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石針要的是阿臨一個態度,若是她能乖乖配合,他自是會對她以禮相待,若她一味的只知道拒絕反抗,他也有法子可以讓她配合,過程會繁雜許多,也會耽誤更多的時間,那是他所不樂見的。
現在的情形,正如他的意。
第一個要走的地方,自然是已毀的大力神教,不過,遊石針還不敢帶着阿臨明目張膽的去,撫遠侯府丟失了這麼大個人,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公孫笑不是一般男人,若不防着,他只怕還沒有開始尋找大力神丸,就已經氣數盡了。
遊石針要求阿臨寫一封信回撫遠侯府報平安,以免撫遠侯府的人太過擔心而做出異常之舉。
“好啊,”阿臨從善如流,遊石針命人拿來了筆墨紙硯,她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篇,多半是廢話,唯的主題是她現在很好,好吃好喝好睡被人當上賓一樣對待着,待過些日子,就會回府的,盼念府中人別太想她,別太念她,也別太擔心她。
她‘花’的時間有些長,遊石針還是很有耐心的等她寫完,好幾張信紙拿捏在手上,遊石針客氣的詢問,“公孫夫人還有其他需要‘交’代的嗎?”
“沒有,”阿臨搖頭。
“好,”遊石針將信紙折妥,起身,命人收妥桌上的筆墨,“遊某會立刻讓人把信送至撫遠侯府,公孫夫人請放寬心,暫且休息,明日,我們就起程。”
阿臨未答,只是一笑。
出了房‘門’,關被帶上,未鎖,不過,‘門’前有人看守着,兩名壯漢是遊府的人,長得不僅壯,身手還相當不錯,阿臨評估了一下,勉強撂倒這兩名大漢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遊石針是個再小心不過的人,他要找的是大力神丸,不是尋常東西,這種虛幻得只聞其名不見真物,還一顆癡心妄圖找到的人,必定是佈下天羅地網。
否則,是不可能把她從撫遠侯府帶出來的。
她就過了任‘性’衝動的年紀,許多事,她會先思考,可以行動再踏出第一步,若是行動的後果更悲慘,她會寧願暫時停留在原地。
她願意相信公孫笑會來救她的,他,也必會來救。
眼下不是六年前,他們需要面對的不是神無邪這樣的高手,亦非大力神教這樣的強大的組織,只是一個遊石針,遊石針的背後,與大力神教相較之下,是要遜‘色’得多。
她不是故意小瞧了遊石針,實事求事罷了。
……。
送信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有人給了他一根冰糖葫蘆,他就屁顛屁顛的把信給送到撫遠侯府的‘門’房手裡。
‘門’房確定不是惡做劇,便把信送到主子的手裡,公孫笑當時不在府中,信是送到公孫夫人的手裡。
公孫夫人一瞧信的內容更命人把兒子給追回來,那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追回來的,公孫笑已經怒極,這回惹上他的人,必須得抱着必死的決心,他是絕對不會像六年前那樣好打發。
公孫夫人索‘性’讓人帶着信一路追上兒子,第二天,信到了公孫笑的手上,是她的字跡,幾頁的紙,全是些廢話,唯一可以稍稍安他的心的,是她目前情況還不錯。
信上沒有透‘露’出任何關於綁匪的消息,公孫笑已確定是遊石針所爲,他已派人去把遊家圍起來,待尋回阿臨,再做處置。
“該死,”公孫笑怒罵,遊石針的所作所爲無疑是往他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在他的府邸來去自由,帶走他的妻子,無論是哪筆帳,遊石針斷無繼續存活的可能。
他的瘋狂,只會害死他。
“爺,不管是誰帶走夫人,必會前往大力神教舊址,咱們只需提前在大力神教等着。”大力神教是唯一可以尋找大力神丸的地方。
他們也正往大力神教趕。
公孫笑將手中信捏成了一團,若非是阿臨親筆所寫,他一定扯個粉碎,“不管他想得到什麼,他都不可能得到。”冷酷的俊臉上盡是戾氣,他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人,他也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除了六年前在阿臨身上栽了跟頭,讓神無邪討了個巧,沒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肆無忌憚的張牙舞爪。
