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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裡有事,哈利·波特還是在六點半差一點點的時候才進入到禮堂大廳。當他坐到格蘭芬多長桌旁邊的時候,大廳裡所有的桌子都已經擺滿了食物——不過,晚餐還沒有正式開始。
霍格沃茲的晚餐供應時間是從下午的五點二十五分一直到七點一刻,學生們可以在這個時間段到大廳用晚餐,部分教師也會出現在教師席。甜點則提供到八點鐘。校長,如果沒有必須離開霍格沃茲的事情要處理,他通常會來大廳享用飯後甜點,所以學生們經常根據他的是否出席來判斷第二天的《預言家日報》會不會有值得一看的頭條。不過今天的情況有點特殊——在大概五點十五分的時候,全校學生得到通知,這一天晚飯要推遲到六點半開始;而且,要求全體學生準時出席。
“這大概是鄧布利多又有了什麼新的事情要宣佈,也許是魔法部不定期的教學檢查和評估。”奧利弗·伍德很有經驗地說,一邊拿毛巾包起冰塊,敷上被遊走球砸出一大塊瘀傷的手臂。“雖然這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考慮到福吉部長上臺後還是第一次……”
旁邊幾個高年級的學生紛紛點頭,看樣子也是習慣了這些事情。他們抱怨了兩句之後就開始說笑,尤其是關於剛纔的魁地奇訓練,而哈利·波特無疑成爲這一次的中心話題。
“你比任何人想象的有天賦,哈利!”伍德熱情地拍打他的肩膀,“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騎上掃帚——你甚至還沒上過飛行課!雖然霍琦夫人發現你在天上的那一刻臉色真夠瞧的,不過……喬治和弗雷德把你哄上天,真是爲格蘭芬多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即使不久之前才被遊走球從掃帚上砸下來,格蘭芬多魁地奇隊隊長的勁道依然不可小視。哈利感覺被他拍得半邊身子都散了架,然而此刻卻顧不上抗議或是回答他說的話——他開始不斷地看錶,盯着秒針走過四分之一圈、半圈、一圈……
“難道小哈利已經餓到極點了?你的眼光簡直能吃下手錶!”突然擠到身邊的人影驚動了哈利,而就在弗雷德攬住他肩膀的同時,喬治也不客氣地把伍德推開,佔據了他另一邊的座位。“如果真的這麼餓,我想校長他們應該不介意我們提前開動這麼一兩分鐘——畢竟,我們才玩過一輪魁地奇。”
“啊,我不是……”哈利還沒來得及說完,雙胞胎已經從桌上拿起了餡餅和肉排嚴陣以待,四隻眼睛透露出一模一樣的鼓勵目光——就跟之前魁地奇球場上拿起掃帚向自己勸誘的時候一樣。哈利不禁有點哭笑不得:他真的不是因爲運動後胃口大開才着急看錶的。事實上,他關心的只是單純的時間。哈利·阿爾法多·佩弗利爾說過他會待到晚餐後,可是並沒有說到底能夠待到多久;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他、等他。如果他事務繁忙,晚餐後就必須匆匆離開;或者其實他已經離開,自己只是因爲今天晚餐的意外推遲不知道……那又怎麼辦?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後悔起當初接過弗雷德遞來的掃帚,更一心沉溺到飛行快感中去的事情來。
而這種後悔,在看到那個與自己同名的青年朋友,跟德拉科·馬爾福一起走進禮堂大廳的一瞬間變成了震驚,並在望見他們兩個一路愉快說笑的強烈失落和難過中上升到了最高點。
鉑金色頭髮的馬爾福顯然很開心,當他跟那個優雅而溫和的貴族青年並行和說話的時候。他很好地控制着神態和表情,選擇合適的語氣和詞句,一舉一動都表現出貴族完美的禮儀教養,而與此同時,又不失年齡特徵的天然活潑。在走進大廳的一刻,他已經注意到學校同學們的目光,於是本能一般地,顯示出更加驕傲又謙恭的神氣來——前者是針對學生們的,而後者,毫無疑問是表現給哈利·阿爾法多·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的。
他們在斯萊特林的長桌邊停了下來。不像格蘭芬多的隨意,斯萊特林的長桌充分展現了學院中學生的等級高低;馬爾福的聲望地位讓德拉科剛剛入學就已經獲得了僅次於級長的位置。而在他們兩個停下的時候,斯萊特林長桌邊上好幾個高年級的學生紛紛站起向佩弗利爾致意——他們(的父母),自然都是在一個星期前受邀參加了馬爾福家晚會的。
