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
哈利渾身的骨頭就像被碾碎了一般，他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黑暗籠罩着他的世界，額頭上更像是着了火。
他是死了嗎？
昏沉沉的大腦裡冒出這樣的念頭，不過很快，他的意識就消散，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
哈利感到一陣痠痛和難受，同時伴隨的竟是某種溫暖，就像是一種力量正在迴歸他的軀體，掙扎的艱難睜開眼，哈利大口吐氣。
他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他在哪？
霍格沃茲的醫療室？
“唔……”哈利伸手想要坐起身，又一陣痠痛，身體不由晃了晃，哈利咬咬牙，還是勉強撐起來。
眨巴了下眼睛，他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四周，除了角落的一個盆栽，房間裡別無他物。
他是怎麼了？
哈利氣喘吁吁的往前移一點，讓身體靠在牆上，一隻手扶額。
可是，就連手指都不怎麼聽使喚。
哈利吃力的回憶，最後的記憶裡是他和黑魔王對決，巨大的魔力反應，哈利彷彿又聞到那時候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
他沒死？
將雙手攤開至眼前，這是一雙蒼白的手，但確實是他的。
他……還活着？
他竟然……還活着……
哐噹一聲打斷哈利的思緒，他擡頭。
“哈利？”正推門進來的是赫敏，那響聲是她手中茶杯落地的聲音。
“哈利！”褐發女巫兩眼噙滿淚水，她幾乎是撲上來，卻在快觸碰到哈利時止住，她小心翼翼的握住哈利溫熱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眼淚掉落。
“赫敏……”哈利有些慌張，一出聲才發現聲音沙啞的可怕。
“你昏迷了整整七天……”赫敏邊哭邊說：“你的魔力和生命力莫名其妙的流失，我們都以爲你……直到你昨天脫離危險……”
他睡了這麼久？
“我沒事。”哈利輕輕的安撫。
赫敏一邊抹眼淚一邊笑着點頭，又哭又笑的模樣尤其古怪：“我叫人來……”
“等等……”哈利加大音量，頓時感到虛弱。
“哪裡不舒服？”赫敏緊張。
“他……死了嗎？”哈利的綠色眸子裡帶着一絲絕望和一絲期盼。
“誰？”赫敏沒反應過來。
“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名字用盡了哈利渾身的力氣。
赫敏愣住。
赫敏沒有料到哈利會問這個，在哈利那麼長時間不提及這個名字後，會在此時再次說出來。
哈利拽住赫敏的衣袖，手指更加泛白。
“咳咳咳……”因爲激動和用力過猛，哈利不由咳嗽起來。
赫敏連忙摟着哈利，撫他的後背。
緩了很久，哈利重新拾起些力氣：“告訴我，赫敏。”
“決戰結束後，聖芒戈的醫療人員幫忙尋找傷員，他身受重傷，因爲其中有一個治療師是斯內普以前的學生，那個斯萊特林堅持把他帶回這裡。”赫敏強忍着某種情緒，道：“昨天夜裡他醒了，現在恐怕已經在魔法部候審了。”
活着……
哈利高興的幾乎流淚，西弗勒斯也還活着……
感謝梅林！
“哈利？”赫敏驚訝的發現好友在笑，不過很快就收起笑容。
“候審？”哈利沒有錯過這個關鍵詞。
“他做了那麼多的事。”赫敏垂下眉宇：“魔法部將對他進行審判。”
“不……”哈利搖頭。
“恩？”赫敏撤開點距離。
哈利繼續搖頭：“……不，他一直都在幫我。”
赫敏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他一直都在幫我。”哈利重複：“從始至終，他一直都在幫我。”
赫敏張張嘴，合上，半晌再度出聲：“真的嗎？”
哈利露出一絲苦笑：“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恐怕再沒有人會信我。”
赫敏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各種情緒在臉上糾結變幻着，許久，她才道：“那些日子，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
哈利低頭。
“我相信你……”赫敏仰起頭，一個真心的笑容：“不過……”
“哈利？！”突然的男聲打斷赫敏的話：“你醒了，梅林萬歲！”
進門的羅恩，他眼睛睜的老大，吼的一嗓子幾乎整個走廊都能聽到。
“哈利?波特醒了？”
“哈利醒了？”
陸陸續續，外面傳來雜亂無章的人聲。
接着是零碎的腳步聲，不出片刻，幾個治療師衝進來。
哈利看過去，收起自己原本的歡喜或者憂慮，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
“感覺怎麼樣？”
“我需要檢查一下……”
“將手擡起來試試……”
哈利安靜的接受檢查，絲毫不喊痛，就像這是場小感冒。
“奇蹟！”
幾個治療師紛紛說出這個詞：“你的魔力正在迅速恢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變化，太好了。”
“謝謝。”哈利輕輕的迴應。
很快的，又有一撥人擠進哈利的房間，這第一批來看哈利的都是本來就在聖芒戈的巫師們。
最顯著的是一羣紅頭髮。
“珀西受了點傷，所以我們一直都在聖芒戈守着。”羅恩小聲解釋。
“太好了，孩子！”莫麗抹眼淚。
