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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消失不見,周圍的時空也變得扭曲起來,蘇梨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抵到少年硬實的胸膛。
“不要亂動!”
楚懷安說,到底是男子,這個時候要鎮定許多,抓住了蘇梨的手。
少年的掌心灼熱,燙得蘇梨一縮,卻咬着牙沒收回來。
現在的事情太奇怪了,她不能太計較那些男女之防,而且剛剛二姐說了,日後她是會嫁給他的。
兩人安靜的等着,周遭模糊的景物漸漸變得清晰,喧天的鑼鼓聲襲來,楚凌熙身穿大紅喜袍,背脊挺直的坐在一匹紅棕馬上,準備迎親。
蘇梨扭頭看了眼他前去的方向,是尚書府,旁邊有人小聲議論:“聽說二殿下要娶的是尚書府的二小姐,一個庶女能嫁給二殿下做皇子妃,真是幸運呢。”
二姐要出嫁了?
蘇梨疑惑,正要回去看看究竟,胸口一熱,眼前的景象再度轉變。
依然是街道和林立的茶樓酒肆,卻不是在京都,天也陰沉沉的下着雨,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走在前面,衣服已經全部溼透,狼狽且落魄。
“妖孽!快離開這裡!”
一個石塊砸到少年身上,蘇梨偏頭,看見旁邊屋子裡,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偷偷探出頭來,臉上是明顯的惡意。
少年停下步子,緩緩轉身,蘇梨看見他臉上帶着面具,擋住了半張臉。
他的神情落寞,眸底是遮掩不住的受傷和難過,叫蘇梨的心也跟着難過起來。
“小屁孩兒,欺負誰呢!”
楚懷安也看得心頭一刺,鬆開蘇梨大步走過去要教訓那兩個孩子,拳頭卻筆直的從那兩個孩子身體穿過。
楚懷安愣了一下,蘇梨走到戴面具的少年面前,也同樣觸摸不到少年。
“看什麼看,快走!”
少年身上被砸了一個臭雞蛋,蘇梨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
反抗啊!不要讓別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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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在心裡吶喊,少年臉上涌起些許憤怒,但片刻後又消失不見,他無力地鬆開手,木偶一樣繼續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兒?爲什麼不跟他們爭辯?”
蘇梨跑到少年面前問,少年沒有說話,筆直的越過她往前走,楚懷安跑到她身邊:“沒用的,他看不到我們。”
蘇梨皺眉,和楚懷安一起跟在少年身後。
少年一路淋着雨去了一個客棧,客棧小二見狀立刻上前,少年卻沒有多說什麼,拿了一錠銀子給小二徑直上樓。
回到房間,少年渾身溼噠噠的坐到銅鏡前,他擡手撫摸自己臉上的面具,手在不停地顫抖。
他看着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孤身一人行於世間,蘇梨不知他的父母爲什麼沒有守在他身邊。
少年猶豫了很久,久到夜幕降臨,外面有電光閃現,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取下臉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半邊黑漆漆的臉。
一面黑臉,一面白,天生陰陽臉,是不詳之兆。
蘇梨不自覺倒抽了口冷氣,終於明白少年爲什麼要戴着面具。
“怪物?”
少年半是疑惑半是冷笑的開口,擡手撫上自己鮮少見得天光那半張臉。
他的動作輕柔,眸光卻漸漸變冷,突然擡手將銅鏡揮落。
果然是個怪物!
他在心裡說,店裡夥計擡着熱水走到門口,聽見銅鏡落地聲,還以爲他等不及了,連忙道歉:“公子莫要着急發怒,熱水已經到了,公子馬上就能沐浴!”
夥計說着進屋,恰逢外面電閃雷鳴,將少年黑白分明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哐當!
熱水傾倒,灑了一地,夥計嚇得一個激靈,片刻後驚聲高呼:“妖怪!有妖怪!”
“我不是!”
少年低低地駁斥了一聲,立刻將面具戴上,夥計已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
轟鳴的雷聲震得少年心頭髮顫,倒了一地的熱水滲透到樓下房間,少年聽見有人謾罵出聲。
那聲音吵得很,少年提步下樓,剛踏下最後一步臺階,卻和兩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撞上。
大漢揪着少年的衣領質問是不是他灑的水,少年默認,兩人不由分說的動起手來。
少年會些拳腳功夫,身形靈活的躲開,壓着怒火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的,那兩人卻並不聽,反而合力進攻,想將少年臉上的面具摘下來。
兩拳難敵四手,少年很快落了下風,臉上的面具被人摘下,臉上被指甲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流了下來。
面具下面的臉是黑的,臉皮膚下面的血肉都是黑的。
那兩人也是一愣,隨即啐罵起來。
“媽的,這是個什麼怪物,竟然長成這樣!”