遊石針帶着他的人,走的是小道,爲避開公孫笑與撫遠侯府的人,公孫笑是官家出生,妻子不見了,必定會驚動官府,出動官府的人替他四處搜尋,他必須在第一時間尋找大力神丸,只要得到大力神丸,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到時,他願放下一切,向公孫笑求饒。
若公孫笑不肯放過他,也無妨,他手上還有公孫夫人,這是最爲重要的籌碼,他必須緊緊的握在手裡,絲毫不能鬆手。
遊石針派了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在阿臨身邊守着,就是爲防她乘人不備之時,給溜了,還分派了個身手非凡的中年‘女’人在她身邊‘侍’候她的飲食起居,以免阿臨以‘女’人之便爲由,換準時機開溜。
中年‘女’人叫秋娘,阿臨不知道她是不是個啞巴,反正,打從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開口說過話,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個聾子,完全能夠聽懂她說的話。
“前方路陡,大家小心。”
前頭探路的來報,這裡是通往大力神教的捷徑,不過,路非常的難走,稍有不慎,便會跌個粉身碎骨,爲了安全起見,必須小心亦亦的。
所有人聽到警告都放慢了原本就已經夠慢的腳步,阿臨被圍困在中間,眼下,前方的路只能單獨走一個人,阿臨前後有人,左右是沒有人的。
她的膽子不夠‘肥’,這種情況下,還是不敢逃的。
左側是山壁,右側是懸崖,她沒有絕世輕功,可以跳下懸崖而完好無損,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乖乖的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個腳印,好好的走,以免一不留神,一腳踏空,跌得連個全屍都沒有。
“不行,我走不動了,”她趴在巖壁上一動不動,如壁虎一般,小口小口的喘着氣,“再走下去,我一定會掉下去的,遊大爺就不能找一條好走點的道嗎?非得大家跟着往死路上奔。”
遊石針更加不便,他有一隻‘腿’得柱着拐,這條路於他來說,真是難如上青天,可,他還在繼續行走,他的護衛只能從他的身後護着他。
所有人都停下來稍做休息,這也是有規率的,不能說前面那個人想停就停下來,萬一後面的人控制不住力道,一不小心就得把前頭的人給撞到底下去。
“公孫夫人請體諒,這裡是唯一一條前往大力神教的近路。”也是唯一一條可以避開公孫笑耳目的路,其他道路都不能防止被公孫笑的人找到,他不能前功盡棄。
“可是,大家都很難移步,這要走到何時?”
“很快。”
這個很快,是半天的時間,如螞蟻搬家一般,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還得高度提高警惕,以防稍有一個不小心就摔得粉身碎骨。
通過險道,終於到了正常人可以走的道理。
領路人道,還有半日的路程,明日一早,便可抵達大力神教。
阿臨心中暗暗吃驚,如此行走,果真是極快的,若是按以往的速度,起碼要用上幾日。
爲了方便行走,他們沒帶多少行李,也沒有多少乾糧,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山上自然就是採些野果,抓些山‘雞’果腹。
同行個個都身手不凡,捕些野味,臨溪抓些魚那是輕而易舉的事,簡陋些,也還算是能填飽肚子,山的那一邊,沒有城鎮,也無民居,只能‘露’宿野外。
吃了一根野‘雞’‘腿’,半碗魚湯和一個微酸的果子,阿臨倒在臨成鋪就的‘牀’鋪上閉目養神,她很累,也很想睡,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想公孫笑!
猶如六年前那段念他的日子,她迫切的想要見到他,想他如神只一般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告訴她,“我來帶你回家。”
‘脣’兒微微一扯,她的想像力是豐富了些,奢望仍有些多,如此不切實際的夢想,還是快些戒掉的好,遊石針處處防着公孫笑到來,她必須時刻注意,只要稍稍有鬆懈,她得自救。
‘迷’‘迷’糊糊,還是睡着了,做了很多的夢,夢境莫名其妙的讓人煩燥,醒來時,又不記得剛剛夢到了什麼。
天一亮,他們就要進大力神教,再一次來到這個如惡夢夢境一般的地方,阿臨頭有些疼,當年,神無邪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帶到這裡來,從頭到尾都不曾提及大力神丸一事,她也是到了神族之後,才知道神族有個鎮族之寶叫大力神丸,也才恍然大悟,原來,大力神教就是這麼來的。
難道不是因爲有個神只叫大力神嗎?