“該死的斯萊特林毒蛇……”哈利聽到低聲的咒罵,尋聲望去,卻驚訝地看見了坐在桌對面的室友羅恩。紅頭髮男孩的表情陰沉,嘴巴里嘟嘟囔囔說着一連串聽不清是什麼的話。勉強從裡面分辨出“老蝙蝠”——這個格蘭芬多專指魔藥課教授的詞,哈利這才猛然注意到佩弗利爾和馬爾福身後還跟着斯內普。鷹鉤鼻教授的表情並不比平時陰沉,但也絕不明朗。事實上,他那微微譏笑的嘴角就跟之前魁地奇運動場上看到伍德摔落掃帚時一樣磣人。
哈利本能地縮了縮身子,他一聲不吭地死死盯着佩弗利爾,一直看着他到教工席斯內普身邊的位置落座。而這時鄧布利多也從教師席邊的側門進入到大廳——哈利突然發覺那位美麗的伊莉莎小姐沒有跟隨他一起走進來,然後,發現銀白鬍須的校長向注視着他的自己愉快地眨了眨眼——他隨即在最中間那把高背椅上坐下。
大廳裡的嗡嗡聲自動地消失了,學生們,帶着一絲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情景就好像回到了一個星期前的開學和分院儀式。他們很少,或者說是幾乎從來沒有在學期中同時看到全體老師齊聚禮堂大廳的經歷;而此刻,除了教師席上多了一個陌生面孔,霍格沃茲所有的老師都出席了今天的晚餐。
不過“陌生”顯然是針對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夫帕夫三個學院學生的。哈利,還有禮堂裡其他學生紛紛注意到,斯萊特林學生的臉上越來越多地顯露出瞭然的微笑,而且這種微笑裡面充滿了比平日更強烈的驕傲感覺。“我就猜那是一條新來的毒蛇……看看馬爾福,還有那些斯萊特林們!”羅恩和他身邊的迪安、西莫小聲咬着耳朵,不過他們明顯沒有要掩飾的意圖。“看看他的袍子,墨綠色滾銀邊,難道還有比這更明顯的嗎?”
一股怒氣衝上哈利的心頭,他猛地站起身來,然而赫敏動作比他還要快。小女巫抄起一把銀質的長柄湯勺對準三人面前的碟子就是一下,“你們都——胡說些什麼!那個人——坐在教師席——所以肯定是——新來的教授!”她的聲音不高,但很有壓力,“不要因爲今天你們被罰了堂就對教授不敬——格蘭芬多不需要爲這種事扣分!”
三個一年級男生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羅恩瞪大了眼,像是要跟赫敏來一場辯駁,但是赫敏這個時候已經狠狠扭過了頭——同時麥格教授用她的金勺子敲了敲面前的高腳杯。大廳一下子鴉雀無聲,然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今天,讓大家聚集在這裡,”他說,“是爲了介紹我們今年新開設的課程,以及這門課程的教授。”
大廳裡頓時一陣小小的騷動——霍格沃茲開設的課程是幾百、上千年間流傳確定下來的,同時,它也是魔法學校的標準課程。近一百年來,只有因爲各種原因(時代背景、教學條件、師資力量等等)暫停授課的課程,還沒有聽說過開設新的課程呢。
“這門課,將主要教授魔法的實用知識和技巧,因此課名就是‘魔法實踐’。這門課將作爲選修課程加入到大家的課表,因此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可以在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試聽並決定是否選修這門課程。”鄧布利多的話再次引起一陣議論,不僅因爲對這門課內容的好奇,學生們還注意到了校長的用詞“試聽並決定”:可以理解爲什麼要給出三個星期,因爲所有三年級以上的選修課都在上一學年末決定;這些課程一經確定,通常在接下來的一學年中不會改變。但此刻,“試聽”,這意味着真正的可選擇。“另外,需要提醒的是,這一門課不分年級,所有選修的學生將合班授課。時間,每個星期五下午,三堂連上。”
“合班授課”的這一句反響熱烈異常。學生們在驚訝中瞪大了眼睛,一邊忍不住壓低了嗓音議論紛紛。哈利在周圍同學的臉上找到了同樣的迷惑,然而他心中更多的卻是遺憾——三年級以上的學生才能選修這門課程……他已經完完全全確定是誰來擔任這門課的教授了。
“最後,請允許我來介紹,我們魔法實踐課程的老師。”鄧布利多提高了聲音,頓時壓住大廳裡的熱鬧喧囂,“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教授!”
