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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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鄧布利多絕不會放過任何一點不尋常的黑魔跡象,在被那頭鳳凰以極其粗暴的方式從睡夢中驚醒——尤其,在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睡過頭(時間顯示爲上午的七點二十分)——斯內普的心情還是異常的糟糕。

校長辦公室裡,鄧布利多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銀灰色長袍,長長的頭髮和鬍子都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後者更用一條鮮亮的紫羅蘭色絲帶紮起來。斯內普陰沉地想到那位以此種植物爲名的藥師協會會長,看來這位女主席的魅力連老蜜蜂都不能倖免:鄧布利多的這身打扮更像是參加舞會,而不是去探查陰屍之類的事情。

“我很高興地看到你們兩個已經準備好了。”八點差五分的時候,拜特雅妮的面孔準時出現在壁爐的綠色火光內。“哈利·佩弗利爾上午有點其他事情,我們先到聖·芒戈雷禮斯和阿莫斯塔的病房。我想你們應該希望首先聽到第一當事人的陳述。現在,過來吧。”

女巫的頭像隨即在爐火中消失。

“非常有效率。”鄧布利多說,一邊踏入壁爐,“你知道的,西弗勒斯,聖·芒戈住院部接待廳。”

一陣飛速的旋轉後,綠色的火光重新變得穩定,斯內普隨即踏出了壁爐。他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一身淺藍長袍的拜特雅妮正站在鄧布利多身邊。看到他,女巫眼裡露出信號明確的欣喜,“你好西弗勒斯。雖然我得說抱歉打擾你最後的假期,而且昨天馬爾福家晚會結束得並不早,不過還是非常高興看到你能來。”

“他們在幾號病房?”省去了應有的客套,斯內普直接問道。

拜特雅妮嘆一口氣,“保密病房。”她隨即迅速而嚴厲地看了青年男人一樣,“不要說什麼會長特權,我受夠了幾天來人們的大驚小怪。”

鄧布利多溫和地開口了:“維奧萊特,我們現在只需要你的領路,還有,一點點有關當時的背景鋪墊。”

“很好,阿不思,很好。”拜特雅妮點頭,她帶領着兩個巫師穿過一條走廊然後轉進一個位於兩間病房中間的很小的通道。大概二十英尺長的通道盡頭是一扇電梯門,等三人都進入到電梯後拜特雅妮大叫了一聲“雷禮斯和阿莫斯塔”,電梯就開始飛快地上升。最後,在一個標記着“特殊魔法—陰暗系傷害”的樓層停了下來。

“事實上,他們的情況不是太糟糕,因爲他們本身都是出色的藥劑師,知道怎麼對付那種陰暗生物……物種的傷害。”拜特雅妮說,“哈利也幫了不少忙,不單純是藥物上的。但是,畢竟他到的時候已經距離傷害發生十幾個小時,我們只能期望赤焰粉的效力能夠阻止毒素的進一步擴散,骨髓內部還沒有受到屍毒感染。不然,雷禮斯就不得不適應只有一條腿的生活了。”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的臉色都變得非常嚴肅起來。他們當然知道,陰屍的可怕不僅在於它們沒有痛覺沒有恐懼,同時還由於它們所帶的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陰毒。火、光線讓陰屍本能閃避,烈火或雷擊能夠將它們化爲無害的粉末,但這並不能消除已經散佈出來的屍毒。這些毒素以液體、氣體的形態感染人類,腐蝕肉體,並且對大部分魔法防禦術免疫。對付陰屍,專用的驅散粉能夠逼得它們保持一定距離,適當的替代品也可以令它們稍稍退讓。而人沾染上的屍毒則需要特效的淨腐劑才能去除,這還必須是在毒素沒有侵入到骨髓的前提下。如果屍毒侵入到骨髓,再好的魔藥也無能爲力,只能截肢以阻攔其擴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屍毒本身並不具備傳染性,否則它們將是世界上最恐怖和最難以控制的東西。

拜特雅妮又輕輕嘆一口氣。她在一間病房的門前停下腳步。伸手按上門把手,年長睿智的女巫沒有直接推開門,而是轉頭看向身後兩位男性:“向我保證——無論最終是什麼樣的調查結果,都將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

鄧布利多微微一怔,斯內普注視拜特雅妮的目光卻透出異樣的神采。然而他隨即便聽到銀髮銀鬚的白巫師領袖溫和而肯定的回答:“這是當然,拜特雅妮夫人,您有權第一個知曉。”

感覺拜特雅妮像是稍稍舒了一口氣,她隨即推開了病房門。

眼前不是多麼悽慘的景象。對於早已看慣了戰場中死、殘、傷害的斯內普和鄧布利多來說,眼前的情景幾乎稱得上令人欣慰的和平了。兩名巫師安穩地躺在各自的病牀上,一名護士正進行晨間的日常問安和情況記錄。從門口這個角度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肢體齊全,沒有明顯的外部損傷,除了左邊一個的額頭上裹了一圈紗布——這也是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已經知曉的,額角磕在岩石上造成的單純外傷,只不過屍毒的殘留和一些臨時性解屍□□物的副作用是傷口無法凝血。總之,就外表而言,雷禮斯和阿莫斯塔受到的傷害並沒有任何觸目驚心的地方。

簡明地向兩名屬下介紹了訪客的身份,拜特雅妮隨即客氣地請求護士小姐爲五個人保留一個“絕對不受打擾的環境”,另外,“除了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先生,他一到就請立刻到這裡來”。然後,她用病房裡備用的乾淨毛巾變出舒適的沙發。“阿不思,現在開始吧。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等佩弗利爾來了再補充。”

