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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磕噠磕噠的在路上疾馳,後面路上的碎石漸漸多起來,馬車也顛簸不堪。
蘇梨早就放下簾子集中注意力護着手上的油燈,腦子裡卻不停地閃現楚懷安的臉。
只過了短短一年,他看上去黑了很多,整張臉似乎被時光一刀刀雕琢過,沒了之前的瀟灑不羈,剩下一片叫人難以接近的冷然。
他不像他了,卻又分明還是他。
蘇梨確信自己沒有認錯人,可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楚凌昭之前不是說好了要三年時間嗎?
腦海裡思緒紛雜,車伕拉了馬繮繩。
馬車陡然停下,蘇梨毫無防備,油燈脫手而出,蘇梨不自覺低呼一聲,在油燈要磕到門上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巫師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油燈。
“小心點!”
巫師開口警告,蘇梨伸手接過油燈,復又震驚,剛剛巫師說的是遠昭國語!
在蘇梨驚訝的時候,巫師已經下了馬車,蘇梨沒時間多想,跟着下去。
馬車外面集結了四五十個胡人勇士,除此之外還有十二個女子,蘇梨掃了一眼,看見了左依河,頓時明白這些女子都是要被用來獻祭的。
十二個活人獻祭,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蘇梨猜想,扭頭看見之前那兩座山還在,沒有馬車的顛簸那山看得更清楚一些,山上綠樹成蔭,山腰煙霧繚繞,看上去仙氣飄飄令人神往。
只是這兩座山看着距離並不遠,馬車駛了這麼久,距離竟也沒有一點被拉近的感覺。
好像馬車在動,那山也在跟着移動。
蘇梨看得出神,有人推了她一把,讓她和那十二個女子站在一起。
左依河排在中間,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蘇梨不動聲色的搖頭,跟着隊伍一起往前走去。
走了幾百米以後,巫師擡手示意衆人停下,對着那兩座山的方向念出一段咒語,然後十二個女子跪下磕頭,齊聲重複巫師口中的咒語。
然後起身繼續往前走,再跪下磕頭。
地上碎石很多,如此反覆數十次,這些女子皆是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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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一個人出聲喊疼,血珠無聲滴落在地上,留下一路印記。
蘇梨皺眉,再擡頭不由得震驚的睜大眼睛,剛剛還隔得很遠的兩座山,竟然拉近了不少距離,蘇梨目力不差,甚至可以看見山腰飛過的仙鶴樣的鳥。
就算真的有人弄虛作假,也不能這樣輕易地移動山石吧?
蘇梨擡手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眼前卻沒了那兩座山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高高搭築起來的祭臺。
祭臺是用長條方形石頭堆砌起來的,至少有幾十米高,遠遠瞧着倒是和剛剛那兩座山的形狀有些相似。
蘇梨咬了下舌尖,好確定自己現在是清醒着的。
剛剛那山她看得分明,所以只是幻覺嗎?
祭臺隔得還是有些遠,一行人邊走邊磕頭,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走到祭臺前,那十二個女子的臉已經磕得血肉模糊,形同鬼魅,十分的詭異嚇人。
兩個祭臺中間有一個兩三米高的圓臺,巫師一步步走上圓臺,煞有其事的念着咒語,那些勇士開始帶着女子走上祭臺。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低聲吟唱着,蘇梨聽不懂她們唱的是什麼詞,只覺得那旋律很是緩慢優雅,如同梵音,能洗滌人的靈魂。
後面的女子踏上祭臺以後也跟着淺淺的附和,這麼多人站在這裡,卻沒有一個人發出雜音,一時間只有巫師不停地念咒和這些女子清淺的吟唱,倒是平白生出幾分莊嚴肅穆來。
站在最後面的兩個女子走到兩三米高的地方就停下來了,她們跪在地上繼續唱着,兩個胡人勇士分別站在她們身邊。
天氣漸熱,她們上面穿着無袖繡花小背心,下面穿着及膝短裙,衣着清涼,所以蘇梨很容易就看到她們身體的變化。
從她們的腰腹開始,漸漸有莖須狀的東西在皮膚下面蠕動,很快,那莖須便刺破了肌膚,遊走在皮膚之上,莖須是純黑色的,和女子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巫師的咒語念得越發急促,那莖須像是有意識一樣瘋長,越過裙襬將這些女子的腿密密麻麻的覆蓋,然後莖須的黑色褪去,漸漸變成一片血紅,像是正在吸食人的血肉。
蘇梨看得頭皮發麻,想起之前在石洞裡看到的文字,胃裡一陣痙攣,那些女子不再吟唱,卻也並未痛呼,好像感覺不到痛苦和恐懼。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女子磕得血肉模糊的臉上鑽出一個嫩綠的,豌豆大小的細芽。
那芽很小,其實不大容易被看見,卻發着熒光,很容易就吸引了人的注意。
細芽生長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抽發出細長的藤蔓和綠油油的葉子,藤蔓長到七八寸的時候,它開始結出花苞,花苞的葉子是血紅色的,一點點綻開,花瓣則是藍色,花蕊金黃,奇異的幽香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蘇梨下意識的屏氣。
巫師停下唸咒,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過去。
蘇梨遲疑了一下還是提燈走了過去,她走得不快,走到巫師身邊的時候,憋的那口氣已經用完了,不着痕跡的吸了口氣,那股奇異的香氣還在,倒是沒有立刻讓人的身體產生什麼不良的反應。
巫師沒有急着吩咐,周圍的胡人勇士開始齊聲高呼,聲音洪亮整齊,讓人心頭微微發顫,蘇梨依稀聽見忽可多、往生這樣的字眼。
所以這些人以爲今天的祭祀是爲了祭奠忽可多的亡魂讓他往生嗎?那這些以人的血肉爲土壤開出來的往生花全都只是巧合?