怪物兩個字深深刺激了少年,他眼底捲起黑沉的怒氣,冷冷的瞪着那兩個人命令:“跟我道歉!”
他要求,那兩個人仗着自己人多,並不把少年的話當一回事,各種出言譏諷,言辭不堪到了極點。
少年聽着,再也控制不住怒氣,拔出腰間的軟劍襲向兩人。
少年的劍術極好,一刺一挑,氣勢與之前截然不同。
楚懷安跟着少年看了這麼久,一看少年起勢的兩招,眉毛便是一挑。
世人皆道逍遙侯世子是個紈絝,卻不知他私底下是會自己研究劍術的,少年方纔用的那兩招,正是楚懷安前兩日纔想出來的。
他自己想的招,自己都還沒用到多熟練,這個少年怎麼會用得這麼好?
楚懷安狐疑,少年已打傷兩個大漢,衝出雨幕。
蘇梨跟着少年跑出去,楚懷安緊隨其後,拉住蘇梨,蘇梨雖然知道自己不能幫少年做什麼,還是忍不住着急:“你拉着我做什麼?”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什麼?”
“我們成婚以後,會有個兒子!”
“……”???
世子,你腦子清醒一點,誰會想跟你成婚?
蘇梨在心裡辯駁,想掙開楚懷安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再度變化。
陰沉沉的雨夜變成繁星滿天的夜空,很多人舉着火把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蘇梨和楚懷安穿透人羣走到最裡面,看見之前那兩個彪形大漢的屍體被放在地上,兩人的屍體皆是傷痕累累,血肉翻飛,像是被什麼猛獸利爪拍抓過一樣。
在這兩具屍體前方,戴着面具的少年被人用鐵鏈捆在木架上,少年腦袋低垂着,被人迷暈了。
這些人要幹什麼?
蘇梨環顧四周,看見衆人激憤不已的臉。
“咳咳!”
少年清醒過來,周圍的人更加激動,有人抱了打捆木柴堆到少年腳邊,還往木柴上潑上桐油。
“這個怪物害人性命,殺了他!殺了他!”
周圍的人怒吼,蘇梨和楚懷安都被這些人驚住,他們竟是要活活燒死這個少年!
不可以!
蘇梨腦子裡本能的冒出這個想法,徒勞的站在少年面前,想替他擋住點什麼。
衆人全都往後退了一圈,不知是誰帶頭把手裡的火把丟了出去,其他人紛紛將自己手裡的火把丟出。
火把一沾上桐油,火焰立刻躥得很高。
即便是不在同一個時空,蘇梨也能隱隱感受到那火焰的灼燒。
少年身上的衣服立刻燒了起來,皮肉被燒得發出焦味,很痛,痛得他恨不得立刻死過去,那些人卻還在叫囂着要燒死他。
因爲他是怪物,因爲他是會害人性命的妖精。
“啊啊啊!!”
少年痛苦的大叫起來,手腳掙扎着,身上的鐵鏈嘩啦作響。
不要這樣對他!
他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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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
蘇梨思緒卡頓,腦子裡瞬間涌進很多雜亂的記憶。
她想起她離了京,想起邊關,又想起後來很多年的事。
少年痛苦至極的嘶吼像一把刀,生生撬開某些禁制,將那些記憶釋放出來。
蘇梨淚流滿面,撲進火堆虛抱住少年。
“謙兒,娘要怎麼才能救你!你快告訴娘,娘能爲你做些什麼!”
蘇梨不停地問,腦子猛然接收這麼多訊息,疼得幾乎要炸裂,心臟也痛得難以呼吸。
楚懷安和蘇梨一樣記起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他上前扶住蘇梨,眼神冷厲的環顧四周,將這些人的嘴臉一個個記下,像當初他看見蘇梨在邊關的遭遇,將欺負過她的人都一一記下。
楚謙聽不見蘇梨的呼喚,身上的肌膚被火舌一點點蠶食,眼睛被燻烤的發紅,流出血淚:“娘,我是怪物,是孽障,你爲什麼一直不告訴我真相?!”
他的嗓子啞得厲害,聲淚俱下的質問。
蘇梨拼命搖頭:“不是,謙兒,你不是怪物,你是娘心頭的一塊肉啊!”
蘇梨在這一刻後悔死了,她不知道楚謙離京以後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他只有一個人,一定非常害怕絕望,卻沒有一個人在他身邊,替他說一句話。
她不該讓他一個人離京歷練的,便是神明真的要降下什麼災禍,她在他身邊,多少也能替他扛一點!
火越燒越大,楚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時候,一團黑色濃霧卻猛地出現鑽進了楚謙的身體。
“可憐的人,想活下去嗎?”
