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柳華健的話,李江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見到到湖面了,便道:“鄭叔,我們走吧。”
說話之間,兩人就上了牆垛,準備拉着繩索到下面的小船上去,而臨滑下城的那一瞬間,李江南看到了柳華健的臉,在那一張臉上,並沒有一絲的期盼與興奮了,是啊,柳家堡已經到了隨時被攻破的境地,能夠支撐他回來的機率幾乎爲零。
在黯然的心情之下,李江南到了小船上,而那鄭叔就搖起漿來,看起來沒費多大的力氣,但速度竟頗是不慢,的確是柳家堡中很有經驗的漁民。
向北而行,雖然是在夜晚的大霧之中,但偶爾還是可以看到有曾家堡的船在湖上照着燈巡視,所幸他們的小船目標很小,而鄭叔又熟悉湖面,東躲西避,就漸漸的離得柳家堡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到了一處地方,卻是一條很深的溝,正是柳如龍口中所說的“背陽溝”了。
這“背陽溝”雖然有水流出,但船是進不去的,鄭叔就帶着李江南下了船,淌水而上,過了幾個支流之後,那溝中的水就漸漸的少了,成了一條小溪。
兩人沿着溪流而走,就進入了一座山裡,而這山只有一條極崎嶇的小路通往山頂,李江南雖然健步如飛,但鄭叔的力氣不如他,他只能邊走邊等,大約兩個小時之後,纔到了山頂。
鄭叔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山頂的一塊石頭上休息,一邊喘息。一邊道:“姑爺,用不着太急了,翻過這座山,外面就是通往南北的大公路,車流極大,咱們可以搭車走,曾家堡不可能有那麼多人盤查的,而且這都是來自y國各地地車,政府一定不會讓他這麼明目張膽。放心,我們是安全啦。”
李江南站在山頂,看了看柳家堡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條公路的方向,忽然說了一句:“我太陽你個爛西瓜,終於出來了。”
是啊,這此日子以來,就連一向樂觀開朗的他也一直處於一種極度的壓抑之中,壓抑得就連這句口頭禪也沒有心情說了,整個人就像是忽然成熟了五六歲。而現在一但跳出了曾家堡的包圍,真是有一種被取掉了枷鎖,垂獲自由的輕鬆感,這種感覺,可真***太爽了。
但是,如此輕鬆爽快的感覺他並沒有維持多久,柳柔瑤那清美容貌,溫柔地眼波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跟着掠過他腦海的,便是武青蕾、江蓉、柳如龍、柳雪峰等人。他有了生機,但這些人還在死亡之地裡,還在等着他伸出手去挽救。
於是他立刻走到了鄭叔面前道:“鄭叔。柳家堡的處境非常的危險,我們不能有絲毫的耽擱,趕快下山趕到米拉市去,來,我來揹你。”
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將鄭叔背在了身上。然後讓他指路。向着山下而去。
從小到大。李江南都不算是一個很能吃苦的人,能夠躺着絕不坐着。能夠坐着絕不站着,他此時的力氣雖然異於常人,但腿腳肌肉卻並無區別,甚至還不如這常年上山入水的鄭叔,而且他左肩爲武青蕾受的箭傷雖然敷上了柳家堡地金創藥,可仍然時不時的傳來疼痛感,但是,他現在只能咬緊牙關支持。
柳柔瑤不能死,絕不能死,要是她香消玉殞,相信自己就算是活着,也會被極度的痛苦折磨一生。
揹着鄭叔奔跑着下山,一路上由於路太滑太窄,他甚至還摔過兩次,但都沒有停留過一次,只覺自己的心臟急速收縮着,快到了負荷的極限。
一個小時之後,終於到了山腳,而此刻天色已經微明,朦朧的霧中,在他眼前已經呈現了一條平坦的,可以容下四輛車並排而行的公路,而這公路之上,不時可以看見汽車車頭燈的兩道光柱閃過,車流量的確是非常地大,可以肯定,曾家堡的人是無法控制的。
鄭叔這時已經開始去攔起車來,但過去了十餘輛車,都沒有一輛停下,頓時無可奈何地罵了起來。
y國的治安並不好,這樣的大霧裡出現兩個男人攔車,任誰也不會停啊。
然而,就在這時,瞧得人影一閃,卻是李江南衝了過來,而他的手中,則橫着一棵拳頭粗三米來長的樹枝。
在大霧中,公路上的車速當然不可能太快,有李江南這麼橫着,立刻有一輛白色地轎車停了下來,跟着就有人打開了車門,司機是一個身材魁梧地彪形大漢,在用y國語吼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攔車,你知道這上面坐地是什麼人嗎,告訴你,是本省管教育的馬茲議員,還不快滾開,否則我把你們抓起來關到警察局去。”