是她多想了。
天未亮,已有人醒。
她便不再睡,有人備好簡單的早膳,大家用過之後,開始起程出發。
大力神教早就成了一堆廢墟,當年鬥爭很‘激’烈,人保不住,連這些建築物也保不住,一眼望去,偏若舊景重現。
“公孫夫人,你好好想想,大力神丸會放在何處。”遊石針緊緊跟在阿臨身邊,視‘色’不離她半刻,一旦她臉上的神‘色’有異,他便會捉‘摸’到。
阿臨真的好好想,當年,神無邪要她來大力神教無非就是爲了替他記下他的武功招術,除此之外,她還真的沒有別的作用。
大力神教別的事物,她完全不曾接觸過,現在,要她記,她怎麼記。
“我記起來了,”好半晌,她纔開口道,“當年神無邪帶我到他的寢樓,也是他的練功房,若是他要藏大力神丸也該藏在那裡纔對。”
遊石針雙眼一亮,立刻吩咐下去,“還不遵着公孫夫人的話去找。”
“是,”
要徹底尋找這是個非常大的工程,三五天未必有成果,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有所獲,遊石針發現這樣找下去,太過茫然,找到公孫笑來了也不可能找到大力神丸的下落,他要求阿臨徹徹底底的想清楚,不準有一絲一毫的遺漏,想清楚,想明白之後,再找。
所有人都停下來,圍着她一個人。
遊石針的樣子有些狼狽,頭髮散‘亂’,垂在他消瘦的臉上,眼神狂‘亂’,如此下去看不到希望讓他更加狂燥,“公孫夫人,神無邪當年非你不可,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帶到大力神教是有原因的,江湖上都在盛傳,定是神無邪相中了公孫夫人,想據爲己有,纔會從公孫侯爺手中,試圖奪走你。”
什麼?
阿臨瞪大了眼兒,怎麼?江湖上有這麼莫名其妙的傳說嗎?她怎麼不知道?看來,她的的確確是落伍了,連江湖上盛傳的傳說都不知道,真是慚愧極了。
阿臨哭笑不得,“外頭的傳言,不必當真。”
遊石針還偏就當了真,若不當真,怎麼會因爲外頭的傳言就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大力神丸,“不是空‘穴’不來風,江湖上的傳言再虛假,也是有其源頭的,是否當年神無邪就已經把大力神丸給了你。”一念思極此,遊石針越發的覺得有此可能,正是因爲如此,神無邪纔會遭受生死大劫,至今連生死都不明,若當年大力神丸還在他的身上,必定會保他同全,萬萬不可能消聲滅跡。
這麼多年,還是毫無消息,看來是凶多吉少。
男人可以爲了權爲了勢拋下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尊嚴,也有人可以爲了情愛,拋下所有的一切,神無邪,必是爲了傅清臨,才毀了整個大力神教。
“我錯了,當初就不該一路奔‘波’,非要趕到大力神教來尋找大力神丸,那是不可能存在於此的東西,它一定是在你身上對不對?”遊石針的眼神已經狂‘亂’,模樣讓人害怕,“把它‘交’出來,遊某可以安然送你回家去,否則,別怪遊某不客氣。”
“遊大爺這算是客氣嗎?”阿臨虛心請教,若這樣也算客氣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樣纔算不客氣,“遊大爺自以爲我能找到大力神丸,於是乎就直接將我綁了來,尋找大力神丸,如今,遍尋不獲大力神丸的影子,又開始猜測,是否大力神丸就在我的身上。”她避開遊石針狂‘亂’的視線,以免刺‘激’到他,“如若遊爺再我身上又找不到大力神丸,下一步是不是該懷疑,我這個人就是大力神丸。”真是可笑。
沒想到,遊石針還是這麼想的,“你就是。”他‘陰’‘陰’的笑了,“當年,神無邪定是把大力神丸給了你,可惜,憑藉你一個小‘女’子怎麼能好好的護佑大力神丸,於是,你就服下了大力神丸。”他自行猜測了大力神丸的行蹤。
結果,非常完美的解釋了大力神丸爲什麼找不到。
這麼一說,遊石針更加確信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
他笑得更加志得意滿,“你就是,”他非常確定,“來人,把公孫夫人帶回遊家別院。”他已無必要繼續搜尋此處。
咦?
