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裡注滿了溫水,冒着熱氣,阿臨已經試過,水溫合適,若不是剛纔已經泡得夠久,再泡下去皮膚都要發皺,她也想再泡一回。
“寬衣。”
男人一動嘴,女人又得乖乖的上前替他寬衣,寬衣也只是脫下衣服,至於其他的,他休想她會代勞。
上半身已經被剝得相當乾淨,下半身還妥妥的穿着,公孫笑盯着她瞧了好一會,阿臨沒反應,只是回看着他。
“穿着褲子怎能好好泡。”他說。
“那你自己脫啊,”又不是真的沒有手,“你也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這麼點小事,就勞煩親自動個手吧。”她雖嫁給他,是人妻之名,可事實上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他怎麼敢叫她做這種事。
公孫笑沒能與她繼續爭論由誰來脫他褲子的事,他當着她的面,動起了手,長腿一邁,進了浴桶。
阿臨很識趣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正要到前頭去,公孫笑又把她叫回來。
“你想去哪?”
“門口吹吹風。”覺得有些熱。
“吹什麼風,”他涼飄飄的來一句,“過來,”
“幹嘛,”阿臨不情願的轉身。
“替我擦澡。”
不要,阿臨搖頭,可是,她對着的是他的後腦勺,他壓根就瞧不見,“我去叫風十三。”她沒朝他走,而是往門外去。
“風十三——,”她提着嗓門喚。
“夫人,”風十三神出鬼沒,突然冒出來嚇她一跳。
阿臨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止住了步,瞪他,這人是鬼啊,“侯爺找你呢,進去替他擦澡。”
“是,”風十三領命,越過她,入了內寢,沒一會功夫,又從裡頭走了出來,他沒有擡頭看阿臨,從頭到尾,他一直都低着腦袋的,聽說,當年的劫數讓他破了相,爲了不想嚇到別人,人前,他都低頭的,垂着半張臉,只讓人瞧個頭頂,“侯爺請夫人入內。”頷了頷首,他沒待阿臨回話,徑自走了。
阿臨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喚出聲來。
她又想起來了,紫環從府裡別的丫環嘴裡打聽出來的事兒,這風十三,是不聽別人的命令的。
公孫笑是他的唯一主人,沒有第二個人能勉強他做事,她是公孫笑的妻,所以,她說的話他尚能聽聽,並不一定會遵從,可是遇上與公孫笑的命令相沖時,必定是唯公孫笑之命是從。
她擡頭,望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只有府裡點上的燈,印着些許光,還能看清楚眼前的事與物。
她嘆了口氣,認命的入內,總不能在屋外站一夜,會凍死的,她捨不得這麼虐待自己。
進了屋,乖乖的拿起巾帕替他擦背,一下又一下的擦得漫不經心,桶裡的水已經沒有再冒熱氣。
公孫笑的背挺得直直的,肌肉無比僵硬,他沒有放鬆下來,可阿臨不管這些,她只管做好她的工作。
“你在做什麼?”突地,他開口。
“替你擦背啊。”如此明顯的事,還要她來告訴他嗎?
“你用力了嗎?”她以爲她在做什麼,拿着毛巾沾兩下就是擦背了嗎?一點力道都使不上,她是要用事實告訴他,她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使不上力道沒有擔當的弱女子?
“用了啊,”對她的力道還有意見就不要讓她擦,“我已經用盡全身的力道,若是你覺得不滿意,可以把風十三叫回來。”她很樂意退位讓賢的。
“不用,繼續。”公孫笑沉聲道。
阿臨只好繼續努力的“摸”他的背,說擦,她的確是使不上力道,沒有兩下手就酸了。
她從來不是幹體力活的料,生來底氣不足,所以才懶,不愛動彈,要是生來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就算讓她睡,讓她懶,她也睡不着,懶散不來,非得往外跑,三姐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
只可惜,她排第五,非傅家三姑娘。
磨蹭了半日,水早就涼透了,傅五姑娘還是擦了那麼一小塊,依她的速度,花上一天一夜,他公孫笑的背也擦不完。
她很努力,也很認真,一下又一下的揮舞着手上的巾帕,她真的沒有偷懶,只不過,她的所做所爲沒有任何作用就是。
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嚯”的一聲——
“啊,”阿臨嚇了一跳,適才還安份坐在浴桶裡的男人,毫無預兆的站了起來,濺了她一身的水,“你突然站起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打斷她的冥想也就算了,她差點被他嚇破了膽,眼前突然立起一個寵然大物,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因此做惡夢呢。
“你一直瞧着,還需要我來提醒?”公孫笑涼涼道,轉身,直面對她,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啥也不留,阿臨小臉上義正言辭的,目不斜視,“我,我擦得認真啊。”有錯啊。
“是,你的確很認真。”公孫笑無意與一個小女人繼續爭執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幹巾——。”他說道。
阿臨意會,遞上。
“你來,”他大爺不想動手。
好吧,他要她來,她就來吧,拿起幹巾帕開始替他擦背上和發上的水珠,動作依舊是輕輕柔柔,慢慢吞吞的。
擦了半日,就擦乾了個後背,連頭髮都沒有擦乾,再這樣下去,公孫笑非要着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