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吐了吐舌頭, 輕快說道:“大哥,你又在跟我開玩笑,這件事情八字沒一撇。不過出徵這件事情, 我倒是有幾分興趣。”
魏恆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 神色冷峻道:“小妹, 你可別又想什麼歪主意了, 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出府的, 去北部的事情也就罷了,出征可是上戰場,這不是鬧着玩的, 弄不好會丟掉性命。”
“大哥,我只是開玩笑的。”魏如意見他嚇成了這般, 也大概能猜到戰場上有多兇險, 凡是與秦子燁有關事情, 縱然自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她都想留意幾分。
“小妹, 早些休息吧。”魏恆親自送她回臥房。
屋內燭光灼灼,魏如意立刻覺得十分溫馨,到底是有一種家的感覺,她剛跨過門檻,小環就迅速跑到過來, 激動的說道:“小姐, 奴婢可想死你了。”
“小環, 這些時日讓你擔心了, 不過我去的地方凶多吉少, 你跟在身邊,恐怕咱們都會成爲承恩侯的負擔。”魏如意摸了摸小環的頭。
小環默默看了看她, 指着臥房的薄衾,又指了指新沏好的熱茶,模樣可憐巴巴:“小姐,這可都是奴婢爲你準備好的,聽聞你回來的消息,奴婢本來也想出去迎小姐,可是他們不讓奴婢出去,硬是讓奴婢留下來準備這些東西。”
“我回來了,你再無需擔心。”魏如意向來害怕看見女子可憐的模樣,更何況小環跟在身邊這麼多年,讓她覺得於心不忍。
小環眼圈一紅,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其實最擔心的人是郡主,得知你離府的消息,郡主擔心的一天都沒用膳,後來大少爺勸了半天,郡主這才作罷。”
對於孃親,她心中是有幾分歉意,不過家國有難之際,秦子燁貴爲皇子都親自前去,她也想盡綿薄之力。
回到府中幾日,魏如意倒過的風平浪靜,樂陽郡主爲她準備了好些吃食,生怕委屈了這個小女兒,她知道前些時日,所做的事情有些唐突,所以做了幾日乖女兒,跟隨孃親左右。
晚上她變成鸚鵡的時候,也溫順了許多,高興吃着高明宇給的穀粒等物,嘰嘰喳喳的蹦出一聲:“侯爺萬福。”
高明宇摸了摸鸚鵡的毛,欣慰說道:“小綠,我把你越養越肥了,而且毛色十分亮麗,真是一隻漂亮的小鳥,以後我得把你看牢一點,萬一哪天被人瞧上,偷偷給順走就糟了。”
她翻了一個白眼,小爪子輕輕撓了撓高明宇的手,似乎頗爲不滿。
“小綠,眼看你乖順了許多,怎麼還是這麼有野性。”高明宇戲謔一笑,抓住她灰色的小爪,往懷中一帶,整隻鳥都被他抱在懷中,“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這樣,如果你要是個人多好,我們還能一起喝一盞茶,吃吃糕點聊天之類的,或者討論一些京都的趣事。”
她用嘴啄了啄木桌,以泄心中的不滿,要不是自己是一隻鳥,定要和他爭論幾番,鸚鵡雖能學舌,不過也只能說一些簡單的話語,至於其他的事情,她也愛莫能助。
“小綠,京都的日子繁華,好像那些災害與刀光劍影離我們甚遠,不過陛下要起兵攻打南興國的事,已經傳的到處都是,咱們這位陛下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什麼便要做些什麼,一般的人哪裡攔得住,只怕又要苦了三皇子。”高明宇輕笑幾聲,熄滅屋中燭火,接着又繼續道,“不過咱們安安心心過咱們的日子,縱然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也與我們無關。”
他這麼一說,魏如意心塞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京都,沒想到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又出現新的波瀾,大哥前幾日對她提起過此事,承恩侯又對她提起此事,讓她不由得心急火燎。
已經有好些時日未曾與公主見面,想必秦玉蘭對她甚爲想念,於是笑着對小環說:“你不是一直想去皇宮,這次我就帶你一同入宮可好?”
小環聽到這消息,高興地拍了拍手,興高采烈的道:“小姐,奴婢一直等着你這句話。”
主僕兩人乘着馬車,魏如意有入宮的令牌,進出皇宮自然是暢通無阻,她帶着小環一路輕快的來到紫蘭殿。
以往她來到宮殿,總能看見秦玉蘭捧着一本書,或者彈琴畫畫好不風雅,而這次秦玉蘭站在窗前愁容滿面,她輕輕喚了聲:“公主可有什麼心事?”
