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的人,路承周還真可能不認識。
但他與渡邊,在憲兵分隊打過幾次交道。
路承周第一次給憲兵分隊搞汽車,就與渡邊打過交道。
後來中山良一被貶到花園憲兵隊時,也是在庶務課,路承周與他也有過交集。
對海沽所有的日本人,只要有機會,路承周都願意交往。
路承周表面上,是一個鐵桿漢奸,如果有與日本人交往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
在所有日本人眼裡,路承周的形象,一直是謙和、恭順和忠誠。
在憲兵分隊,哪怕是在海田新一郎和石田秋夫面前,他也是畢恭畢敬。
在他們擔任情報室的顧問後,路承周的態度更是恭順。
渡邊身爲花園憲兵隊的庶務課長,只要有機會,路承周自然會維護好關係。
不管他如何痛恨日本人,表面上永遠都是那麼的和睦。
路承周既然認識渡邊,就更好說話了。
黃筱庵馬上將事情的關鍵,跟路承周詳細說了。
“此事的關鍵,還在渡邊身上。只要他點了頭,事情就沒問題。”黃筱庵微笑着說。
“如果只是憑我與渡邊的私人關係,未必能說服他。”路承周沉吟着說。
“請路先生放心,只要渡邊點頭,自然有他一份好處。現在的日本人,也是見錢眼開的。”黃筱庵篤定地說。
他原來在經理科當科長,經常要與日本人的打交道。
這些在市公署當顧問、輔佐官的日本人,剛來的時候,還是一本正經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骨子裡的貪婪本性顯示無遺。
渡邊剛來市公署,黃筱庵還摸不到他的性子,只能請路承周幫忙。
“這樣吧,上午我去趟市公署,跟渡邊當面說說。”路承周聽到黃筱庵答應給好處,終於鬆了口。
“多謝路先生,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到時都會有一份心意。”黃筱庵說。
“黃處長,我有個朋友,想去趟小站,不知道那邊的治安如何?”路承周隨口問。
“日本人對小站管理得挺嚴的,治安肯定是沒問題的。如果路先生的朋友覺得不安全,我可以跟當地的警察分局打招呼,請他們派人保護。”黃筱庵想了一下,說。
他是公用處長,也不知道小站的治安到底如何。
可他聽說,日軍在小站,對當地駐軍管得特別嚴,想必治安是不會差的。
“既然日本人管理得嚴,自然不會有問題。”路承周擺了擺手。
黃筱庵雖然沒有透露更多情況,但路承周覺得,李耀華部確實具備反正的條件。
日本人如果對小站管理得嚴,那對部隊會更加嚴格。
李耀華部作爲保安團,只能算是雜牌軍。
之所以稱這之雜牌軍,自然是軍紀渙散,如果日軍的控制太嚴,壓迫得重,搞不好真會跟日本人幹。
送走黃筱庵後,路承周纔去了警務處。
路承周去警務處,主要是打探陳西根案的進展。
今天已經是案發的第三天,根據黃金破案原則,如果前面三五天沒有查到線索,基本上也很難再查到線索了。
警務處得知槍手手指被咬傷後,將主要精力放在租界內所有的醫院和診所。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軍統有自己的護士。
胡海燕家裡平常就備有常用藥品,不要說包紮傷口,哪怕就是簡單的手術,也是可以做的。
因此,警務處的調查,註定徒勞無功。
至於憲兵分隊那邊,曾紫蓮與吳偉也聯繫過,金惕明雖然將情報三室的人,全部撒了出去,但實際上並沒什麼實質進展。
所謂的“進展”,不過是金惕明想在野崎面前表功罷了。
在轄區巡視完一圈後,路承周才驅車去了市公署。
路承周先去找了黃筱庵,要不然他難得找到渡邊。
“路先生,這是兩張支票,一張給渡邊,一張是路先生的。”黃筱庵拿出兩張支票,裝在信封裡,雙手恭敬地遞給路承周。
“好。”路承周將支票抽出來一看,一張寫着伍千圓,一張是壹萬圓。
走出門的時候,路承周將那張壹萬圓的支票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渡邊在市公署,有自己專門的辦公室。
日本人在這裡,可以說見官大一級,享受着特殊待遇。
“渡邊君,多日不見,一切可好?”路承周在門口敲了敲,聽到裡面喊自己進去後,推開門,用日語恭敬地說。
“喲,這不是路桑嗎?”渡邊看到路承周,有些意外地說。
他在憲兵隊的時候,路承周可以說是他的下屬。
但調到市公署後,兩人就沒有隸屬關係了。
沒有了這層關係,渡邊的態度也不像原來那樣嚴肅。
“聽聞渡邊君在市公署擔任輔佐官,今天特意來拜訪。”路承周朝他躬了躬身,恭敬地說。
“有事麼?”渡邊看到路承周這麼正式,肥嘟嘟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確實有事相求。”路承周沒有隱瞞,將比國電車公司想加價的事情,跟渡邊說了。
“原來你是來當說客的。”渡邊臉大但眼睛小,當物眯着眼時,連眼珠子都看不到了。
“我只是牽線搭橋罷了,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路承周將信封拿出來,將支票抽出一半,正好露出那伍千圓的字樣。
“看來路主任到處都吃得開。”渡邊眼睛朝支票瞥了一眼,看清上面的字後,眼中露出貪婪之色。
他的手伸了伸,看到路承周在旁邊,又縮了回來。
“不敢,只是希望沒讓渡邊君爲難。”路承周謙遜地說。
“此事我可以同意,但溫佩石那邊會不會批准,就與我無關了。”渡邊乾脆轉身不看那張似乎有魔力的支票。
在憲兵隊當庶務課長時,渡邊接觸的都是軍事物資,哪怕借他三個膽,也不敢中飽私囊。
他早就聽聞,在市公署很容易發財,只是來了後,一直沒找到機會。
沒想到,路承周這次拜訪,竟然是給自己送錢。
“只要渡邊君點了頭,一切就都好辦了。就算溫市長那邊不批准,也與您無關。”路承周知道渡邊在擔心什麼,馬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