阿臨眨眼。
“遊大爺,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力神丸不在我身上。”非得如此認定,好似他要找的東西就真的會從她身上冒出來一樣。
遊石針早就不管這麼多,直接讓人把她給套上,帶走。
……。
悲催!
慘無人道,挑明瞭,遊石針便不再假惺惺的做好人,她真的成了階下囚,沒有之前的好吃好喝,現在只要不餓死她就行。
如今,她是真真切切的成了個犯人。
遊石針仍是避着大道官道,走小路,亦是防着公孫笑的人逮到,日前,他已經收到信,遊家祖宅被圍,遊家上上下下全都落在了官府的手裡,若是他不乖乖的把人‘交’也去,遊家上上下下也將無自由之日。
遊石針管不得許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治好他最關愛的人,其他的,以後再慢慢解救。
遊家別院在一處偏僻的山間,佔地頗大,四周無人煙,僅一家獨大。
看來此處別院是遊石針早就備妥的,阿臨被帶到一個房間,遊石針就在隔壁房,兩房相臨,阿壁房若是說話聲稍稍的大一些,她在這間屋裡完全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那間屋裡有個‘女’人,遊石針在跟那個‘女’人說話,語氣溫柔,可,從來沒有半個聲音是迴應他的。
她很清楚,遊石針大費周章的困住她,就是爲了救那個‘女’人,她無能爲力,她沒有大力神丸,也不可能是大力神丸。
累了睡,餓了吃,她得替自己保存體力。
無事之事,便是睡。
這一日,一聲狂吼打破了清靜,阿臨才睜開眼,‘門’便被人撞開了,只見遊石針如風一般捲進來,將‘牀’上的阿臨提起,拖着走。
“她快不行了,你必須救他。”遊石針的眼裡都是紅‘色’,如入了魔一般,阿臨看得心慌,一個不正常的人是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去面對的,他眼下什麼也聽不進去。
“你該找大夫。”她加快腳步,不至於在他的拖行中讓自己難受。
“大夫若有用,還用得着你嗎?”遊石針對着她一陣的吼,“她快不行了,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我幫不了她。”她也很同情,被拖入屋內,阿臨首次看到遊石針想要救的‘女’人,瘦瘦弱弱,卻白晰美麗,是個清水佳人,若是健健康康的,與遊石針倒是一對佳偶,可惜,老天爺從來都不會讓人安然無事的度過一生,總會在你的生活中安排一點風雨‘波’折。
有些人平安度過了,可以繼續走下一段路。
有些人,實在無力度過,便永遠的留在痛苦之中。
“遊大爺,我很遺憾,真的救不了她,若是遊大爺信得過我,撫遠侯府可以代爲請大醫過來一瞧,或許,太醫會有辦法,”能入宮當太醫的,該是有幾把刷子。
“沒用,沒用的,都試過了,他們沒有辦法。”遊石針已經狂‘亂’了,“你,你一定要救她,你已經服下大力神丸,你的血,對,你的血——。”遊石針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張臉都亮了,立即吩咐讓人拿刀來,拿碗來。
阿臨一陣頭昏。
她甩甩頭,掙開遊石針的手,“不可能,我的血也救不了她,你只會讓她承受更多的苦。”
“如果承受苦難可以活下來,她不會介意的。”刀來了,碗也來了,這是要放她的血。
阿臨不會乖乖束手就擒的,若是她的血可以救人,她真的不介意放個一碗半碗的,可是,她的血真的沒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力神丸長什麼模樣,更不可能已經吃下大力神丸,她只是個普通人,她的血也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血,沒有醫療效果。
她甚至還有些貧血。
遊石針不管這麼多,有用沒用,也得試過之後才知,他‘欲’擒,阿臨後退,最後時刻,必須一拼,否則,她一定會被他放完血,變成個人幹,死相極慘。
“你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些痛苦,否則,你要面對的痛苦將不止是開刀放血。”
“我再傻也不可能傻傻的任由你開刀放血。”她又不是木頭人,不知道痛的,她會些拳腳功夫,是程默教的,對上幾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擊退遊石針,放倒兩名丫環,阿臨快速的將‘門’拉開,‘欲’逃離。
‘門’一開,外頭十來個大塊頭侯着,一見她出‘門’,皆虎視眈眈的盯着她。
“想走?”身後,遊石針的聲音冷冷傳來,“沒那麼容易。”
“好吧,”阿臨聳肩,轉身,“我心甘情願放血救你的‘女’人,暫時放一點,你先一試,若是真有成效,就是放光我身上的血,我也無怨言,如何?”
