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五十二章 老人的知音

萬林和爺爺看到前面飛流直下的瀑布都停住腳步,爺爺面色凝重打量了一眼前面呼嘯而下的瀑布,然後扭頭看着萬林問道:“林兒,還記得虛無道長居住的那座道觀嗎?”

萬林凝望着前面陡峭的山峰,他跟着回答道:“記得,那座道觀就在瀑布後面的半山腰上。我記得後面山坡是一片陡峭的巖壁,道觀就懸掛在峭壁上,那次您也是帶着我和小花過來的。”他跟着凝神向前面的瀑布望去。

前面的山峰高聳陡峭,兩側山巒起伏,靠近山頂的峭壁上倒懸着着一條二三十米寬的銀色瀑布,白色的水流在山腰的一塊塊岩石間劇烈碰撞着傾瀉而下,一片片珍珠般晶瑩的水珠正在空中飛舞,白茫茫的水汽瀰漫在山腰上。

呼嘯而下的瀑布跟着就“轟隆隆”的砸在山腳下的一片水泊中,山腳下浪花飛舞,水泊中溢出的水流,在從側面山腳匯聚成一條狹窄的溪流,順着山腳奔騰着向遠處山間涌去,場面十分壯觀!

“好壯觀的瀑布!”萬林望着眼前傾瀉而下的瀑布讚歎道,他跟着扭頭看着爺爺說道:“爺爺,這裡的瀑布好像比我小時候大了許多。”

老人望着瀑布擡手攏了一下花白的頭髮頭回答道:“是啊,比我幾年前來的時候也大了許多。走吧,虛無道長正等着我們呢。”他跟着低下頭,望着已經跑到水泊邊、正張着大嘴仰頭舔着飛濺浪花的小花喊道:“小花,我們走了,前面帶路!”

小花在隆隆的瀑布聲中聽到爺爺的叫聲,它扭身就從水邊向側面陡峭的山坡跑去,跟着就停在一塊岩石上使勁抖動了一下身上的長毛,一片晶瑩的水花立即瀰漫在夕陽下。

殘陽如血!高高懸掛在西方山頂上的夕陽突然之間變得血紅,在這剎那間,前面的瀑布突然被夕陽映照上了一片血紅色,山峰上深灰色的岩石也在這瞬間被映照出了一片金黃色,小花身上抖出的水花粒粒鮮紅,就像是一顆顆瀰漫在空中的血滴一般。

老人望着突然變紅的瀑布,他臉色大變,他凝望着飛流直下的紅色瀑布喃喃道:“人生易盡朝露曦,世事無常壞陂復。虛無老友陽壽要盡了,我們趕緊走!”

萬林聽到爺爺的喃喃聲愣了一下,趕緊跟在爺爺身邊大步向側面山坡走去。他不知道老人在突然被映紅的瀑布中看出了什麼,可他已經聽出老人誦唸的是南宋詩人陸游的詩句,從老人的話語中,他已經感覺到虛無道長命在旦夕了。

這時,老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片焦急的神色,他腳下踩着的一大塊岩石突然發出“咔咔”兩聲輕微的碎裂上,高大的身軀跟着就向瀑布側面的山坡躥了過去,他的雙腳跟着就在一塊塊嶙峋的岩石上一觸即起,速度飛快的向後面山腳跑去。

此時,老人的身影起起伏伏,整個人就好向是在山坡上向前快速漂浮一般,轉眼之間已經將萬林拉開了近百米的距離。

萬林看到爺爺突然提起輕功向側面衝來出去,立即明白已經感覺到虛無道長命在旦夕,所以才心急如焚的衝來出去,他也趕緊深深的吸了一口,提起輕功加快速度向爺爺身後追去。

側面岩石上的小花看到爺爺和萬林突然如飛般向前飛奔,它也趕緊扭身躥下高高的岩石,一溜青煙般順着山坡直奔後山跑去。

時間不長,萬林和爺爺已經跟着前面的小花拐過前面山坡,此時萬林眼睛一亮,前面的山腳鬱鬱蔥蔥,滿眼翠綠,而側面的山坡上卻是怪石林立,陡峭的山坡上懸掛着一座凸起的道觀。

道觀外面的圍牆上斑斑駁駁,顯露着一塊塊灰白色的痕跡,從山腳下根本就無法看到圍牆內的建築。此時,外表破舊的道觀已經與深灰色的陡峭巖壁融爲了一體,不注意很難發現這片陡峭的巖壁上,居然隱藏着一座有着數百年曆史的道觀。

就在這時,一縷縷珠翠落盤般的古琴聲,突然隨着山間的微風隱隱傳來,萬林趕緊側耳聽去。琴聲在微微的山風中斷斷續續,一會兒急如奔騰咆哮的江水,動人心魄;一會兒又和緩悠揚如春風拂面,讓人蕩氣迴腸。

此時老人也停住腳步凝神聽去,臉上惶急的神色也在悠揚的琴聲中突然平靜了下來,他喃喃着感嘆道:“虛無老友在等着我呀,我終於趕來了!”

老人的話音剛落,隨着微風傳來的琴聲突然變得高亢激越,琴聲中透着一股興奮的情緒。顯然,操琴者已經感覺到老人趕來了。

老人側耳聽着這突然變得激越的琴聲,臉上跟着就露出了一片欣慰的神色,他知道老友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他仰頭望着身前高聳入雲的山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迎合着山風吹來的琴聲,聲調悠揚的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長嘯聲。

這時,隱隱傳來的古琴聲突然曲調一變,琴聲變得空靈高遠,珠翠般的聲音直奔山頂飄去。“《高山流水》!”萬林聽到這清越的琴聲突然喃喃道,他已經聽出這就是著名的古琴曲《高山流水》。

老人聽着清脆的琴聲,他止住長嘯聲,花白的眉毛猛地顫動了起來,眼中跟着就涌出了一股淚光,他知道這個用心交往了數十年的老友,同樣將他視爲了知音呀!

他跟着仰頭長吟道:“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虛無老友,我來了!”老人的夾帶着內力的聲音已經在激動中微微顫抖,他腳下一塊嶙峋的岩石跟着就“嘩啦”一聲崩塌了下去。就在這瞬間,老人的身影就像是一隻展開翅膀的大鵬般向前竄出,直奔前面陡峭的巖壁撲去。

萬林看到爺爺撲出的身影,他突然明白了爺爺爲什麼會在心中如此看重這個虛無道長。爺爺功力高絕,世間罕逢對手,世間能與他真正交往的人寥寥無幾。而隱居在眼前這片峭壁上的虛無道長,無論是功力還是醫道都跟爺爺一樣登峰造極,他確實是老人藏在心底的知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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