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健民聽了路承周的建議,準備如法炮製,也讓學生扭轉對自己的印象。
然而,當他準備將所謂的消息,告之肖殿榮時,發現根本找不到人。
這段時間,海沽大中院校的學生,根本就不在寧園活動了。
無奈之下,
然而,聞健民在法商學校,也沒有找到肖殿榮。
聞健民很鬱悶,只好在法商學院外面蹲守。
終於,被他守到了肖殿榮。
“肖同學,我剛聽到消息,偵緝隊準備拘捕你,還有其他一些比較活躍的同學。”聞健民一臉拿出一張寫着名單的紙條,緊張的說。
“真的?”肖殿榮接過紙條,掃了一眼,“詫異”的說。
這張紙條上的名字,都在寧園出現過。
但是,他們只是集會,最多也就是評擊時政,暫時還沒有任何**的行爲。
就算他們真的被抓,也不過是受幾天牢獄之災,最終還是要放回來的。
聞健民的行爲,只是爲了討好,或者補救罷了。
“上次一分局不是沒有抓到你麼,案子交給偵緝隊了。我聽到消息,馬上來通知你。”聞健民說。
“多謝你,我馬上通知同學們躲避。”肖殿榮握着聞健民的手,感激的說。
“只是舉手之勞。”聞健民微笑着說。
肖殿榮匆忙走後,聞健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給聞健民的名單,基本上是在寧園出現過的。
接下來的幾天,聞健民幾次到寧園,基本上見不到學生了。
聞健民猛然發現,自己給的名單太多,所有人爲了逃避打擊,都不再露面。
學生不露面,聞健民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特意又去了趟英租界,路承周與學生倒是有點聯繫。
畢竟,程瑞恩和馬玉珍都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這讓聞健民稍稍放下心來,只要路承周打了進去,自己的任務也能完成。
“這幾天那些學生突然變得很神秘,我也只是偶爾能見他們一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路承周問。
“此事怪我,前幾天給了肖殿榮一張名單,騙他說公安局有行動。”聞健民嘆息着說。
“怪不得,聞兄,不是我說你,你這一招有點臭,完全就是東施效顰嘛。”路承周嘆了口氣。
“我也後悔了。”聞健民一臉懊悔,他只想快點挽回形象,沒想到過猶不及。
路承周在聞健民面前沒有多說,但在給野崎的情報中,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學生已經懷疑聞健民。
“聞健民畢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剛開始就用化名,沒讓學生感覺到他的誠懇。幸好,‘鐵路’順利與學生接觸上了。”野崎與川崎弘見面後,說。
“既然如此,讓聞健民撤回來就是。”川崎弘嘆息着說。
然而,川崎弘告訴聞健民,讓他撤回來時,聞健民卻急了。
“川崎老師,學生就算對我有所懷疑,也不敢肯定,我還有機會。”
“我們只要監視學生的思想動態就可以了,就算他們反日,也有中國政府出面。”川崎弘搖了搖頭。
他對聞健民的能力,是不太欣賞的。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聞健民對日本的忠誠。
路承周將自己掌握的情況,通過楊玉珊向陳世光彙報。
同時,與聞健民的聯繫,他則單獨向劉有軍報告。
有了楊玉珊這個聯絡員,普通情報,路承周無需再向劉有軍彙報。
陳世光收到路承周的彙報後,會將相關情況,讓劉有軍整理。
但是,今天路承周突然收到劉有軍的暗號,要求與他見個面。
“國家將推行貨幣改革,你要想方設法收集日本各方的反應。”劉有軍鄭重其事的說。
這個任務,不好通過陳世光轉達,只能由他親自來佈置。
“貨幣改革?”路承周詫異的說。
“是的,現在國家貨幣很多,白銀價格在國際上一路走高,國外進口的貨物,價格非常便宜,對我國的工業、農業是一種沉重打擊。如果再不改革,我國的經濟體系將會崩潰。”劉有軍一臉擔憂的說。
世界市場白銀價格高漲,給銀本位的中國帶來沉重的打擊。
由於國際市場白銀價格遠高於國內銀元價格,外國在華銀行,紛紛在國內收購銀元運往紐約和倫敦套利,導致中國白銀大量外流。
本來中國從1926年開始,白銀一直是流入量大於流出量,貨幣供給充裕。
從1932年開始,中國白銀開始外流。
1934年,受美國白銀政策影響,中國貨幣流出高達2.27億銀元。
光是1934年下半年,到1935年初,上海流通中銀元共減少2.3億元。
除一小部分流入內地外,其餘全部運往倫敦或美國。
“國外的貨物便宜比國內的還便宜,對老百姓得好事吧?”路承周對經濟沒什麼研究,他的專長是特工。
路承周覺得,只要是老百姓得實惠的事,就是好事。
“現在進口的貨物之所以便宜,是因爲國際上白銀價格上漲,所以他們用貨物換銀元。有朝一日,我國都沒有銀元了,還拿什麼買貨物?你可能沒有注意到,目前國內的工廠企業,倒閉了不少。”劉有軍說。
他其實也不是很懂,但身處的位置不同,比路承周接觸到的資料更多。
面對白銀潮水般的外流,國民政府從1934年10月15日開始徵收白銀出口關稅和平衡稅,以減少白銀出口。
10月16日又設立外匯平市委員會,在必要時候干預外匯市場,以穩定外匯市場價格水平。
委員會根據市場形勢,委託中央銀行買賣外匯和金銀,平市基金則來源於政府徵收的白銀平衡稅和財政部。
但是,這些措施未能從根本上解決中國白銀外流問題,反而促使白銀走私盛行。
特別是日本政府,爲打擊國民政府的金融政策,更是在佔領區內故意走私白銀,結果1935年銀元走私額高達2.3億元。
走私行爲,看似一時爲民衆提供了價格低廉的貨物,但從長遠來看,對中國的經濟卻是致命的。
“我以前還真沒這麼想過。”路承周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這裡有個數據,1934年上海倒閉的工商企業,達有到了510家。而今年以後,倒閉企業數量達到恐怖的1065家。再這樣下去,不用幾年,我國還會有工商企業嗎?”劉有軍嘆息着說。
“也就是說,貨幣改革勢在必行。”路承周被這個數據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