“啊!”
高高的祭臺上傳來慘叫,蘇梨下意識的擡頭看過去,慘叫聲並未停下,反而越來越近,像是跪在祭臺上那些女子一個個在接力。
片刻後,空氣中那股奇異的幽香被另外一種味道取代,跪得離地面最近的兩個女子的身體迅速坍塌,那花也耷拉着好像馬上就會枯萎。
蘇梨這才發現在通往祭臺的臺階中間留了一條兩指寬的小槽,女子的身體塌下去以後,有黑色的液體順着小槽奔涌而下,匯聚到巫師所站的圓臺上,正好將圓臺上的往生花形狀填充起來。
蘇梨凜然,突然不能直視手上那盞油燈,她終於明白之前巫師給她那一竹筒的燈油奇怪在哪裡了。
那不是桐油也不是煤油,而是被往生花吸食了精血的屍油!
蘇梨有點想吐,巫師朝蘇梨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眉心,蘇梨站在圓臺下方的臺階上,比巫師要矮三個臺階,她下意識的想避開,身體不知怎麼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巫師的手逼近。
隔得越近,蘇梨漸漸能感受到眉心有一股灼燒感,像是有什麼和他的指尖形成共鳴,想要刺破肌膚衝出來。
蘇梨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換,不再是那兩座祭臺,而是之前看到的兩座高山,這一次,山就近在眼前,蘇梨甚至已經置身於山中。
她看見山腳下有一個村落,村子裡的房屋建造得很奇怪,有點像苗疆的風格,每棟房子下面都用木樁撐起來,搭了一個空間存放木柴雜草。
這些人統一穿着靛青色的衣服,衣服上繡着大朵大朵的往生花,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技巧,那花像活的,顏色和真的沒什麼區別,還發着幽藍的光芒。
這些人各自生活着,並未發現蘇梨的存在。
蘇梨在村裡轉了一陣,突然看見一個雅緻的竹屋,竹屋的門是大開着的,裡面坐着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衣,衣服上沒有往生花的圖案,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
他沒有偏頭,徑直開口:“進來!”
話落,蘇梨進了屋裡。
男人偏頭看向她,他生得很好,神色雖然寡淡,眉宇之間卻自有一股正氣,並不讓人覺得害怕。
你好。
蘇梨想打招呼,卻沒能發出聲音。
男人兀自將她打量了一番,最後落在她的眉心。
“你可懂醫?”
他問,蘇梨想說略懂皮毛,想起自己不能發聲以後,就點點頭再搖了搖頭。
“可知你母親是何人?”
蘇梨詫異,不明白他爲什麼問自己的母親,不等她回答,男人擡手隔着虛空在她眉心點了一下。
又是片刻的刺痛,一粒晶瑩飽滿的血珠竟自空中緩緩飄向男子。
男子盯着那血珠看了一會兒,眼底露出瞭然,不再說話,大手一揮,將血珠還給蘇梨。
“你不屬於這裡,走吧!”
男子低喝一聲,蘇梨眼前一黑,耳邊傳來破空之聲,然後身體像是被一股蠻力推了一下,迅速後仰倒下。
失重感傳來,蘇梨睜開眼睛,看見巫師搶走油燈站在圓臺上,一支利箭正筆直的射向他。
是誰?
蘇梨分神想了一下,下一刻,腰肢被緊緊箍住,熟悉又陌生的雄性氣息涌入鼻尖。
“抱緊我!”
