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燦爛的煙火

面對她的盛怒,高明義依然笑得燦爛,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彷彿要帶路一般,她往前挪了幾步,不屑意的冷哼一聲:“公主的寢宮,我可比你熟,你就不要去了,萬一弄壞了公主的東西,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

“承恩侯還是隨我留在此處爲好。”秦子燁攔住高明宇的去路說,接着轉臉看向她溫言道,“如意妹妹,晚上會燃放煙火,咱們一同觀看吧。”

魏如意轉怒爲笑,朱脣微微輕啓:“好,聽聞今年得到陛下的恩准,用以燃放的煙火是以前的兩倍。”

說完,她蹦蹦跳跳的離開,高明宇看着她歡快的身影,不禁輕笑一聲:“煙火!”這兩個字拖得特別長,彷彿意味深長。

紫蘭殿較爲偏僻,四公主秦玉蘭並不得寵,不過她們彼此間投緣,一直來往密切,所以首先想到的就算這位公主。

思及此,魏如意加快了腳步,還步入殿內,她就聽見枝頭小鳥清脆的鳴叫聲,庭院中花朵的芳香迎面撲來,偌大的皇宮,也只有在紫蘭殿纔有這般寧靜。

小宮女見魏如意走來,面色驚訝的行了行禮,她微微一笑,繼續朝着殿內走去,一位身着水色宮裙的少女出現在視野中,少女捧着一本書,面容看上去十分安靜。

“臣女參見公主殿下。”魏如意對秦玉蘭福了福身。

秦玉蘭放下手中的書,緩緩轉過臉,滿面笑意盈盈,主動走到她面前打趣說道:“如意這聲公主殿下我可不敢擔,你明知道我是個有名無實的公主,不過徒有一個名頭罷了。”

“不管怎樣,公主都是金枝玉葉。”魏如意一五一十答道。

“今日是百花節,你怎麼跑到我這冷殿裡來了。”秦玉蘭面露疑惑。

魏如意指了指自己的裙裳,委屈說道:“還不是因爲承恩侯把酒撒到了我的裙襬上,偏偏酒味甚濃,我不得不換條裙裳,想了想去還是到你這裡來最爲妥當。”

秦玉蘭輕輕一嗅,空氣中散發出一絲美酒的清香,她捂嘴偷笑:“我聽聞承恩侯在京都人脈甚廣,容貌比幾位皇兄俊逸,向來受到世家女子的青睞,卻偏偏你與你不對付,莫非是緣分不成?”

她的臉騰地一下就變紅了,準確的說是氣紅了,心中憋着一口氣,她揚聲極力辯解:“承恩侯遊手好閒,對國事從不關心,只知道養花弄鳥,這樣的人不能豈能成爲國之棟樑。”

秦玉蘭見她越說越認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咱們不提他了,還是速速換一件裙裳吧,我這裡的任你挑選。”

此刻,魏如意也覺得方纔的話似乎有些重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面色也恢復如常,秦玉蘭的裙裳多爲宮裙,她選了一件妃色常服,換下身上這件沾了酒的裙裳,頓時覺得鬆了口氣。

“謝公主殿下。”魏如意感激說道,小手撫了撫衣袖,她與秦玉蘭年齡身材相仿,所以衣服穿上也十分合身。

秦玉蘭見她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笑着拿出一把團扇遞入到她手中:“午後會有些悶熱,扇子也許用得上。”

團扇是上好的絲絹所致,縱然秦玉蘭不受寵,到底是位公主,該有的賞賜自然少不了。魏如意握住扇柄輕輕扇了扇,一股涼意驟然襲來,她見秦玉蘭又捧起了書,笑着在一旁勸道:“公主,不如隨我一同去百花節吧,今年的百花節格外熱鬧,而且還有許多青年才俊,說不定裡面有公主心儀之人。”

“罷了。”秦玉蘭搖了搖頭,秋水般的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嘆息道,“我素來對此不敢興趣,這輩子有書本在手就好,其餘的不敢奢望。”

魏如意感覺到秦玉蘭的無奈,也許在皇宮中待的太久,心性就會發生改變,或者變得淡漠,或者爲了更多的利益不擇手段,而四公主選擇了前者。對於許多方面的認知,比養在深閨中的她知曉的更多,也更通透。

“我也留下。”她索性坐在了秦玉蘭身後的木椅上。

秦玉蘭見她執意留下來,也沒有把她往外趕,而是淺笑着對宮女吩咐:“你們其中一人去姑母那裡稟告,就說如意小姐中午在我這裡用膳,其餘人準備午膳去吧。”

紫蘭殿是皇宮中唯一幾個讓她覺得舒心的地方,宮人們從屋內離開,她更加覺得放鬆,美美地伸了個懶腰,神情慵懶的往貴妃榻上一躺:“公主這兒真是個好地方,寧靜又典雅。我大哥最近總是提起公主,只可惜百花節你沒有去,我想大哥定然很失望。”

秦玉蘭美眸一瞪,假裝怒嗔:“你若再開我的玩笑,我定會皇兄面前提起此事。”

“好,好,我不說了。”她立刻轉了話題,笑逐顏開的說,“晚上的煙火,公主隨我一同前去如何?”