那黑霧問,蘇梨和楚懷安俱是一震,想起楚謙這次是安然無虞的回來的。
若這場火是真的,被這樣灼燒,楚謙怎麼可能活着回京?
他……和什麼東西做了交易嗎?
蘇梨和楚懷安屏住呼吸,聽見楚謙和那黑霧對話:“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來解救你的神!”
那黑霧的聲音十分狂妄,仔細聽的話,它的聲音其實和楚謙的很像,楚謙冷嗤:“呵……”
這世上,哪裡有什麼神?
“這些愚蠢的人要燒死你,你想不想報仇?我可以幫你把他們都殺光,你想看嗎?”
“……”
楚謙沒了聲音,他發現在這個聲音出現以後,他就感受不到疼痛了,但實際上火還在燒,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身體烤出來的油在滋滋作響。
“命運是不公的,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生有陰陽臉、還天生六指嗎?和我做筆交易,活下去,我帶你去尋找真相!”
那聲音放柔,變得蠱惑起來,鬼使神差的,楚謙順着它的話問:“我什麼都沒有,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和我合二爲一!”
“怎麼合二爲一?”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不分彼此!”它說,尾音拔高,變得尖利,迫不及待的歡喜起來。
它知道,這個少年一定會答應的,因爲他在這個時候別無他選。
“我會幫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這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來吧!”
它繼續誘導,楚謙沒有說話,但蘇梨和楚懷安看見那黑霧一點點滲透到了楚謙的靈魂裡。
他答應了這筆交易。
本來它是可以完全和楚謙融爲一體的,沒想到楚謙胸口突然冒出淡淡的金光,那金光之中,似有梵音吟唱出來。
“可惡!”
它氣急敗壞的罵了一聲,金光猛地大盛,圍在周圍的人皆被金光閃了眼暈倒,楚謙身周的火熄滅,被燒得焦黑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
片刻後,楹湘一身青衣從天而降,她緩步走到楚謙面前,對着他看了片刻,擡手斷開他身上的鎖鏈。
楚謙軟軟的癱倒在地,蘇梨下意識的想扶住楚謙,胸口猛然一痛,跪倒在地,楚懷安伸手想扶住蘇梨,腦袋也跟着痛起來。
“謙兒!”
蘇梨猛地睜開眼睛,視線之內一片漆黑,她躺在臥室牀上,腰間橫着楚懷安的手,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刻,楚懷安也驚醒過來,他睜開眼,第一時間收緊手抱住蘇梨,確定她的安全。
“楚懷安,我剛剛做了個夢。”
“我也是!”
楚懷安跟着回答,兩人對視一眼,楚懷安起身點了燈,蘇梨迅速穿好衣服,想喚七寶進來,喚了好幾聲卻發現沒人應聲。
蘇梨眉頭一皺,楚懷安擡手吹了聲哨,想把府裡值夜的守衛喚來,卻也沒有動靜。
兩人都發覺不對勁,提着燈籠出門,卻發現整個京都都靜謐得過分,像座死城,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
楚懷安在房頂看到了癱軟的侍衛,侍衛還有鼻息,像是睡着了,卻怎麼都叫不醒。
楚懷安和蘇梨同時想到了剛剛的夢,神色一肅,腦海裡響起楹湘的聲音:“天亮之前必須想辦法破陣,不然陣內所有人,都要死!”
“怎麼破陣?我們該怎麼做?”
蘇梨問,楹湘卻再沒了聲音。
更夫沒有打更,天色也是黑沉沉的,看不到月光,判斷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但留給他們的時間應該不會太多。
蘇梨和楚懷安都是凡人,在楚謙回來之前,接觸的鬼神之事少之又少,如何知曉破陣的方法?
“去謙兒房間看看!”
蘇梨提議,提着燈籠走在前面,楚懷安緊隨其後,將她護着,心裡卻在思索,剛剛的夢境停留在楚謙和那團黑霧達成交易共識的時候,一定是有什麼暗示。
夢裡那團黑霧說會帶楚謙知道他所想知道的一切,之前蘇挽月化成厲鬼要殺楚宸,已經讓楚謙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這是不是意味着,楚謙和那團黑霧的交易已經達成?
黑霧說要與楚謙合二爲一,這個一,也許並不是它和楚謙融合成一體,而是它要吞噬掉楚謙,然後取而代之?
它爲什麼會找上楚謙做交易,是因爲他的體質特殊嗎?