此言一出,遊石針睨她半晌,“好,暫且一試。”
刀,握在遊石針手上,阿臨一邊一右被兩名漢子按住,不得動彈,遊石針還沒有真蠢到把刀‘交’到阿臨的手上。
刀鋒尖利,輕輕一劃,便在皮膚上劃開一道口中,血流如柱。
丫環端着碗去接,接上半碗之後,遊石針命人給阿臨止血。
這血,得一次次的放,不能一下子都給放光了,下回可就沒得用了。
……
放了大半碗血,阿臨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原本以爲,她的血不會有任何的成效,誰知道,遊石針會愛上的‘女’人與他一樣是個大變態,盡然有起‘色’了,臉‘色’變得紅潤了些。
這一發現,讓遊石針喜出望外,立刻着令,再放血。
阿臨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被拉了幾道口中,爲了避免她繼續反抗甚至是傷了自己,遊石針讓人給她下了‘迷’‘藥’,她一直‘迷’‘迷’糊糊的。
只是聽着遊石針說要用她的血給他的‘女’人喝,還要用她的血,給他的‘女’人泡澡。
她一定是在做夢。
這是個很可怕的惡夢。
原來,右護法一點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人,在這裡呢。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連根手指頭都動不起來,她很累,她很痛,她很想一死了之!
爲什麼她要受這樣的苦?
‘迷’‘迷’糊糊中,她一直在怨,在怨天怨地,爲什麼她要來到這個世上,爲什麼,她要經歷這些常人所不能經歷的。
她只是想當平常普通的‘女’人,嫁個尋常又普通的男人,生兩個孩子,安然度過下半輩子,將孩子養大,老了身邊有個老伴,一起牽着走,吹風,看夕陽,僅此而已,真的這麼難嗎?
老天爺跟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是要她來受苦受難的,一定是她上輩子做過太多的錯事,惡事,這輩子纔會遭受這樣的罪。
“臨兒,”她好冷,有人抱着她,她希望那個人不是遊石針。
“傅清臨,你給我醒醒。”公孫笑氣急敗壞的衝着她吼,“不準睡過去,醒過來,睜開眼看着我。”她的模樣讓他心驚,她身上多處刀傷,面‘色’慘白,渾身冰冷,隨行的大夫說這是失血過度。
失血過度——
一想到會如何失血,他的心就揪了起來。
他已經‘交’代下去,風十三會提着遊石針的人頭來見,遊石針心心念念想要救的愛人,也必定與他是一樣的下場。
“臨兒,別這樣,你嚇到我了。”他不敢用力的碰她,她的模樣讓他心驚,深怕輕輕一碰,她就碎了,他真該死,一次次的錯過救她的最好時機,以爲她可以在他的羽翼之下好好的生活,誰知,偏偏她就是在他的羽翼之下一次次的受苦受難。
阿臨費力的睜開眼,她聽到了,是公孫笑的聲音,她一直盼着能看到他,看到他來救她,他真的來了嗎?
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能了。
費了半天力,還是閉上了。
耳邊,響起的是一陣陣的怒吼,她不知道是遊石針的吼叫,還是公孫笑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
阿臨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補血,公孫笑有先見之明,帶了個太醫在身邊,太醫直接用古法替阿臨補血,稍稍的補回了血,命是保住了,身子骨卻還需要以後慢慢的調養。
好在,來了個貴人。
徐縣,東昇客棧
程默立在阿臨‘牀’邊,看着阿臨慘淡的模樣,他與她相識開始,從未見過她慘成這樣,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生活再苦,都有求生意念。
她心地善良,有些嘴巴硬一點,脾氣偶爾急了些,她依舊是個善良的好‘女’人,她是他的第一個朋友,這輩子唯一的朋友。
她懂他,願意爲了朋友,兩肋‘插’刀,他受她的影響也願意。
她在神族受了不少的苦,他與她雙雙逃離之後,將她送回傅家,原以爲,她可以繼續安然度日,他也知道,她被她的夫婿帶回。
一切都很美好的,她的苦難過去,再也不需要受苦。
可,苦難並沒有放過她,她依舊受苦,比六年前還要苦。
“你就是程默。”公孫笑的神情有些嚇人,臉‘色’不善,整個人看起來也很頹廢,他很累了,可,他絲毫不放鬆自己。
“我就是,”程默點頭,只是看了公孫笑一眼,視線又再度落回在阿臨的身上,“她的情況如何?”
