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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布萊克越獄的消息,並沒有引起霍格沃茲學生多少震動。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儘管布萊克身爲“當世最著名的食死徒”,畢竟在十年前他就被關進了阿茲卡班——十年前,霍格沃茲如今年紀最大的七年級生們也都還沒有到上學年齡。在那個艱難的時刻,巫師出身的孩子都被家長們格外小心地保護着,對這個“最後才暴露身分的”、“黑魔王的最瘋狂的追隨者”幾乎完全沒有印象。而那些混血或是麻瓜出身的孩子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是從10月30日的《預言家日報》上福吉部長親自發布的通緝令上第一次知道了“西里斯·布萊克”這個名字。
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學生是第一次知道“阿茲卡班”——英國的巫師監獄。他們詢問那些年紀較長的、對巫師世界瞭解也較多的同學,不過基本上只能得到“阿茲卡班是世界上最可怕地方”這種籠統的回答,只有很少一些能夠更進一步描述:“它遠離英倫本島,在大海中央,被很多魔法守衛着,用來關押行兇作惡的罪犯。”
不得不說,這樣的的解釋完全引不起學生們的興趣。尤其那些麻瓜出身的學生,“從設立監獄的那天開始就有人試着越獄。”他們這樣回答,“何況巫師能做到的更多。”也沒有太多人在意布萊克黑暗追隨者的身份問題,他的罪行或許令人髮指,不過,“這是大人們還有魔法部需要操心的問題,我們關注的只有馬上要交的作業。”
是的,相比於任何“外面世界的事情”,霍格沃茲的學生更關心他們的功課。這個學期學生們明顯感覺到了課業的壓力,除了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其他所有年級的學生無一例外地面對了比往年更多的課後作業和更高的學習要求——最初學生們猜想這是魔法實踐課的附帶效果,但是很顯然,教師們已經決心利用這個機會,徹底地整頓和提升霍格沃茲的教學水平。數量和難度都顯著增加了的作業讓學生們叫苦連天,而學生們的哀嚎在週一早餐會上,副校長麥格教授宣佈霍格莫德週末將被推遲而與.ts考試相關的週末課程將作爲取代的時候到達頂峰。六、七年級學生悽慘地發現,他們至少要增加一門功課的補習,而與此同時,他們的課後作業在所有年級裡最難也最多。
“這簡直是瘋了。”理查德·汀對着他新拿到手的課程表哀嘆。作爲七年級生,他原本被允許在霍格莫德度過星期六還有星期日的白天時間,而不向一到五年級的學生那樣只有幾個規定的週末可以離開霍格沃茲。對於面臨着.ts考試和畢業後就業壓力的七年級,每週的這兩天放鬆時間彌足珍貴;即使平時最樂意將時間花在圖書館的拉文克勞,他們也習慣利用這樣的兩天休息、購物、娛樂,以及比這些更重要的,和戀人分享最後的輕鬆自由的時光——倒不是說他們的戀情必然會在領取到畢業證書的那一刻結束,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離開學校之後,如果不是很快結婚的話,他們能夠繼續像這樣朝夕相處的可能非常渺茫。
理查德·汀和他們拉文克勞魁地奇隊的追球手埃米莉·布拉德利是一對情侶。他比埃米莉高出一個年級,不過同是巫師出身而且父母還是工作上的同事,從小熟識的他們從幼兒園的時候起就被人們稱爲“一對兒”,儘管事實上他們直到一年前才正式確認關係。考慮到自己畢業後埃米莉還要在霍格沃茲再學習一年,理查德已經努力從七年級繁重的學習和考試表中榨出時間來陪伴女友……可惜,麥格教授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全部計劃安排。
“這意味着週末徹底不是我的——我被要求參加的補習班是高級魔藥……斯內普教授絕對不會讓人輕鬆過關的!”