“他纔剛醒，不能多說話。”一個治療師插話。
一撥人搗蒜一般點頭，全都示意哈利不必回答。
半個小時後，方纔那個治療師過來趕人，因爲哈利需要多休息。
最後留下的是赫敏。
乖巧絕不會搗蛋的聰明女巫深受治療師們的信賴。
在最後一個人消失於門坎，哈利立刻垂下眉宇。
“你在想什麼？”赫敏輕聲問，其他人太興奮沒有發現，她卻很清楚的看到沉默着的哈利一直都心不在焉，或者說在沉思着什麼，就像戰鬥時思索該怎麼進攻時的神態。
“如果我出庭作證，西弗勒斯無罪釋放的可能性有多大？”哈利不會天真的認爲魔法部能立即放掉西弗勒斯：“赫敏，我想聽實話。”
戰爭的黑暗，他已經見到了，而現實，也不會因爲他是救世主而輕易妥協。
赫敏卡殼。
“……我不懂審判條例或者法律。”哈利繼續說：“我想知道，你怎麼看？”
赫敏醞釀了一番，聲音中帶着沮喪：“這次的……食死徒都是公開審理，由陪審團舉手表決是否有罪。”舔舔嘴脣，赫敏接着說：“是否判刑以證據爲主，幾乎……所有的證據對斯內普教授都不利。”
不利是當然的，哈利閉上眼：“我的證詞呢？”
赫敏思索一陣，猶豫着說：“有點困難。”單方的證詞很難推翻大量證據，更何況哈利的年齡會令陪審團質疑，比如是否受到蠱惑誘騙之類的。
赫敏是站在純理論的立場得到的這個結論，她小心翼翼的看哈利，卻見哈利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沒有顯得沮喪也沒有顯得憤怒。
一陣沉默。
“幫我個忙，赫敏。”哈利仰起頭，語氣平淡。
半小時後。
赫敏扶着哈利站在馬爾福莊園門口。
“你還好？”赫敏關切的問，她偷偷帶着哈利離開聖芒戈，真不敢想象那邊現在會鬧成怎麼樣。哈利這樣的身體並不能移形幻影，但赫敏無法拒絕哈利的請求。
哈利大力的喘氣，努力平復呼吸。
赫敏見狀拿出隨身帶的補充體力的魔藥：“喝一點？”
哈利接過一飲而盡：“走。”說着，他撥開赫敏的手，挺直腰板，往裡走，儘管臉色依舊蒼白。
馬爾福一家三口都在，當小精靈一驚一乍的報告訪客的名字時，着實將三人嚇了一大跳。
“好久不見。”哈利坐下，最先開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你看上去非常糟糕。”德拉科看了哈利一眼，又看向站在一邊的赫敏。
盧修斯很反感麻瓜種的到來，但此時這並不是重點。
納西莎極其善解人意的端上兩杯熱茶，補充體力的那種。
“謝謝。”哈利禮貌的道謝，馬上又道：“很抱歉突然來訪。”
“你的聲音？”德拉科輕聲問。
“哈利剛醒。”赫敏幫忙說話：“他堅持要來這裡……”赫敏隱隱明白了什麼。
盧修斯和納西莎對看一眼。
“我想知道一件事。”哈利直奔主題：“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陪審團判西弗勒斯?斯內普無罪。”這不僅僅是法律的範疇，也是政治的範疇，所以哈利纔會想到來這裡尋求幫助，此外，馬爾福一家恐怕也是希望看到西弗勒斯無罪的所剩無幾的人了。
盧修斯顯得很驚奇：“你說什麼？”
“有太多的證據證明他有罪，我一個人無法改變審判結果。”哈利以一種陳述語氣闡述：“那麼，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能夠做到？”
“你……”納西莎也很吃驚。
這對夫妻並不知道救世主和魔藥大師的真實關係。
而德拉科睜大眼：“你知道了？”
知道艾倫就是斯內普，否則哈利不會爲了斯內普來馬爾福莊園。
哈利明白德拉科的話語中的含義，他點頭，表情沒有波瀾。
德拉科的眉毛打了會架，撇了眼父母，決定暫時將心中的其他疑惑壓下去，思考一瞬，他回答：“那看你願意做到哪種地步？”
“說清楚。”哈利語句簡潔，帶上些吩咐的調子。
對人際之間利害關係的瞭解，德拉科顯然比“書呆子”赫敏強太多，他略一思考就得到一些結論：“斯內普被認爲是黑魔王最得力的部下，魔法部也想重重的懲罰他並昭告魔法界以此鼓動人心。”此外，他的教父作爲一個沒錢沒勢的黑魔王核心手下，絕對是魔法部想掛出去批判的人物。
哈利微微蹙眉，卻沒有插嘴。
“這同樣也是魔法部表彰自身的方式，邪惡得到懲治，正義得到宣揚。”德拉科說的有幾分不可奈何：“可是如果，這樣的舉動到頭來變成一樁醜聞，那麼魔法部就必定得不償失。”
“醜聞？”哈利疑惑。
“他殺了鄧布利多。”德拉科突然說：“也的確殺了很多人，你現在說想救他，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關鍵點在於，你想對世人坦白多少？”
自從鄧布利多死後，德拉科對兩人的事情也不瞭解。
他無法打包票，哈利是出於什麼想將斯內普撈出來，德拉科不善於揣摩格蘭芬多變幻莫測的心思。
哈利眼珠轉了轉：“……我明白了。”
這次，旁聽的精明無比的鉑金大貴族完全沒聽懂。
哈利站起身，暈眩感令他晃了晃，赫敏連忙扶住。
哈利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他轉頭看盧修斯：“馬爾福先生，您能把我帶進魔法部嗎？我猜憑我現在的狀態很難走到部長辦公室。”
盧修斯看了眼似乎很知情的兒子，努力剋制住一問究竟的念頭。
“現在？”德拉科見哈利的模樣隨時都會倒下。
“沒必要等到事情發展到一團糟的地步。”哈利露出進入莊園後的第一個微笑：“拜託了。”
小哈會把你撈出來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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