大廳裡靜了一下,隨後,像是猛然爆發——
“格林德沃·佩弗利爾?!”
“格林—伍德的老闆?”
“那個‘魔法平價銷售的先驅’?”
“那個從德國來的伯爵,巫師零售商的巨頭?”
“《預言家日報》前幾天人物專訪的‘社交季節之星?’”
“《經濟週刊》上評選的‘年度最有貢獻人物’第一提名人?”
“格林—伍德……是那個生產通用蛇毒血清和普林特合劑的格林製藥?”
“還有那個開了數不清超市的‘平價伍德’?!”
“我家用的那一套全自動廚具,‘伍德製造’,就是他掌管的公司出品的!”
“我奶奶送給我全套36色的彩色墨水,那也是伍德製造的!”
“我們家暑假裡纔買了‘伍德’的輕便馬車!”
“我媽媽說,熬製魔藥的話一定要用‘格林製藥’生產的坩堝!”
“……這樣的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真的肯來霍格沃茲做我們的老師?”
一時間霍格沃茲的大廳吵成了一片,學生們在懷疑中更多的是無法抑制的驚喜。哈利這時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朋友在魔法世界的巨大影響,因爲就連羅恩也瞪大了眼睛,嘴裡大聲地嚷嚷着:“梅林啊,真的是那個佩弗利爾……魔法改良版的麻瓜剃鬚刀,我爸爸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天才!”
哈利看到黑髮綠眸的朋友站了起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從容地看過大廳,然而視線所到之處學生們立刻安靜下來,每一個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好奇、崇拜和期待。
“我,受到鄧布利多校長的邀請,擔任魔法實踐課程的教師。”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溫和平靜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以我的方法,指導你們閱讀書本、揮動魔杖;如課程之名,我的課堂將涉及足夠多的實踐內容,咒語、魔藥、各種魔法生物。如果你們用心,通過這門課掌握到魔法的規律和精髓,每一個人,都將真正學會如何提高聲望,釀造榮譽,甚至阻止死亡——不過必須的前提是,嚴格遵守課堂規則和接受我的教導。”
說着,他的目光掠過大廳,給予好幾個熱切而躍躍欲試的學生銳利的一瞥——其中包括斯萊特林的級長兼魁地奇隊隊長蒙塔古和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胞胎,不過大多數學生則是因爲從他那依稀彷彿的話語中聽出了一個極其熟悉的感覺而開始不由自主地緊張——幾乎所有的人都意識到,先前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是和斯萊特林的院長一起走進了禮堂大廳,而此刻,他的位置也正好在斯內普的身旁。但更明顯的,是說完這番話、掃視過緊張的學生之後,佩弗利爾給予身邊魔藥課教授的微笑,這令原本面色陰鬱的斯萊特林院長瞬間變得面無表情。
“最後,很高興來到這裡。希望我們能在霍格沃茲相處愉快。”佩弗利爾最後總結,並行了一個完美的鞠躬禮,而後向學生們露出極其溫文爾雅的微笑。一些高年級的女生頓時臉紅起來,而他神態舉動的瀟灑則贏得了男生們的口哨——當這些口哨聲從四張學院長桌上分別發出來的時候,哈利,敢非常肯定地,鄧布利多露出了笑容而斯內普黑了臉。
“今天,稍稍耽誤了大家的晚餐。不過,在填飽肚皮的工程正式開始前,請允許我再重複一遍:佩弗利爾教授的課程被安排在每個星期五下午進行,下週正式開始上課。教室地點將在下週五的上午以前公佈,請大家注意張貼欄上的通知。三年級以上、當天下午沒有其他課程的學生都可以前去旁聽。”鄧布利多再次站起發言。哈利看到他半月形的鏡片後藍色眼睛閃閃發光。隨即,他在興奮得一時幾乎忘記了晚餐的學生們當中扔下今天最大的一顆“炸彈”——
“順便,我可以代佩弗利爾教授提前告知課程成績優異者的獎勵——‘格林—伍德’在英倫地區工場的參觀和假期實習。所以高年級的學生們……仔細考慮,不要錯失了機會。”
大廳再一次沸騰,而其中比高年級學生迴應更響亮的是韋斯萊雙胞胎的吼聲:“梅林,我們發誓會拿下這個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