鄧布利多瞭解地點一點頭,隨後開始了他的工作。斯內普看到他首先是問候了兩位藥劑師的受傷和恢復狀況,然後直接地進入到了事件本身。由較年長的阿莫斯塔主要陳述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雷禮斯則在一旁作適當的說明和補充。鄧布利多讓他們儘可能回憶起所有細節,到那個海邊小鎮的起因、小鎮的情況、事發當天的天氣、山洞的具體位置……問答雙方都顯出高度的耐心和冷靜。然而斯內普還是注意到當阿莫斯塔仔細描述海邊懸崖的形狀、洞穴入口的位置時候,鄧布利多眼睛裡倏然的閃光。接下來他更仔細地詢問了山洞內部的情況,以及他們怎麼誤打誤撞開啓了一面穴壁,闖到那個滿是陰屍的黑湖旁邊。

“……我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那裡情況不對,雷禮斯在突出的岩石上磕到頭完全是一個意外,然後巖壁就打開了——那太令人驚奇,我們完全忘記了警惕,甚至忘記了及時處理傷口,而這也是導致我們遇到大麻煩的根本原因。”阿莫斯塔苦笑一下,“陰屍對血腥味尤其敏感,特別是在一個顯然封閉了很久的環境當中。我們發現湖心有個小島,感覺到一種特殊力量,並且好奇那上面會有什麼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那種誘惑的力量不僅僅來源於那東西本身,還有湖底陰屍們的陷阱。”

“真是愚不可及……”斯內普極低地罵一聲。拜特雅妮看了他一眼,鄧布利多卻繼續向阿莫斯塔問下去:“那麼然後呢?你們試着要過去那個小島?”

阿莫斯塔苦笑着點頭:“是的,我們太好奇,太想要發現那究竟是什麼了。雷禮斯嘗試用‘分水咒’,打開一條旱路過去。可我們當時不知道是那個湖和外面的海水是相通的,所以那絕不可能成功。而就是這樣的動靜,徹底驚醒了陰屍,它們從水下爬上來,抓住就站在湖邊的雷禮斯。”藥劑師喘了一口氣,搖搖頭,“那情景太可怕,可怕得我都不想回憶……但是雷禮斯的揹包里正好帶了一些硝石,用磺蠑螈的骨粉和柑木屑,我們臨時配成了最基本的驅逐粉。這讓我們剛好撐到拜特雅妮會長髮覺我們失蹤了整一天,然後一路追蹤到洞穴。”

“一天,都沒有能夠逃走?”

阿莫斯塔搖頭:“我們嘗試了。可是,太多陰屍。它們包圍了我們。驅散粉畢竟是臨時配的,對它們有威懾,但不足以完全逼退它們到讓開一條通道。事實上,就算有人說陰屍沒有思想,可是它們確實知道怎麼圍攻,也知道耐心等待。如果拜特雅妮夫人沒有及時找來,我想,困上幾天幾夜之後我們將根本無法抵抗。”

鄧布利多點一點頭,他的面容異常嚴肅。看了一眼雷禮斯,他又問:“你們有沒有嘗試幻影移形?雖然我猜想雷禮斯先生的受傷使得這有一定的風險,然而顧慮到生命,這似乎是一個可能的選擇?”

“阿不思,那個洞穴——有黑湖的洞穴裡被下了魔法禁制,幻影移形是不可能的。”拜特雅妮溫和但更冷靜地插話。“離開那個洞穴,在外面則可以。”

“謝謝您的說明,夫人。”鄧布利多微微鞠躬。阿莫斯塔隨即繼續自己的陳述:“拜特雅妮會長找到我們後,首先補充了驅散藥粉,這至少能爲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然後會長開始聯絡救援。遺憾的是,我們只是出來度假,連拜特雅妮夫人到英國來,並且就在我們遊逛的那幾個小鎮附近這件事也是非常偶然的知曉,是僅僅出於禮貌才每天問候的。我們不知道夫人那天恰好有事於是順道繞過來找我們,同時我們更應該感激那天糟糕的天氣,以及一直沒等到我們回去而緊張着急的熱情的客棧老闆娘——她的堅持讓會長也感到不安,加入到搜尋,直到最終找到我們。”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示意阿莫斯塔稍稍休息接一口氣,他的目光轉向拜特雅妮。女巫優雅地點一點頭,隨即開口:“這的確是一個幸運,我只能說是梅林保佑才讓我投入到搜索中去,因爲這在平時完全不會是我的作風。我無法形容我的吃驚,當我跟着尋香甲蟲一直進入到那個洞穴裡的時候……我幾乎不忌諱說,我被呈現在眼前的一切嚇到了。”

“沒人能夠指責你,維奧萊特。我們可以輕易想象到那是多麼糟糕。”

鄧布利多溫和的聲音顯然具有很大的說服撫慰力量,拜特雅妮聞言點一點頭,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數目絕對上千的陰屍,即使在戰爭中也沒有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數量。而且它們比知道的更邪惡,因爲泡着它們的湖水是我見過的效果最強的腐蝕溶劑。我把藥包投給雷禮斯他們,然後趕緊跑到洞穴外求援。可是,我能夠想到的所有人——包括你,阿不思——那個時候似乎都有要緊的事務在忙;或者,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個小鎮的名字,必須慢慢地、一點一點搜尋到我所說的地點。只有哈利,我是說,佩弗利爾,在接到鷗鳥傳訊之後就立即確定了地點並趕到那裡。他帶了足夠多的強效驅散粉,我們先救出了雷禮斯和阿莫斯塔,把他們送到藥師協會最近的分會點;然後,我們返回洞穴,合力解決掉那些顯然已經失去禁制的陰屍。”

說到這裡,拜特雅妮停了下來,她靜靜看着鄧布利多和斯內普:“或許,這一節,讓哈利自己來講會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