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弘沒有接受野崎的請求,反而建議,讓路承周指定聯絡員。
此事,野崎不敢作主,他只好去淡路街大迫機關,向上級茂川秀和彙報。
茂川秀和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曾任職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第二課(情報部),後被派到北平進行諜報活動。
九一八事變後,茂川秀和調往奉天特務機關,任上尉機關員。
曾隨同奉天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到海沽執行偷接溥儀去東北的任務。
茂川秀和的中國話講得很好,並且熟悉中國的風俗人情,曾擔任開封、蚌埠等地的特務機關長。
大迫機關只是駐屯軍的內部稱呼,對外稱“青木公館”。
青木公館原系日本情報間諜佔的鼻祖----青木宣純,在日俄戰爭期間,建於北京的特務機關。
海沽特務機關沿用“青木”其名,含有紀念之意。
目前,在海沽主持青木公館情報工作的機關長,是陸軍中佐大迫通貞,因此內部才稱爲大迫機關。
大迫通貞畢業於日軍陸軍大學,曾擔任吉林督軍孟恩遠的軍事顧問。
“九一八”事變後,任日本吉林特務機關長。
1933年,中日簽訂《塘沽協定》後,被日本關東軍派來海沽,建立特務機關青木公館。
青木公館同時受中國駐屯軍司令部的監督,活動經費則由關東軍撥付。
青木公館在下野軍閥、失意政客及東北籍軍政人員中開展工作。
策動他們“倒蔣**”,謀求“華北自治”,脫離南京政府。
青木公館內部機構分爲三個班:謀略班,班長正是茂川秀和。
另外還有一個情報班,以及一個庶務班。
野崎公館是青木公館的下屬特務機關,由謀略班領導,茂川秀和正是野崎的頂頭上司。
茂川秀和個子較高,比野崎要高出半個頭,如果不注意的話,很難知道他是日本人。
“路承周剛剛加入軍統,任何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會被注意,特別是日本人。我們的人一旦接近路承周,只會給他帶來危險。”茂川秀和緩緩的說。
野崎剛開始向他彙報,建立了一個外圍組織警察教練所同學會時,他並沒有在意。
甚至,當野崎告訴他,同學會中一個英租界巡捕,被他們吸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路承周正式加入軍統,並且被派往杭州特警班秘密訓練,茂川秀和纔開始重視起來。
軍統能將路承周派去訓練,說明對路承周也很重視。
這個時候的路承周,可能並不引人注目。
但是,一段時間之後,甚至是幾年之後,路承周肯定會成爲軍統的核心成員。
到時候,路承周這枚釘子,會將軍統的情報,源源不斷的送回來。
只是有這個時候的路承周,就像一顆幼苗,需要細心呵護,給他足夠的營養,以及成長的空間。
“閣下的意思,也是讓路承周自行安排聯絡員?”野崎問。
“一切以路承周的安全爲前提,可以由路承周提出人選,我們考覈通過。”茂川秀和沉吟着說。
野崎現在安排在軍統的這枚棋子,目前還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但是,只要這枚釘子,牢牢地釘在軍統內部,有朝一日,一定可以發揮出巨大的使用。
可以半年、甚至一年都不給路承周派任何任務,讓他進入休眠。
野崎心裡更傾向自己安排聯絡員,最理想的對象,當然是川崎弘了。
只是,川崎弘身爲駐屯軍少佐參謀,加上茂川秀和的態度,他也不好再堅持。
接到野崎的命令,路承周也很意外,讓自己挑選聯絡員,確實不會引人注意。
可是,他也沒有合適的人。
路承周最親近的人,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朋友、同學、親人。
然而,他父母雙亡,剩下的親戚都不怎麼來往了。
而他的玩伴、朋友、同學,就那麼幾個,而且身份都是一樣的。
比如說程瑞恩和馬玉珍,既是他的玩伴,又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同學。
但是,這些人員還有一個相通之處,他們對日本人都沒有好感,甚至痛恨日本人。
所以,路承周也沒有合適的聯絡員,他也不敢讓這些人擔任自己的聯絡員。
“其實,我們何必一定要有聯絡員,多一個人就多一層暴露的風險。”路承周緩緩的說。
他現在考慮問題,比以前要更加周密。
在特警班的訓練,確實讓他受益匪淺,讓他從一名警察,變成了一名優秀特工。
“你的意思是使用電話,或者信件?還是死信箱?”野崎問。
“緊急情報使用電話加暗語,平常使用死信箱吧,只有實在困難,再寄信。不知野崎先生意下如何?”路承周問。
情報的交接,越簡單越安全。
有聯絡員,可以減少見面的機會,但同樣有暴露的風險。
如果野崎是地下人員,沒有聯絡員的話,也是不合適的。
比如說路承周與李向學之間,如果要固定傳遞情報的話,最好有交通員。
可野崎的情況不一樣,他有野崎公館作爲掩護,又身在日租界,不用爲自身安全着想。
當然,路承周爲日本人服務的事,軍統是知道的。
哪怕路承周天天到野崎公館上班,也不會有人說半句。
路承周的姿態,只是讓野崎更加放心罷了。
與野崎聯絡,路承周最擔心的,反而是野崎。
如果路承周兩重間諜的身份,被野崎知道,或者路承周是地下黨的身份,讓野崎掌握的話,路承周才真正危險。
“先按你說的辦吧,這是張思昌的地址,如果緊急情況,你也可以找他。”野崎拿出一張寫着張思昌住址的紙條,遞給路承周後,沉吟着說。
路承週考慮得很周到,思維也很敏捷,這種傳遞情報的方式,或許是最合適的。
這個方式,對路承周確實是最合適的。
他與野崎減少見面的次數,他的身份會更加隱蔽。
“是。”路承周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將地下記牢後,當着野崎的面將紙條燒掉。
“既然如此,我們要商定一套專用的暗語。同時,你還得有一個代號。”野崎說。
路承周以後通過死信箱,或者通過聯絡員傳遞情報時,在情報後面必須加上他的代號,作爲路承周的身份驗證。
“聽野崎先生安排。”路承周謙恭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