理查德的聲音充滿了悲憤,當他抓過身邊奧古斯都·普蘭——格蘭芬多的七年級男生——的課程表,快速瀏覽過上面列出的週末課程,他的表情更加地哀怨。“古代魔文——你明明是辛尼斯塔教授的得意門生!算術占卜,維克多教授,他也是一個好人……占卜!特里勞妮!!梅林啊,難道麥格教授也開始對格蘭芬多格外偏心了嗎?!”
最後一句的突然拔高引起了禮堂大廳衆多學生的注意。奧古斯都·普蘭在一瞬間成爲衆人視線的焦點。七年級的格蘭芬多意外但也不是特別意外地發現那些目光充滿了羨慕,還有嫉妒:“麥格教授從來不對任何人偏心。”奧古斯都趕緊聲明,這一聲明得到了附近其他格蘭芬多們的一致支持。他隨即安撫那個滿臉哀怨的拉文克勞,“無論如何,你只有一門課而我有三門。雖然斯內普教授對魔藥要求很高,但是古代魔文和算術占卜的作業也是公認的難……完成這兩門課的作業需要的時間絕不會比你少一分鐘。”
他在一定程度上說服了理查德·汀。“這兩門課確實有點難度。”七年級的拉文克勞無精打采地撐着下巴,“可是,還有占卜課……”
“比起北塔樓特里勞妮教授的那間茶室,我還是更喜歡我們格蘭芬多塔樓——那裡有我的牀,而且空氣新鮮。”
奧古斯都的話引來一陣會心的微笑,理查德也笑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腦袋就再一次無力地耷拉下來:“但不管怎樣,我們的週末都徹底泡了湯……本來我還想着申請一個教室給我們的小組做魔法練習!”
魔法實踐課是目前霍格沃茲最受歡迎的課程。從年輕傑出的佩弗利爾教授那裡,學生們總是能夠學到各種有趣的小咒語,或是各種基本咒語的“非常規”用法和用途。而且,實踐課上講授的很多魔法知識和魔法原理對他們的學習考試都非常有幫助。因此,所有選修魔法實踐課的學生對這一門新開設的、並不在或.ts考試課目單上的課程充滿了熱情,而且在實踐課的預習和複習上都投入了相當的時間和精力。
他們也充分利用佩弗利爾要求的、跨年級跨學院的學習小組來解決其他課程上遇到的各種問題和麻煩,使得學習小組的作用越來越不僅限於實踐課的範疇——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們已經開始慢慢養成和自己的學習小組,而不是和同學院同年級的同學在一起看書作業的習慣。因此,當聽到理查德·汀的話,奧古斯都·普蘭露出瞭然且同樣頭疼鬱悶的表情,而理查德所在學習小組的成員們則是一個個苦了臉(和通常一樣,他們此刻就坐在理查德·汀附近):缺少了全組年級最高的拉文克勞,他們的課後作業似乎一下子上竄了兩個難度檔……
不過這種愁苦沒有持續太久——難得在飯桌邊保持安靜的韋斯萊雙胞胎,在仔細考察過自己組員們的臉色後的此刻突然跳上格蘭芬多長桌:
“這真是糟糕的一天——”
“當我起牀的時候——”
“發現外面灰濛濛的一片——”
“因爲所有的教授——”
“都在拼命佈置家庭作業——”
“每一個都像是打定了主意——”
“要把我們全部——”
“窒息在羊皮紙——”
“和淹死墨水瓶裡!”