來人低沉的說了一句,聲音也不復當初的朗潤,裹着隱忍的沙啞,蘇梨卻沒有任何猶豫的抱住他的腰,下一刻,他以長槍爲支柱,在地上一撐,藉着長槍的慣性騰空,穩穩落在不遠處的馬背上。
好好地祭祀突然被打斷,胡人勇士都怒了,全部抽刀朝這邊衝過來,巫師卻並未受到任何影響,他拿開那盞油燈,將圓臺上的火點燃,兩股火苗立刻躥上祭臺。
楚懷安掉轉馬頭朝反方向衝去,蘇梨回頭,從那高聳的火光之中再度看見那兩座高山,同時耳邊隱隱響起一個冷肅的聲音:“叛族害人性命者,天理不容,唯以死謝罪!”
話落,兩座高山消失,那兩座高高的祭臺也轟然倒塌,揚起高達數米的塵埃。
正在追殺他們的胡人勇士愣住,回頭只看見一片廢墟,連巫師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就在他們愣神之際,幾支利箭呼嘯而來,不過轉瞬便奪走了幾人的性命。
“楚懷安?”
蘇梨回神,試探着喊了一聲,還是不大確定來人的身份。
緊緊環住的腰又緊繃了一些,馬跑得更快,風聲呼呼作響,就在蘇梨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應了一句::“是我!”
是他!
不用她等三年,他便來接她了。
好多話想問,好多地方不明白,最後蘇梨什麼都沒說,只緊緊貼着他的背脊感受他的心跳。
真好,她要回遠昭了。
一路狂奔了近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小帳篷出現在眼前,帳篷四周有二十來個揹着弓箭的人,一看見楚懷安,就是眼前一亮。
“將軍!”
衆人齊聲高呼,楚懷安勒了馬繮繩停下,只頷首淡漠的迴應,自己先下馬,然後朝蘇梨伸出手。
蘇梨:“……”
我完全可以自己下馬。
她試圖用眼神傳達這樣的信息,但楚懷安視而不見,固執的伸着手,沒辦法,蘇梨只能讓他把自己抱下來。
後面有十來個人跑回來:“將軍,那些人都解決了!”
“警戒,一刻鐘後出發!”
楚懷安冷聲吩咐,這些人立刻背轉過身,以帳篷爲中心,往前走了二十步的樣子防守,楚懷安則直接把蘇梨抱進帳篷。
帳篷是臨時搭的,很簡陋,地上鋪着一層乾草,乾草上面鋪着一層布,放了一套灰色布衣和一支短弓,裝備和其他人有點類似,應該是要讓她換裝和他們一起走。
“這是給我準備的衣服嗎?”
“嗯。” “……”
這位姓楚的朋友,嗯完你不打算出去或者轉過身去嗎?
知道用眼神示意會被無視,蘇梨只能直白的開口:“你別看我換衣服,轉過身去。”
迴應她的是紋絲不動的拒絕,拒絕完他還不忘提醒一句:“一刻鐘的時間要到了。”
“……”
蘇梨毫不懷疑,如果拖到時間來不及,這個男人會親手幫她換衣服。
沒辦法,蘇梨只能選擇自己背轉過身不去看他,假裝他不存在。
迅速換完衣服,蘇梨的臉不可自抑的燒起來,太久沒見,這人的目光又太具有存在感,實在是讓她羞惱得不行。
背上短弓和箭,蘇梨越過楚懷安往外走,想盡快擺脫這曖昧的氣氛,被這人一把攬住腰,力氣之大,勒得蘇梨肋骨疼了一下。
“勒疼我了。”
蘇梨低聲說了一句,楚懷安的臉繃得更緊,手稍稍鬆了點力,他們一走出來,守在旁邊的人立刻轉過身來,有兩個人飛快的上前收了帳篷,將地上的痕跡掃清。
兩人邊收帳篷邊互相交流眼神:看見沒,將軍抱着一個姑娘不撒手呢!太稀罕了!
上馬以後,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花了四天抵達胡地與遠昭接壤的一座小鎮。
到了鎮上,其他人都棄了馬隱匿身形,楚懷安帶着蘇梨敲開一個客棧的門。
門一打開,掌櫃的臉上立刻堆出笑來:“將軍,請!”
楚懷安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直接抱着蘇梨上樓。
進屋以後,楚懷安先把屋裡四周都檢查了一遍,又推開窗戶,一個人倒掛金鉤下來:“將軍,周圍都檢查過了,安全!”
話剛說完,楚懷安毫不留情的關上窗戶,一回頭不期然對上蘇梨認真打量的眼神,不由一怔。
“在看什麼?”
他問,似乎想放軟語氣,卻收效甚微,還是硬邦邦的。
“侯爺,你變得好凶啊。”
蘇梨認真的說,楚懷安的臉色變了變,下顎緊繃,渾身散發出讓人難以接近的冷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朝蘇梨走了兩步,輕輕抓住她的手:“你看錯了,我不兇。”
蘇梨:“……”
侯爺,你是不是很久都沒照過鏡子看自己的表情了?
