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階當着路承周的面,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回到情報三室,他卻命令胡然蔚,暗中去英國俱樂部調查。
只是,讓陶階失望的是,胡然蔚的調查結論,與路承周差不多。
當然,胡然蔚不會告訴陶階,那個舞女,是第一次出現,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出現。
“這麼說,真是我看走眼了?”陶階喃喃地說。
“我看,你不是看走眼了,而是看中她了。”胡然蔚微笑着說。
“算了吧。”陶階搖了搖頭,他在看到馬玉珍的時候,當時雖然沒怎麼看清臉,但確實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興趣。
至少,目前他沒有了興趣。
馬玉珍之後,才知道憲兵分隊對她進行了調查。
得知前因後果後,她嚇出一身冷汗,自己一點小小的疏忽,沒想到帶來這麼大的後果。
差一點,鬆壽裡愛爾公寓暴露了,差一點,自己也暴露了。
甚至,曾紫蓮的身份,也會暴露。
她反思自己的行動,從東馬路回來後,確實過於急躁。
如果能在萬國橋對面,仔細觀察一會,或者提前與曾紫蓮電話聯繫一下,恐怕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故。
幸好路承周沒有識破她的身份,否則,她和曾紫蓮都會暴露。
當時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然而,回到家後,她越想越不對勁,路承周真沒識破自己嗎?
就算路承周再無能,他也在警察教練所學習了兩年。
而且,這些年乾的都是巡捕的事,還是日本憲兵分隊的情報一室主任。
有的時候,把敵人當成傻瓜,殊不知自己纔是真正的傻瓜。
接下來的幾天,馬玉珍一直暗中觀察着路承周。
越觀察,發現路承周的問題越多。
路承周在家裡,表現得特別冷靜。
到家後,基本上都是晚上。
在樓上書房休息一會,纔會就寢。
早上,吃了早餐後,就會去上班。
這樣一個自律的人,真的很無能嗎?
還有路承周與曾紫蓮的關係,據曾紫蓮透露的意思,她準備與路承周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
然而,他們在自己面前,依然表現得很冷淡。
還有,他們晚上的交談,爲何要如何神秘?自己趴在樓梯口,基本上都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晚上,路承周到家後,馬玉珍依然會躡手躡腳,趴在二樓的樓梯口,偷聽他們的談話。
只是,路承周與曾紫蓮,談話的聲音非常小,她哪怕側着耳朵,也聽不到聲音。
馬玉珍一度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馬玉珍的聽覺,確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因爲書房內,根本就沒人說話,路承周與曾紫蓮的交流,全是通過文字。
偶爾需要說話的,他們也改用英語。
馬玉珍雖然是南開大學畢業,也是振華中學的老師,但她並不擅長英語。
除了幾句簡單的口語對話外,其他跟國人一樣。
路承周今天晚上,跟曾紫蓮又討論了關於馬玉珍的問題。
“以後對馬玉珍,還要加強訓練。作爲一名情報人員,她應該有更敏捷的反應,更準確的判斷。”路承周在紙條上寫着。
此次雖然沒有讓馬玉珍寫檢討,但他與曾紫蓮,卻檢討了好幾次。
每次行動成功,不能靠僥倖。
只有周密的計劃,加上行動人員的專業素養,纔是行動成功的最大保證。
“不能把什麼事都推給我吧?”曾紫蓮無奈地寫道。
路承周與馬玉珍的關係,讓他對馬玉珍總是另眼相待。
“她是你的下屬,又是你推薦進入團體的,你不負責誰負責?”路承周寫道。
“豐潤縣發來電報了,催促藥品。”曾紫蓮拿出一封電報,放到路承周身前。
“藥品從中西大藥房購入,從大紅橋碼頭運出。”路承周很快寫下這行字。
這兩個地方,都是路承周的地盤,只要他發話,完全沒有問題。
“誰去經手?”曾紫蓮問。
“馬玉珍?”路承周寫下這個名字後,在後面打了個問號。
“馬玉珍不行。”曾紫蓮突然用英語低聲說。
剛剛路承周還說要訓練馬玉珍,現在又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一旦出事,誰來善後?
“目前她最合適。”路承周說,馬玉珍是馬厚谷的女兒,以後**方面的藥品,也可以由她經手。
馬玉珍一直在外面仔細聽着,她無數着懷疑自己的聽覺。
然而,她還是沒撤。
驀然,裡面傳來自己的名字,接着就是幾句英文,她沒聽懂,但確定兩人說的是英語。
她雙手慢慢撐起身子,踮起腳尖,悄悄走到書房門口,趴在門上仔細聽着裡面的對話。
路承周與曾紫蓮聊天,竟然說到自己,她也很是奇怪。
“馬上就要開學了,她也沒時間幹這個事。”曾紫蓮輕聲說。
“誰?”路承周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他掏出腰後的手槍,一邊掏槍,打開保險,一邊打開了房門。
“是你?”路承周望着滿臉慌張的馬玉珍,“驚訝”地說。
其實,他覺得,馬玉珍早就應該出現了,可這麼久,她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玉珍,你來幹什麼?”曾紫蓮走到門口,詫異地問。
“我想找你聊聊天,不是故意要聽你們說話的。”馬玉珍馬上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你剛纔聽到了什麼?”路承周關上槍的保險,隨手將門關上,問。
“我只聽到了我的名字。”馬玉珍的目光,在房內迅速掃視。
很快,好就發現,書桌擺着一張寫着字的紙條。
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遠遠一看,雖然看不清寫的是什麼,蛤她可以斷定,這是兩種筆跡。
驀然,她知道了曾紫蓮與路承周的交流方式:寫字。
當面交流,也用這種方式,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我們確實在說你。”曾紫蓮順着馬玉珍的目光,也發現了桌上的紙,她走到書桌旁,若無其事的將紙摺好,收了起來。
無論馬玉珍知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這上面的內容,她都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