伴隨着“天后”瑟莉堤娜·華蓓上個月新出的單曲《雨中的灰色星期天》低沉舒緩的曲調,喬治和弗雷德深情對唱,並在臉上配合出憂傷哀怨的表情。同在一個學習小組的拉文克勞六年級女生珍妮·克勞馥和阿德拉·蘭奇及時加上的擴音咒立即將他們的聲音傳遍整個大廳,招來包括斯萊特林學院在內所有學生的鬨堂大笑,以及少數習慣在禮堂大廳吃早餐的教師們的怒目相視。不過鄧布利多,就像通常一樣,對雙胞胎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以及在音樂方面與衆不同的才能給予了肯定的微笑——這讓他們用更加優雅的姿態向教師席校長座位的方向行禮,又向整個大廳致意,這才縱身一躍,跳下了長桌。
“爲什麼你們總是選這個位置着陸?”羅恩·韋斯萊鬱悶地瞪着自己的胸口;他剛纔非常明智地沒有在雙胞胎兄弟唱歌的時候喝南瓜汁,可惜被他們華麗的跳躍式下法驚嚇到,飲料還是灑了自己滿身。“你們還真是喜歡華蓓那個老女人。”他嘟囔着,“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們的主意,萬聖節晚會上的節目彩排。”
“不不不,羅納德。”喬治搖着頭,“首先,那是格蘭芬多迎新派對,不是萬聖節晚會。而且你應該能夠辨認得出,剛纔完全是我們一時靈感的迸發。”
“其次,華蓓不是老女人,她是充滿魅力的成熟女巫。”弗雷德緊接着,同樣伸出一根手指晃動着以配合他的雙胞胎兄弟。“只有成熟的男人才懂得欣賞華蓓的美,所以親愛的小羅尼,我們原諒你詆譭我們的偶像。”
“不—要—叫—我—羅納德—或—者—羅尼!”
對暱稱過敏的一年級格蘭芬多頓時氣鼓鼓地大吼。可惜雙胞胎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紅頭髮兄弟的嚴正抗議,輕巧地一個轉身,恰好面向正笑眯眯看着他們兄弟玩鬧的哈利·波特和納威·隆巴頓。“南——瓜。”雙胞胎突然一齊眯起眼,向他們做了個口形。看到兩個男孩立即臉上變色,喬治和弗雷德哈哈大笑,隨即輕快地溜到他們身邊——然後一左一右夾住了通常和哈利、納威一起行動的赫敏·格蘭傑。
“嗯……那個,就是……你知道了吧?”喬治伸出長長的手臂夠到一根法國長棍,弗雷德隨即接過,切片、抹奶油,連同蔬菜沙拉一起殷勤地遞到棕發小女巫手邊,“所以,赫敏……可以嗎?”
語焉不詳的句子讓幾個一年級男生們頓時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他們驚訝地看到雙胞胎臉上露出滿是討好的表情,然而單純依靠這表情上,他們完全猜不出雙胞胎到底說的什麼。
不過赫敏顯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在周圍衆人的目光中,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慢慢地、但是肯定地點了下頭。
“哦也!太棒了!”
雙胞胎頓時發出一聲歡呼,他們開心地摟住了小女巫的肩頭,“我們就知道會是這樣!梅林的恩賜藹—赫敏,要是沒有你我們可怎麼辦?”注意到赫敏張張嘴像是要說話,喬治立刻舉起一隻手,同時一本正經地說道:“是的,我們發誓,一定盡力把作業做好——你只要簡單地幫我們檢查一遍就好!”
見棕發的女巫微笑着點頭表示同意,雙胞胎這才高高興興地跳起身來。“終於,我們可以安心地去上課。”像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弗雷德從長袍口袋裡摸出一張羊皮紙,“讓我看看今天的課程表:星期四,上午第一節是……三年級、斯普勞特教授的草藥,四年級、麥格教授的變形術,五年級、黑魔法防禦,六年級、古代魔文,七年級……斯內普教授的魔藥!!!格蘭芬多們,你們都還在等什麼?!”
原本還在呆望着他倆的學生們——包括但不限於格蘭芬多學院——彷彿猛然從石化咒中還原。就像是一陣颶風颳過霍格沃茲的禮堂大廳,只聽一陣稀里嘩啦喝牛奶灌果汁、收拾課本書包羊皮紙、椅子碰上椅子人撞到人的各種緊張忙碌聲音的混響,熙熙攘攘的大廳幾乎在眨眼間只看得見幾個學生的身影。
羅恩瞪大眼睛望着他的雙胞胎哥哥們跑開的方向,腦子一時還有點轉不過來:“可是……可是……格蘭傑只有一年級啊!怎麼可能幫忙檢查三年級的功課?”