在外面值守的一衆將士:“……”
將軍,你敢再說一遍你不兇嗎?
客棧的夥計很快送了熱水擡了浴桶上來,趕了好幾日的路,蘇梨迫不及待的想洗澡了,卻看見楚懷安大刀闊斧的坐在門邊還是一動不動。
“侯爺,這裡很安全,你要不要考慮……去門外站着?”
迴應她的依然是一片沉默和紋絲不動。
蘇梨有點頭疼。
難不成以後這男人要一直這麼守着她?
蘇梨正絞盡腦汁琢磨要怎麼說服楚懷安出去,這人無比淡定的開口:“回京後你我就會成親,無妨。”
“……”
那也是回京後的事,現在很有妨啊!
而且陛下不是下令三年內不得行婚嫁之事嗎?回京後怎麼娶?公然抗旨嗎?
無數個亂七八糟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沒等蘇梨想好措辭,楚懷安又低聲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她一個人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吃沒吃苦,受沒受傷他一點都不知道,他想看她安然無恙,任何人轉達給他的,都不如他親眼所見來得真實。
他就是想了她太久,不肯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罷了。
蘇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那語氣聽起來莫名帶了一分委屈,又和她記憶中那個吊兒郎當的逍遙侯重疊起來。
蘇梨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沒再趕他,紅着臉褪下衣服,心裡想着幸好這些時日沒有受傷,不然這人恐怕不知道要受刺激發什麼瘋。
楚懷安一寸寸打量,目光在她腿上停駐:“膝蓋怎麼了。”
跪的時間長,膝蓋處有了一層老繭,顏色比其他部位稍微深一點,不仔細看其實是看不出來的。
蘇梨驚詫於楚懷安的目力,忙故作輕鬆的解釋:“沒什麼大礙,就是跪的時間有點長,有點小毛病。”
楚懷安眉頭皺起,眼底泛起殺意,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平復了一會兒低聲道:“阿梨,你莫要騙我。”
他說得有些無力,明明人已經回到他身邊,他卻還是有種抓不住的錯覺。
蘇梨實在覺得羞恥,忙踏進浴桶將身子沉在水下,這纔開口:“我不騙你,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是不宜久站,逢颳風下雨的天,膝蓋便會痠痛難忍,冬日苦寒時節更是痛苦,不過回京以後,用艾灸藥膳好好調理着,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嗯。”
楚懷安聽完沉聲應了一句,不再多言,見蘇梨壓低身子趴在浴桶邊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動也不敢動,終究還是轉過身去。
蘇梨鬆了口氣,想迅速洗完,整個屋子又安靜得出奇,嘩嘩的水聲反而顯得越發曖昧。
蘇梨渾身都滾燙起來,偏偏那人還不解風情:“阿梨,你我很快就要結爲夫妻,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羞澀,不然到了洞房花燭之夜,你當然如何……”
“閉嘴!”
蘇梨惱羞成怒。
只覺得不過一年,這人的性子變得耿直且執拗,和之前那個嘴上不靠譜,實則很純情的人完全不一樣了。
洗完澡,換好乾淨衣服,蘇梨的臉還是滾燙的,楚懷安讓人把熱水撤下,送了飯菜上來,兩人重逢後第一次同坐一桌吃飯,氣氛總算正常了一點,蘇梨也纔有時間問前因後果。
“陛下不是說三年嗎?你怎麼現在就到這裡來了?”蘇梨這幾日仔細想了很久,怎麼都覺得時間還是太快,不像是楚凌昭穩紮穩打的作風,因此不等楚懷安回答她又追問了一句:“你不會是擅離職守,私自帶兵到這裡來的吧?”
擅離職守這可是重罪,被發現以後一定會掉腦袋的。
蘇梨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眉頭不自覺緊鎖,已經想到楚懷安回京以後要受的責罰,又不免有些氣惱,這人怎麼還是這樣任性妄爲?
“不行,你趕緊回去,萬一被發現……”
蘇梨的聲音戛然而止,楚懷安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微微傾身,粗糲的指尖輕輕壓上她緊蹙的眉頭。
“我是奉旨來的。”
他說,將眉心的褶皺揉開以後,順着細挺的鼻樑滑下,落在她紅潤飽滿的脣上。
他的眼神很溫柔,柔得像三月的陽光,讓蘇梨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下意識的想要閃躲,卻沒能躲開,他壓得那樣急,落在她的脣上卻又輕柔綿軟,像是最虔誠的信徒,在頂禮膜拜。
脣舌火熱,蘇梨心尖被燙得顫了顫,耳邊炸開他沙啞的呢喃。
“阿梨,我來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