秦玉蘭秀眉輕輕一挑,思慮片刻以後,這才點了點答應:“好。”

整個下午,魏如意都在紫蘭殿愜意度過,雖然想與秦子燁待在一起,不過爲了避免與承恩侯有過多的接觸,她暫時不想去過去。

傍晚時分,最後一抹陽光漸漸隱去,整座皇宮被暗夜所籠罩,她知道百花節最重要的時刻來臨,心中頓時雀躍不已。

“公主,咱們出發去月闕樓看煙火,那裡是皇宮最高處,定能看的最清楚。”魏如意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秦玉蘭面露笑意,輕輕挽住她的胳膊:“怕是你迫不及待想與我三皇兄相見,你與他倒是一對璧人,只是身爲皇子,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魏如意垂下眸子,漆黑的眼眸中帶了一絲希望,她緩緩道:“當年我孃親能夠如願以償嫁給父親,我也希望中間不要出什麼紕漏,有些事情自己總歸是要爭取的。”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月闕樓的方向走去,周圍的宮燈也比平日明亮了些許,明晃晃的光亮照應着前方的路。魏如意眼尖,隔着老遠就看見了秦子燁的身影,她加快了步伐,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面前。

“子燁哥哥。”她甜甜的喚了他一聲。

秦子燁和高明宇同時轉過頭來,對待不喜歡的人,忽略是最好的做法,她選擇無視高明宇的存在,就連眼神都沒有瞥他一眼。

“咱們一起去看煙火吧。”秦子燁向她伸出右手。

她笑顏如花地擡起右手,剛伸到一半的距離,忽的就被人打斷,她埋怨地瞪了高明宇一眼。

不料高明宇眉頭一挑,目光森然地看着她:“如意姑娘,有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還希望你能銘記於心。”

哼,魏如意氣的直跳腳,要不是秦子燁在面前,她真想一腳踹過去,這人總和她過不去,特別是晚上變成鸚鵡時的屈辱,心頭惱怒不已,可卻偏偏沒有解決的辦法。她噘着嘴,小臉一片白一片青,整個人處於即將爆發的狀態。

“承恩侯,你還是速速賠禮道歉吧,怎的總惹如意生氣。”秦玉蘭在一旁勸道,語氣中卻帶着幾分笑意。

高明宇目光如炬,過了好一會兒才言語僵硬的說:“如意姑娘別生氣了,否則錯過了煙火,我可不負責的。”

在衆人面前,就算心中萬分委屈,也得賣個面子,她只得與他和解,這時一行人才繼續往月闕樓上走去。

月闕樓的最頂層是看煙火最好的地方,不曾想滄溟國皇帝陛下也在此處,他的身旁自然跟着淑貴妃,淑貴妃旁邊是她的郡主孃親,已經父親和大哥一干人等。

魏如意有些懵然,沒想到大家都聚在此處,看樣子都是爲了煙火而來,她與秦子燁等人走到皇帝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女參加陛下、淑妃娘娘。”

“兒臣參加陛下、淑妃娘娘。”秦子燁與秦玉蘭異口同聲。

就連平日裡玩世不恭的高明宇,臉上的神情也肅穆起來,附和着說道:“臣參見陛下、淑妃娘娘。”

皇帝的視線越過衆人,朝着魏如意看來,她感到了一股壓力襲來,在這種時候被陛下關注可不是什麼好事。

只聽皇帝金口一開,面色和藹的問道:“好些時日沒見到如意了,又長高了不少,不知這次百花節看到了中意嗎?”

她動了動脣,心緊張的幾乎懸到了嗓子眼,此刻她很想把秦子燁的名字說出來,不過還未等她開口,樂陽郡主搶先一步說道:“陛下,如意這孩子年齡還小,我還想留在身邊幾年。”

“如此也好。”皇帝對衆人擡了擡手,神情依然和顏悅色,“今天是百花節,大家都不必緊張,好好過節便可。”

皇帝的話音剛落,數支菸火同時燃放,五彩繽紛的顏色融合在一起,照亮了整個夜空,煙花的響聲天際,皇宮內的人羣一下子喧譁起來,歡呼聲與掌聲響徹一片。

魏如意往最邊上靠了靠,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不悅的心情和緩和了幾分,她故意往秦子燁的方向挪了挪,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她的心咯噔一下,糟糕,又到了要變成鳥的時候,她的眼皮沉重的快要睜不開,身體直直往後倒去。

“如意妹妹,你怎麼呢?

耳畔傳來秦子燁的驚呼聲,她已經無力說話,更別提解釋這件事情。

隨着她往下倒地之際,周圍許多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衆目睽睽之下,高明宇搶先一步伸手抱住她軟綿綿的身體,面色誠懇道:“就不勞煩殿下,侯府離郡主府近,還是在下把如意姑娘送回去較爲妥當。”

秦子燁微微一怔,對着高明宇拱手,鄭重囑託:“如意就交給你了,看來她需要尋一爲大夫。”

“殿下勿要擔心,我會處理妥當的。”高明宇抱着她往樓下走去。

魏坤見狀,對樂陽郡主說:“孩兒也先告退了,小妹這邊我會好好照顧的。”他在離開之前含情脈脈地看了秦玉蘭一眼,這位公主向來喜靜,能見她一眼不容易。

她剛被送回到郡主府,魏坤準備出門替她尋大夫,高明宇攔住他道:“不必去請大夫,明日自會甦醒。”

“侯爺是如何得知的?”魏坤滿臉驚愕。

高明宇裝模作樣的掐了掐她的人中,神秘兮兮的說:“這是秘密,你姑且把她當做患了急症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行回府,你莫要擔心,只需一晚上就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比劃了一根手指,看的魏坤呆如木雞,好像承恩侯更瞭解自己小妹一些,不過他倆之間一向不睦,承恩侯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呢?

“多謝侯爺。”文坤字裡行間充滿了謝意,他看了看還處於昏睡中的魏如意,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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