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幡然悔悟

白衣老者神情委頓的癱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神已經變得暗淡無光,胸脯劇烈起伏着,全身都在微微顫抖,就好像是一個大病中的普通老人,已經全然不見了剛纔囂張跋扈、目空一切的強者風範。

現場靜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原本令人生厭的老人身上,可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剛纔的那種仇視,現在都浮現出了一種爲之悲哀的神色。

一個原本有着高強武功和深厚內力的老人,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老人,這確實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了一種悲切的感覺。

白衣老者原本圓潤的臉上,在此時忽然有如被刀劍砍過一樣,一道道深深的皺紋縱橫交錯,原本花白的頭髮在此時已經變得根根雪白。筆直的腰板已經瞘了下去,全身上下都在微微抖動,整個人好像在這瞬間已經度過了二、三十年的時光,簡直比眼前這個耄耋老者還大着十多歲一般。

過了良久,地上的白衣老者突然安靜了下來,暗淡、沮喪的眼神突然閃出了一絲平靜的光亮,就好像是一片經過了暴風驟雨洗禮過的潭水,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

似乎就在這瞬間,這個剛還自恃武功囂張跋扈、喪失了武德的人,突然在失去武功的時候變得平靜如水、大徹大悟了!

他雙手撐地,顫顫巍巍地從地上艱難的爬起,扭身正對着身前的耄耋老人突然躬身施禮,嘴中顫抖着說道:“老夫今年六十有餘,可自幼習練家傳武功,也小有所成。曾經走遍名山大川遍訪天下各門功夫,數十年來從未出現過敗績,自以爲先祖將通臂拳法融合了各派武功,自身的武功已經天下無敵”。

他說到這裡直起身子,眼中忽然出現了深深的懊悔之色,語氣變得異常低沉:“所以,我在年輕時就養成了驕橫自大的毛病,傷在我這身功夫之下的習武之人,也有數十人之多了”。

他說着輕輕搖了搖滿頭白髮,接着長嘆道:“報應啊,今天就是報應!今日看到前輩和這位小兄弟的功夫,才知天下之大、奇人異事之多,身懷武功絕技者更是多如牛毛,我這點微末功夫簡直不堪一擊。現在我被你們廢掉了這身數十年練就的功力,這就是報應。唉,不說了,感謝老前輩和這位小兄弟留得老夫一命!”

他顫巍巍的對着老者再次彎腰鞠躬,隨即說道:“老哥哥雖然用寒功化掉了我數十年的功力,可也是救了我一命。您老要是不化掉我體內失去控制的這股散亂的內力,我恐怕已經無能再站起來了,現在應該已經撒手西歸了”。

周圍的衆人聽到他的話都愣住了,不知眼前這個耄耋老人化掉了他數十年練就的內力,怎麼會是救了他一命?這時,旁邊的張亮在弟子的攙扶下,已經緩緩從地上站起。

他望着白衣老者那蒼老的樣子,眼中閃過了憐憫的神色。他功力雖然不如場上這些高手,可心中明白,剛纔萬家兄弟含怒擊出的那一掌,已經讓這個囂張的老者內力散亂,那股在他經脈中肆意衝撞的內力正在反噬,隨時都可能要了他自身的性命。所以,這個耄耋老人及時化掉他的內力,說起來也是救了他一命。

白衣老者說完剛纔的話語,扭頭顫巍巍地掃過周圍的那個師弟和幾個弟子,見他們一個個舉着剛纔握劍的手,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舉着的手上已經凝結着一層白霜。

顯然,他們已經被身前老人運出極寒的真氣,將他們手上的穴道封住了。現在如果不及時解開被封的穴道,那股寒氣肯定要將他們的整隻手都廢掉。

他臉上閃過一絲悲哀的神色,扭回頭擡頭對着長者又說道:“弟子之罪乃我這師傅之過。此事都由我這個眼中無珠的師傅而起,所有罪責本應由我一人承擔!”

他眼光平靜地掃了一眼弟子身邊,眼神盯了一會兒掉落在地上的一柄柄依舊閃着寒光的長劍,隨後擡起眼環視了一下街道兩邊的所有人,語調突然提高:“我今天在此宣佈,以後江湖中絕不會看到本門功夫出現,還望老前輩不要傷及這幾個年輕人,他們後面的日子還長,讓他們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吧,我在此一併謝過了!”

他說着,慢慢將雙手抱在一起舉到胸前,顫巍巍的將腰對着身前的黑衣長者和萬林彎了下去,身子微微搖晃着,滿臉的皺紋都在顫抖,似乎已經不堪忍受被輸入體內的那股刺骨寒意。

“哈哈哈哈,能在晚年幡然悔悟,這也是善莫大焉,這是你們這一門的福分!好,那就讓你去安享晚年吧,你弟子被封住的穴道我也會給他們解開”老長者忽然大笑起來,兩道白色的濃眉在陽光下閃爍着銀光。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夥子,兩人一同擡手分別握住身前之人的左右手將他攙起,同時向他體內輸出了一股真氣。

兩股真氣一股火熱,一股溫和純正,緩緩輸入了長髯老者的體內,長髯老者忽然顫抖了一下,原本被寒霜覆蓋的鬚髮瞬間落下了滴滴水珠,身子也跟着劇烈抖動了一下,扭臉驚愕的望着眼前這個武林前輩變紅的臉龐。

他沒想到這個老人居然陰陽內功雙修,居然還練成了這麼霸道的純陽真氣,現在與身邊的小夥子一道,在瞬間就將他體內那股冰寒的真氣驅出了體外。

他知道眼前這兩人雖然廢掉了自己的內功,可現在是在給自己補充一些真氣增強體力,化解體內殘留的陰寒之氣爲自己續命。

片刻之後,黑衣長者突然發出了一陣大笑,側臉盯着一旁的萬林,眼冒精光凝神注視了一會兒,眼中蘊含着一種詫異的神色,跟着又突然閃出了驚喜的目光,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一般。

他隨即鬆開了長髯老者的手掌,腳下一蹬地面,閃電般掠過一個個長髯老者的手下身邊,一股熾熱的罡風從幾人被冰封的手上拂過,跟着身子一閃又站在了萬林對面,彷彿根本就沒離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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