聲大叫:“岸上的男子你們聽着!本小姐在此宣佈,凡未娶妻、年二十至年四十者,能將本小姐從江中救起者,本小姐便下嫁於他!”
“小姐……小姐……”兩丫頭順着江流,沿岸堤一路追逐着朝我狂喊,聽了我的話,急得發了瘋似的!
而岸上成羣結隊的遊人,因爲我的話,竟人聲鼎沸,立時就有數名男子爭先恐後地朝江堤狂跑!嘿嘿,還不錯嘛!本小姐的魅力還不算太差!我悠然自得地轉身,朝着原本自負極了的紅衣妖魔挑釁地大笑道:“怎麼樣?別以爲所有人都會在你的掌控與算計之中,普天之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膽子竟如此之大,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着這麼多人喊出這樣的話!要知道,這對於封建社會下的任何一個古代女子來說,均是一件有傷風化的事!可對我來說,只不過小事一樁!被我嘲笑一陣,他臉上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得意不復存在,眼若幽潭,深不見底,若有所思地沉凝着道:“泊船!”
我喜上眉梢,‘蹬、蹬、蹬’地下了舫樓,感受着江風帶來的溫柔,見畫舫逐漸轉向岸堤,放下心來!
很快,畫舫就順利地靠了岸!兩名丫環迅速地架好了甲板,我身形纖巧地一躍,人已上岸!
小蕾與小綠滿臉淚花地撲了我一個滿懷:“小姐——”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哭什麼哭?傻丫頭!當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嗎?”我安慰着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兩人!
聽我這麼一說,兩人破涕爲笑,“小姐,你若是回不來!玉婆婆一定饒不了我們!”
“好了,別哭了!我不是已經回來了麼!”我安然一笑,扶着兩人的肩,不看那可惡的紅衣人一眼,作勢就走!
清空之中傳來了一串十分誇張的高聲大笑:“我的船可不是那麼容易下的!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不用看,我也猜得到,他現在正站在畫舫二樓,傲氣昂然的眼裡是我背對他的身影,風將他一襲絹綢製成的紅衣吹得分外妖嬈,翩若驚鴻,宛如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