鄭叔見到這車地副駕駛降下了車窗,露出了一個戴着眼睛的中年人,趕緊走了過去,堆着笑道:“馬茲議員,你好,我們有急事要到德旺市去,能不能請你捎我們一程。”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了六張千元錢幣,遞了過去,這六千國幣,按匯率相當於人民幣兩千,而貢達省的省會德旺市離着這裡不過數十里,要不了一個小時就會到,這些錢算是重酬了。南方司令部所在的米拉市離德旺市有六百多公里,可以招一輛出租車前去。
然而,那馬茲議員看都不看他手中的錢,而是沉聲道:“古力達,快上來開車,這兩人要是再敢攔車,你就教訓教訓他們。”
鄭叔見到馬茲議員發火,只好收起了錢,到了李江南身邊道:“姑爺,算了,這些y國當官兒的我們惹不起,還是另外攔一輛吧,我相信總會有人要錢的。”
李江南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吹了一聲口哨,吸引住了那馬茲議員的注意,然後忽然用手掌向下一劈。手中那棵拳頭粗地樹立刻斷爲兩截。
馬茲議員見着了,臉色頓時一變,而那司機古力達的眼中也露出了驚畏之色。
李江南這時才上前幾步,敲了敲那馬茲議員的車窗,微笑着道:“議員大人,我們雖然是華人,可有y國的國籍,你既然管教育,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不知道可不可以?”
到了y國已經有近兩年,無論是武家堡還是柳家堡的人都在用雙語,說y國話的並不少,李江南又有心學習,此時對於y國話已經掌握了成,雖然還有些生硬,但已經能夠讓人聽明白意思了。
那馬茲議員望着面帶微笑,但眼神犀利的李江南,沉默了一陣,這才一偏頭道:“上車吧。不過到了德旺市就必須下車。”
李江南估計他也要答應,說了聲多謝,就與鄭叔拉開車門,坐到了轎車的後排。
汽車又開始行駛起來,不等李江南說話,那馬茲議員就道:“你們是這裡的華裔三堡中那一堡地人?”
李江南擔心此人與曾敦儒有關係那就糟糕了,便道:“我們是曾家堡的人。”
那馬茲議
點頭道:“嗯,你們的堡主很有錢,也很有本事啊,的官員他沒一個不認識。對了,聽說這段時間他在替政府肅清柳武兩堡的大毒嫋,辦得怎麼樣了。死了多少人了?”
李江南道:“武家堡的主人已經被我們堡主趕出去了,而柳家堡也正在攻打之中,至於人嗎,當然要死一些的。”
那馬茲議員冷笑了一聲道:“以你們堡主的本領與實力,柳家堡當然也逃不過,等到三堡一統。在這貢達省。只怕你們堡主將腳跺一跺。地皮都要抖上幾抖了。”
李江南聽着他的口氣,心中頓時一動。道:“馬茲議員,你和我們堡主熟嗎?”
—??
馬茲議員道:“我不過是一個分管教育,無足輕重的小官員,怎麼配和你們堡主那樣地人物熟,他結交的都是省長、市長、還有軍隊的要員,至於我麼,倒是和他見過幾次面,並沒有什麼交情。”
他說了這話,似乎感覺到不該給曾家堡的人說這些,便又道:“不過我對你們中華文化一向是很有興趣的,等柳堡主一統了這塊華裔之地後,倒是願意和他探討一下,看能不能建立一個超大規模的中國城,最好是能夠復古到中國的唐朝,我喜歡中國這個時代。”
李江南沒想到此人看起來倒是一箇中國通,思索着他的話,頓時道:“不錯,y國的華裔發展很快,現在已經佔了全國人口四成,如果能夠建立這麼一個規模寵大的中國城,一定可以吸引這些人地尋根之心,來參觀的人必定不少,而且這麼大規模的仿唐建築羣,中國都沒有,一定還可以吸引不少外國遊客,他們到一個國家旅遊,就能夠品味到兩個國家不同地風俗文化,這很有誘惑力啊。”
那馬茲議員見到李江南很是聰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道:“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看到本國人排華,就開始研究中華文化,看到底是不是必須讓華人離開我們的國家,但是,我很快就被中國的文化征服了,那真的非常地瑰麗大氣,無論是儒家、道家、佛家,都有我們y國人需要地精神元素,我覺得,我們地國家不僅不應該驅逐華人,反而應該學習容納,國人的素質才能夠得到提高,要知道,我們自己地文化,其實太落後了。”