楚懷安想得很細,蘇梨已進了楚謙的房間。
楚謙的屋子收拾得很整齊,這次回來,基本沒有拿什麼行李回來。
蘇梨翻找了好一會兒,才從角落裡找出兩張符紙。
蘇梨看不懂符紙上畫的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途,直接把符紙塞進懷裡。
“在夢裡義兄不是提醒我們那是個幻境嗎?我們不如先去將軍府找他。”蘇梨說,楚懷安還沒想出關鍵所在,直接認同蘇梨的做法,兩人到了馬廄,卻發現連馬都陷入了沉睡。
是不是天亮之後,整個京都連一個活物都不會再有?
事情太過重大緊急,楚懷安和蘇梨沒有時間再想,楚懷安施展輕功,撈着蘇梨往將軍府去,一路上看見夜巡的守城兵倒了一地,整個將軍府也和侯府一樣,上上下下,所有人和貓狗都陷入了沉睡。
楚懷安帶着蘇梨駕輕就熟的去了陸戟的房間,陸戟躺在牀上睡得很熟。
“醒醒!”
楚懷安伸手推了推陸戟,以陸戟的警覺性,他們到門外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發現了,這會兒這般推搡着,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樣叫不醒他,要怎麼辦?”
蘇梨焦急的問,心有點慌,楚懷安聽見門外有輕巧的腳步聲,把蘇梨拉到身後,警惕的看着門口,下一刻,門被推開,顧炤沉着臉走進來。
“你怎麼醒着?”
蘇梨詫異的問,顧炤進來,看了陸戟一眼,神色變得越發冷肅。
“你們又怎麼醒着?”顧炤反問,他和嶽煙成婚多年,還是改不了對人冷臉的毛病,只有對着嶽煙的時候才稍微好點。
“我們睡了一覺,然後驚醒了。”
楚懷安搶先回答,沒有說得太細,畢竟這個時候醒着的人,都有可能是佈陣之人。
顧炤看了楚懷安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拿出一卷銀針要往陸戟頭上扎,被楚懷安攔住:“你要做什麼?”
“我有辦法讓他醒來。”
顧炤平靜的說,楚懷安沒鬆手,謹慎的看着他:“你確定你是要讓他醒來?”
“你覺得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恩怨放不下?”
顧炤反問,眼底一片坦蕩,楚懷安沉思片刻,鬆開手。
顧炤在陸戟頭上好幾個穴位紮了針,陸戟沒有立刻醒來,蘇梨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這樣他就會醒?”
“書裡看的。”
顧炤惜字如金,不想多說具體是在什麼書裡看到的。
蘇梨剋制住好奇,沒在這個時候跟顧炤糾纏不休,楚懷安又問:“你是怎麼醒來的?”
楚懷安和蘇梨睡得不算早,他們入夢的時候,大多數人應該都睡了,顧炤的警覺性是常人不能及的,他若是早就發現不對,不該現在纔來將軍府,應該也是剛剛纔醒過來。
“我早就離京了,夢裡發生的事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很容易就能發現漏洞。”
這和夢裡陸戟發現幻境是一樣的,因爲沒有在京中的記憶,所以可以很大程度上保持冷靜來觀察。
“發現以後呢?”
楚懷安問,顧炤胸口有點發悶,剛剛在夢裡的巨大心痛還縈繞不散。
他沉默了一下方纔開口:“殺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夢就醒了。”
他最在意的人,是嶽煙。
“你在夢裡殺了煙姐姐?”
蘇梨忍不住問,顧炤抿脣算是默認,蘇梨有點不安,雖然明知道那只是夢,還是忍不住追問:“你醒來以後,煙姐姐也跟着醒了嗎?”
“……沒有!”
顧炤這兩個字說得有點艱難,他動手的時候,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那只是個幻境,用這樣的方法一定是可以醒過來的,也親自試過,不管怎麼受傷都是沒有痛覺的。
原本他讓嶽煙動手殺他,嶽煙怎麼都不肯,兩人在夢裡僵持了兩日,最後是嶽煙故意撞上了他手裡的劍。
顧炤說不清楚自己當時是什麼感受,明明理智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心臟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撕痛起來。
他和嶽煙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哪怕是在夢裡,他也無法接受自己親手殺了嶽煙。
醒來後他立刻察看嶽煙的身體,見她身上什麼傷都沒有才鬆了口氣,但嶽煙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顧炤試圖用銀針將她喚醒,她卻也一直沒有反應,他察覺到不對勁,這纔來將軍府找陸戟,沒想到和楚懷安他們碰上。
蘇梨和楚懷安的表情緊緊繃着,再嚴肅不過,如果殺了至愛,是從幻境中醒來的唯一途徑,那夢裡被殺的人,會不會在現實生活中也被殺了,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兩人之間的氛圍太過凝重,顧炤開口:“阿煙還有鼻息,她會醒過來的!”
顧炤強調,不容蘇梨和楚懷安質疑,沉睡着的陸戟卻猛然低吼出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