“命暫時保住,會留下後遺症。”公孫笑沒有瞞她。
程默又沉默了,好半晌之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盒子裡有一顆‘藥’丸,通紅髮亮,他將‘藥’丸拿出,喂進阿臨的口中。
公孫笑出手阻止,“你給她吃什麼?”
“救命的‘藥’。”
程默回道。
“什麼‘藥’?”
程默擡頭,正眼看着公孫笑,“你放心,我與阿臨有過命的‘交’情,斷不會毒害她。”
他當然知道,阿臨對程默也是推崇備至,哥哥長哥哥短的,讓他心裡不舒服了許久,“你怎會在此時出現?”
“早前阿臨讓人送信給我,要我送一個人回神族。”阿臨有事相托,他自是不會拒絕的,他來,是爲了送人。
神無業莫名其妙的跑出神族,阿臨非要把她送回去,一旦把神無業往神族裡送,必定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些麻煩事原是可以避免的,既然神無業選擇離開神族,那就留在外面生活。
何必辛辛苦苦的再把她送回去。
即是阿臨開的口,程默沒有二話,他來了,卻聽到阿臨被人綁走的消息,他立刻追趕,卻是已經太遲了,她又一次的遭受如此巨大的傷痛。
“她要你把神無業送回神族。”提起神族,提起姓神的,公孫笑的神情更加‘陰’暗了,“若非神族,若非大力神丸,何以會害她至此。”所有的一切,都與神族脫不了干係。
“神族欠她的,必定會償還,世間是有因果報應的。”程默不輕不重的道,“阿臨曾盼着你去救他,可你至始至終都不曾出現,她非常失望,如今,她再一次回到你身邊,你又再一次的讓她受到傷害。”程默瞧他的眼神是濃濃的不信任。
阿臨錯信了他。
阿臨也錯嫁了他,這個男人,未必是真正值得託負終生的。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公孫笑眯眼,程默的質疑讓他心中極爲不爽,這口氣,他且忍着,的確是因爲他的疏忽,阿臨也的確是在他的保護之下又出差錯,這一切,的確是他的錯,卻由不得另一個男人來討伐,“無論如何,臨兒是我的妻子,”
“你記得就好,”程默再一次用不輕不重,不鹹不淡的語氣道,“你府中高有四妾,你生命中的‘女’人不僅僅只有阿臨一人,你一顆心,足夠分嗎?”
公孫笑被抨擊得的節節敗退,這些都是他對不起臨兒的地方,都被程默說中了要害,“那又如何?”他目‘色’含冷,“那也是撫遠侯府的家務事,與閣下無關。”
“你的家務事自然與我無關,”程默從來就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阿臨的事卻與我有關,若你無法好好的保護她,無法好好的疼愛她,就別縛着她,放她自由,讓她回家。”
“休想。”公孫笑咬牙切齒,“程默,本侯看在你曾是臨兒救命恩人的份上,對你禮讓三分,你別得寸進尺的,臨兒是本侯的妻子,是撫遠侯夫人,這個身份永遠都不會改變。”
“她的痛苦也永遠都不會改變。”
“本侯不會讓她痛苦。”
“她已經在受苦,侯爺說這番話,豈非自欺欺人。”
程默不言語則罷,一旦開口,句句在理倒是讓人難以反駁,公孫笑即使氣得七竅生煙,他不認程默所說,他怎會讓臨兒受苦,他怎會——
可事實上,他的確是讓臨兒受委屈,如今還要受這非人的折磨。
“是,本侯的確有諸多不對,這樣的事,本侯絕對不允許再發生。”他咬牙道。
程默撇了他一眼,眼中存疑。
“侯爺若不是獨鍾阿臨一個,所說的話,皆可收回。”他看回阿臨,相處六年,他們有太多相處的時間,有太多可以說心事的時間,大多時候是阿臨在說,他在聽,他沒有什麼可說的,阿臨說的最多的是她的家人,然後,是眼前這個男人。
在她出事之前,她對她的丈夫已經有感情,她深怕時間一長,兩人的感情也會隨着時間的消磨,一點一滴的消失了,那是她最擔心的事。
男人心,並不比‘女’人好了解。
好不容易生就的一點情感,若是又被時間給磨得一滴不剩,那該多悲哀。
程默聽着也覺得悲哀,六年,六年可以發生太多的事,六年這個男人娶了另外四個‘女’人,他很失望,這樣的男人不值得阿臨去愛,不值得阿臨在過去的六年裡日日牽掛。
“她是我心中唯一停駐的‘女’人,”這一點,他可以保證,“我也絕對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那四個‘女’人呢,”程默咬着這一點,他府裡尚擺着另四個‘女’人,只要有她們的存在,就算公孫笑本人不在意,也會有人‘逼’着他在意。
他不正是因爲別人的‘逼’迫才娶了四個‘女’人。
“我會想辦法。”
公孫笑這麼說了,程默便閉口不言,好半晌之後,程默開口,“阿臨服下的正是大力神丸。”
什麼?