“因爲赫敏很聰明啊!”納威看一眼紅頭髮的室友,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言回答。“她暑假裡就把課本都背下來了,開學後又看了許多書。”
“但這完全沒辦法想象!”羅恩嚷道。“而且就算把課本全學會了,我們也才一年級!喬治和弗雷德是三年級——三年級!檢查他們的功課……梅林啊,誰做得到這個?”
“羅恩,如果不趕緊的話,魔咒課會遲到的。”哈利在一旁輕聲提醒。
羅恩立刻回過神,但他首先轉向自己的室友,“可是哈利你……”
“我要先去醫療翼……例行檢查,龐弗雷夫人要求的。”綠眼睛的男孩露出微微靦腆的笑容,“她說已經給過弗立維教授假條。”
而那大概就是之前雪梟帶給哈利的東西——羅恩不再遲疑,隨手把桌上的課本羊皮紙掃進書包,“納威,我們趕快!”
目送兩個室友離去,哈利轉向慢吞吞動作的棕發小女巫。“赫敏,”他有點遲疑地開口,“你……你還好嗎?”
赫敏將收拾好的書包甩上肩頭,“很好,哈利。”她站起身,“一起走?”
“可是……”哈利皺一皺眉頭,熟練地爲那隻鼓鼓囊囊的書包加上漂浮咒。他快步走在赫敏身邊,“我覺得,喬治和弗雷德這樣做很不好。”想了一會兒,他還是開口說道。
“我也幫你、幫納威、還有幫其他很多人檢查作業!”
男孩立即搖頭:“不,不是說這個。”綠色的眼睛凝視朋友,“我是指他們不應該在所有人面前跟你討論這個……當然,我的意思是這本來也沒什麼不對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懂三年級的東西……這感覺很奇怪。”
“我並不懂它們,不完全明白。”赫敏下意識地咬住嘴脣,“我只是藉着這個更多地學習而已。習題,它們真的很有幫助,完成它們能加深理解,比單純看書更有效……就像回答那隻老鷹的問題——是它說我已經可以試着回答三年級的。”
“我知道你能夠做到,赫敏。”哈利點頭,“阿爾法多……佩弗利爾教授也說過,如果我們已經掌握了目前課本上的,可以嘗試二年級乃至三年級。”
赫敏聞言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在棕褐色的眼眸深處。“他們並不高興這個,是嗎?”她停下腳步,低着頭輕聲說道。“我知道的,他們在圖書館,還有教室裡的議論……我聽到過兩三次。”
“他們只是不喜歡你比他們更聰明。”哈利說,“你比拉文克勞還要好學。”
“但是不止拉文克勞!”赫敏皺着眉,“除了你、納威、喬治和弗雷德,還有很少的幾個人,誰都不喜歡我!拿到再多加分也是一樣——拉文德甚至不再跟我說話,她寧願去問別人也不來問我!”哈利看到她的眼圈在發紅,淚水涌上棕發小女巫的眼眶,“我不像你,哈利。當你拿到分數,每個人都很高興,也更加喜歡你……但我不是,我知道的,他們甚至因爲我得到加分而討厭我。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試過整整一個上午沒有舉手回答問題,可是……”
哈利立刻回想起上一個星期四上午的魔咒和變形術,課堂提問的時候赫敏果然一次手也沒有舉。這讓自己和納威都非常擔心,中午一下課就急着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當時……在一旁的羅恩、西莫、迪安他們曾經笑着說,原來是生病了,他們還以爲“無所不知小姐”也會有答不上的問題。
而他記得當天下午,赫敏就恢復了課堂上的一貫作風,她甚至不等教授們喊她的名字就搶着報出答案。
“我……沒有準備今晚迎新派對上的節目。”
赫敏的聲音打破了走廊上的沉默,哈利立即擡起頭驚訝地看着她。“所有人……都找到了演出的同伴,而我不喜歡扮成南瓜。”小女巫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所以今晚我可能會提前離開,哈利。我想對你說的只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