秦玉蘭緩緩轉身,多日不見容顏愈發顯得嬌美,只是清亮的有一絲深深的愁容,她屏退周圍宮女,怏怏說道:“如意,其實我是羨慕你的,就算是有公主這個身份又如何,不過是空有一個架子罷了,平日裡不曾被父皇想起,總是放在一個冰冷的角落裡,可偏偏這時候又記起了我這個女兒的存在。”
魏如意鮮少見到秦玉蘭這般傾訴,心想大概是與最近興兵有關,想必又把秦玉蘭給推了出來,公主身份尊貴,就算平日裡不受寵,可到了關鍵時刻又能被人給搬出來。
“公主,是不是最近朝中興兵之事?”她大膽猜測。
秦玉蘭面上的神情更加悽楚,一雙如同秋水的明眸帶着淚光,她徐徐說道:“大臣中有人提議,要把公主嫁到衡國,那地方離京都萬水千山,沒公主願意前去,於是有人提議讓我前往,因爲我是最不受寵的公主,而且母族也沒有任何勢力。”
魏如意聽到此處,不由得渾身一顫,這些年四公主過的不容易,如果把她嫁到衡國,以後再見一面恐怕很難,她聽聞衡國那地方山林密佈,蟲蟻之類甚多,聽起來就是一個可怕的地方。這宮中就算再不受寵,也比那地方好許多。
“公主不要急,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情,自然會想辦法阻攔的。他們也只是提一提罷了,不會真的把你嫁過去的,我們滄溟國沒有羸弱到需要和親的地步。”她主動抱了抱秦玉蘭,安慰的語氣十分柔和。
這可是一件大事,魏如意本想來宮中與四公主敘舊,或者談一談宮外之事,現在看來還需速速回府與孃親商議此事,也許只有孃親才能打消陛下讓公主和親的想法。
“如意,我今兒也沒心情陪你,實在很抱歉。”秦玉蘭露出一絲蒼白的笑意。
魏如意急急趕回府,小環在馬車內輕嘆道:“小姐連一杯熱茶都沒喝到,就要趕回去。”
“四公主的事情就是大事,我和她素來關係甚好,如果我不求孃親,大哥不能娶佳人入懷,只怕這一生都留有遺憾,不管看哪方面,我都得幫他們。”魏如意言辭懇切道。
她來到郡主孃親房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孃親,今日女兒就求你一件事情,大哥早就鐘意於四公主,但是如今朝中有大臣提起,要讓公主去和親,咱們滄溟國還從未有公主和親,這樣做可會傷了我們滄溟的顏面。”
樂陽郡主一聽這話,立刻站起身來,心疼地扶她起身:“恆兒是我孩兒,當孃的怎麼看不出他的心事,如果他想娶四公主,孃親定要爲他去爭一爭,這也算是僅能爲你們做的事了。咱們滄溟的確沒有公主外嫁的習俗,這樣會丟了我們皇族的顏面。”
這點讓魏如意沒有想到,孃親態度竟然這麼堅決,看起來這件事情成了大半,只要孃親出馬去央求皇帝,大哥與四公主接親多半可以成功。
“女兒謝過孃親。”她對樂陽郡主拜了又拜。
樂陽郡主暗歎道:“難得見如意這麼懂禮數,孃親也甚感安慰,不過咱們娘倆之間關係親密,以後不要跪下哀求,孃親不願見你這般。”
不多時,她見孃親穿了盛裝出門,鮮少這樣打扮,這次看來也費了一番功夫,她一直把孃親送上馬車,臉上一片笑意:“女兒在府中恭候孃親。”
樂陽郡主對她揮了揮手,語氣柔和道:“如意,娘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看着孃親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心中覺得有些忐忑,不過孃親親自去求陛下,也比她或者大哥去求好許多,至少在陛下眼中,孃親還是有幾分重量的。
小環見她神情不安,端來一碗安神湯:“小姐,我看你比四公主還要緊張,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郡主定然能好好處理此事。”
“我有點害怕,天威難測這幾個字也不是鬧着玩的,陛下的心思有幾個人能猜得中。我害怕孃親會受到陛下的責罰,再者如果失敗,陛下鐵了心要把四公主送去和親,這可是生生斷了公主的念想。”她飲了這碗安神湯,心中卻越發心神難寧。
傍晚時分,落日的光芒照進府內庭院,她看着院內盛開的花草一片悵然,直到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她擡起頭來,徑直朝着孃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