公孫笑大驚,猛然擡頭盯着程默,萬萬沒想到,大力神丸會在程默的手中,他知道程默曾是大力神教的護法,可也僅是個護法,上頭還有教主,副教主,神族尚有族長,長老,大力神丸這種東西,是不可能會留在他的手中。
“你是怎麼得到大力神丸的。”他問。
“機緣巧合。”程默不願多說。
“既然你擁有大力神丸,爲何不自己服下,”若當真有傳說中的功效,他該自己服下,“何必留到現在,徒惹麻煩。”
“大力神丸有沒有那麼大的功效且不說,我並不需要依靠大力神丸生存。”手握大力神丸不過是爲了離開神族做準備,當初他帶着阿臨離開神族並未用上大力神丸,那是絕佳的‘交’換物,只要他願意把大力神丸‘交’出來,不管他提出任何要求,右護法都會答應。
他未提,是有原因的。
“眼下,阿臨已面臨危難,她需要大力神丸,”就算阿臨沒有服下,待他見到神無業之後,會讓神無業帶着大力神丸回神族。
大力神丸是神族之物,自該好好的留在神族之中,供神族上下供奉。
阿臨不是神族人,也不是大力神教的人,卻因此受到太多的苦難,合該得到的補償,把大力神丸給阿臨服下,程默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
“萬一大力神丸並無功效,”公孫笑眼下更擔心的是大力神丸的功效,太醫說了,阿臨的命是保住了,可失血過多,影響了身體機能,她的身子骨原本就弱,過去六年的勞動加習武讓她稍稍的強健了些,也僅是如此,這一次,把她稍稍打好的基礎全都毀了,若無神‘藥’,下半輩阿臨連走路都費勁,那是他心頭的痛,最好大力神丸有些功效,否則,他定要尋出神族,將神族上上下下滅得一乾二淨,讓他們再也無法禍害阿臨。
程默搖頭,“大力神丸,僅此一顆,沒有人有機會嚐到大力神丸的功效,所有的功效都是傳說來的,不過,大力神丸的確是一顆補氣補血的丹‘藥’,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作用,得看日後阿臨的變化。”他只希望‘藥’丸能助阿臨恢復健康。
還她健健康康的身體,還她太平生活,就夠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阿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她以爲過了一輩子,一輩子到頭了,她睜開眼,看到了程默。
她扯‘脣’,一笑,笑得有些難看,伸手,握住程默的手。
“程默,我夢到我們逃出去了,夢到你隱居山林,我回家了。”她吸吸鼻子,覺得好笑,怎麼會做這樣一個怪夢,“夢得跟真的一樣,我還被人抓去開刀放血,像殺年豬一樣,”真夠慘的,“我這是怎麼了?”她有點想不起來昨天發生的事了。
程默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看得阿臨心裡頭有些發‘毛’,她伸手推了推他,還好,會動,有溫度,是個大活人,不然,她又要嚇一跳了。
“那不是夢。”程默說道,若可以,她還真的願意讓她繼續以爲那僅是個夢,夢裡再痛苦,醒了,便沒有痛也沒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