聽着這馬茲議員的話,李江南頓時肅然起敬,沒料到自己會無意中碰到一位y國的有識之士,便道:“馬茲議員,你說得很好,說實話,我到曾家堡並不久,過去在中國的時候,從網上看到你們y國排華殺害華人的消息,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個感覺。”
馬茲議員這時忽然轉過了頭,望着李江南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國人很野蠻,一看到別人比自己強,比自己有錢,就嫉妒,就想用暴力來得到別人擁有的東西。”
這馬茲議員如此坦白,李江南自然也不迴避,點了點頭道:“你們國地盤不小,但在國際上的地位並不高,估計就和你們的文明有關。”
馬茲議員道:“不錯,要愛自己的國家,就是要想法子如何讓自己的國家更強大,更文明,而絕不是血腥的屠殺與排擠,而y國人通常是不瞭解中華文化的,所以建一個真正的中國城,讓y國的人瞭解中華文化,喜歡上中華文化,然後開始學習中華文華,不管對y國本地人還是華裔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這個想法,我也曾經向卡奇總統的政務室發過一封電子郵件去,不過一直得不到迴音。”
這時李江南對此人大有敬佩之意,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建議,不僅能夠緩解目前y國本地人與華裔之間的矛盾,而且還能夠讓y國人到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之後變得智慧通達,從而提高整個民族的素質,而且這個建議要是讓曾敦儒聽了,必然也會採納的,要知道,如果這個中國城一但建立,柳武曾三堡的地盤就會變成一座金山,一座取之不盡,挖之不竭的金山。
他便嘆了一口氣道:“卡奇總統不採納你的建議,真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其實他可以去了解了解日本、韓國與新加坡,這三個國家受中華文化的影響非常深,而現在都發展得非常的好,y國的底子比這三個國家好得多,差就差在有一種野蠻無知的民族劣根,當然,馬茲議員,像你這樣的人除外。”
馬茲議員聽到他的話,忽然道:“你叫什麼名字,讀過大學嗎,爲什麼會到曾家堡去?”
李江南仍然只有用化名,道:“我叫蘭江,在中國讀過大學,到曾家堡去,是因爲那裡有我一個親戚。”
馬茲議員點了點頭道:“怪不得,蘭江,和你聊天很有意思,其實我過去也到過中國的,只可惜的是,再也找不到我希望看到的景緻了,所以一直非常遺憾,而前幾年我到這裡的三個中國城堡參觀,發現太適合建一個古建築羣了,每一個城堡都有獨特的資源,都可以利用到。”
李江南思如電轉,忽然忍不住一擊掌道:“是啊,武家堡有地有森林,柳家堡有水有魚,不僅可以用來養活人口,而且還能做成綠色莊園與水上娛樂場地,讓遊客有更多的玩樂項目,而曾家堡的山上全是大塊的石頭,完全能用來做一些石制建築,比如石橋、石像、石屋什麼的,整個中國城所有的材料,都可以就地取材,節省成本,而且三堡的古建築本來就不少,可以保留下來,只是再建一個仿唐的主城就行了,這樣大規模的中國傳統建築羣,影響一定會超過美國的唐人街,妙啊。”
那馬茲議員道:“蘭江,你和曾敦儒是什麼關係,能夠和他說得上話嗎?”
李江南道:“我和他沒什麼關係,只是他屬民的親戚,說不上什麼話。”
馬茲議員微露出失望之色,道:“對於曾堡主有些做法我雖然未必贊同,但他如果能夠一統三堡,倒不一定是一件壞事,有機會的話,我實在很想和他細談。”
李江南心道:“我太陽你個爛西瓜的,這馬茲議員雖然很有遠見,但畢竟是y國人,一心想剽竊我中華文華來強大他們的國家,對於華裔的死活其實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罵歸罵,但心中也是理解,每個國家都必須要有民族主義者,爲自己民族的強盛而獻策獻力,這馬茲議員無疑就屬於這種人,不過那卡奇總統就差勁兒了,這麼好的建議,居然會不理會。
說話之間,天色已經越來越明,到德旺市的市區時,一輪紅日已經升起,視線也開闊了許多。
見到這輪紅日,李江南心中只是發緊,因爲他知道,曾家堡新的一天攻擊開始了,柳家堡的城樓上下,又將是鮮血亂染,屍橫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