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晚上見到顧三石時,還是很激動的。
因爲他知道,自己終於獲利組織信任,可以執行護送衛大光出城的任務。
李輝自然不知道,這次的護送任務,早就完成了,衛大光已經回了三塘鋪快兩天了。
“李輝同志,組織上經過研究決定,由你護送衛大光同志出城。”顧三石鄭重其事地說。
他來找李輝前,沒有提前通知。
事實上,此時在李輝的住處外面,還有兩位城委的同志。
身爲海沽城高官兼平海唐點線工委的委員,顧三石的人身安全,也關係到海沽的工作。
“保證完成任務!”李輝堅定地說。
“你也知道,衛大光是二十七支隊的支隊長,他的安全,關係到二十七支隊的安全。如果他不能及時回到部隊,將造成嚴重後果。就算日本人佈下了天羅地網,我們也要闖出一條路來。”顧三石緩緩地說。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非常堅定。
“請顧書記下命令吧。”李輝堅定地說。
“路線已經選好了,明天傍晚,從十七號路的南華里出租界,經跑馬場到南開大學出城。”顧三石拿出一份簡易海沽地圖,指着上面已經寫好的路線,對李輝說。
“我們用什麼交通工具離開?”李輝問。
“租界坐膠皮,到十七號路後,你們在靠邊界處的一家茶樓接頭。出了租界到南華里裡後,會有同志接應。你的任務,就是從十七號路到南華里這段距離。”顧三石鄭重其事地說。
爲了甄別叛徒,任務必須很具體,但又不能太詳細。
“我記住了,下午五點,我會準備出現在茶樓。”李輝鄭重其事地說。
同樣的內容,顧三石隨後又跟趙劍秋說了一遍。
只不過,趙劍秋的地點改到了二十號路,從二十號路出來後,對應的是德華里。
李輝負責十七號路,趙劍秋負責二十號路,只要憲兵分隊出動,就算沒有內線的幫助,顧三石也能判斷出,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之所以會提前一天告訴他們這個任務,也是想給叛徒留出充足的時間。
野崎拿到了詳細的護送計劃,心裡頓時有了把握。
就算警務處那邊沒有結果,他也不是很在乎。
相反,他對警務處充滿了鄙視。
警務處的巡捕,在街上抓抓小偷,維護一下治安,驅趕幾個乞丐,還是沒有問題的。
要讓他們破案,特別是破這種抗日分子的案子,幾乎不用將他們計算在內。
第二天上午,野崎特意去了趟花園憲兵隊,與川崎弘商量行動計劃。
“‘鐵釘’傳來消息了,今天傍晚,衛大光就要離開租界。”野崎在川崎弘面前,終於露出了興奮的目光。
昨天晚上,他其實一夜沒睡。
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將衛大光折磨至死。
五名帝國優秀士兵,竟然死在連正規部隊都算不上的土八路手裡,他怎麼樣都要替酒井出這口氣。
“消息確切?”川崎弘一聽,眼中也露出興奮的光芒。
“確切。”野崎高興地說。
“這個‘鐵釘’還是不錯的嘛。抓到衛大光後,順勢將海沽城委機關端掉,我們要讓**,在租界沒有立足之地。”川崎弘冷冷地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因此,晚上的行動,需要得到閣下的配合。”野崎誠懇地說。
特高班幾乎被消滅,他手下再無可用之兵。
憲兵分隊雖然有幾十個中國人,可那些人的忠誠度,始終值得懷疑。
川崎弘一直向他們灌輸一個觀點:中國人永遠都不能完全相信。
“沒有問題,我讓山口靜夫配合你。”川崎弘點了點頭,山口靜夫是曹長,一直供職於憲兵隊總部。
“公大六廠抓到的那些人,是地下黨嗎?”野崎問。
公大六廠的主要工人是女工,很難想象,這些女工,竟然會是抗日分子。
“兩個粗紗工,一個過磅工,竟然都是地下黨。真不知道**是怎麼宣傳的,竟然可以讓這些原本是學生的女生,毅然決然進廠當女工。”川崎弘嘆息着說。
經過審訊,抓到的幾人都沒有開口,但是,從他們的態度,以及眼中仇恨的目光,川崎弘已經判斷,他們是真正的地下黨。
“這些地下黨,真是無孔不入啊。”野崎嘆了口氣,說。
“所以,我們要發現一個,就處決一個。不要怕殺錯人,反正中國有的是人。”川崎弘得意的笑着說。
在他看來,中國的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有的時候,一箇中國人的性命,還不如一條狗。
野崎沒有再問了,川崎弘既然這樣說,那幾個抓來的地下黨,肯定沒命了。
野崎來花園憲兵隊,主要是借人。
中國人的人命不值錢,但日本士兵的生命就金貴了。
一個日本士兵的生命,需要一百條中國人命來賠。
昨天抓到的工人,就算不是地下黨,進了憲兵隊,也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
山口靜夫比一般的日本人要高一些,但也僅僅是“高一些”罷了。
這位北海道漁民的兒子,生性殘忍、狡猾。
在憲兵隊總部,不知道有多少抗日人士,慘死在他手上。
山口靜夫帶了一個憲兵小分隊,總共十三人,換上便裝後,跟隨野崎到了康伯南道22號。
他們在市區,穿着日本憲兵的軍服,可以無法無天,不管什麼樣的中國人,在他們面前,跟狗屎一樣。
可到了租界則不行了,一切要遵從英國人的規矩。
這讓一向傲慢的山口靜夫的難以忍受,到了掛着昌隆盛的憲兵分隊後,他終於開始發泄心裡的不滿。
“野崎君,總有一天,我要把英國人趕出租界。所有的地方,只能是大日本帝國的天下。”山口靜夫狂妄地說。
“山口君請先事休息,下午直接去伏擊現場。”野崎微笑着說。
他雖然不喜歡山口靜夫的性格,但人家是來幫自己的,總不能將他趕走吧。
“其他人可以休息,我必須去現場看看。”山口靜夫說。
他雖然狂妄,但並不愚笨,相反,還非常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