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林帆帶了兩套通訊密碼,其中一套是海沽站與總部的,另外一套,是火柴與總部的密碼。
“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作爲海沽站的電臺臺長,註定很多事是瞞不過他的。
但是鄒靜和安孟博則不然,鄒靜是報務員,只管收發報,安孟博是內交通,他們屬於真正的內勤。
而林帆,則要歸到機要員一類。
身爲電臺臺長,不僅要負責譯電、譯碼,同時負責送電報。
鄒靜是報務員,她的工作,除了照顧好林帆的生活外,基本上就是圍着電臺轉。
“是。”林帆忙不迭的說。
“站長,這是你的新密碼。”林帆拿出一個小的本子,用牛皮紙包着,還有蠟封了的。
“好。”路承周接過密碼本,其實,這個密碼本他只會使用一次。
正如劉井華所言,密碼本和波長、呼號,必須經常更換。
密碼本更是不能使用這種專用密碼本,而是找一本常用的書,就算被發現,敵方也無法確定,這是軍統的密碼本。
收到海沽站最新電報,毛善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知道戴立是否還在辦公室,他連忙小跑着去了戴立辦公室。
在外面,正好看到戴立拿着公文包,準備回去了。
“出什麼事了?”戴立看到毛善炎這麼急,詫異的問。
“這是海沽站用最新密碼發來的電報。”毛善炎將文件夾裡的電報,遞給戴立。
“走,到裡面說。”戴立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
“火焰明知道密碼被破解,竟然還頻繁發報,真是瘋狂。”毛善炎急道。
“這是劉井華破解的,而且消息沒有外傳。我就說嘛,他上次發來的兩封電報,總覺得哪裡不對。”戴立倒沒有生氣。
“這兩封電報,火焰是故意讓劉井華看到的?”毛善炎突然醒悟。
既然劉井華破了密碼,自然知道海沽站與總部的聯絡。
“如果你是劉井華,沒有回來之前,看到這兩封電報,你會有何感想呢?”戴立突然問。
“海沽站非常有誠意,我會很感動。”毛善炎毫不猶豫地說。
“火焰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他這一招,很高明啊。”戴立緩緩地說。
他早就認爲,路承周成熟穩定,心細如髮。
這次勸說劉井華,路承周利用電報,讓劉井華看到海沽站的誠意,再一次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路承周沒有提前彙報,但戴立還是覺得很欣慰。
劉井華破了密碼,路承周就算想彙報,也沒有彙報的途徑。
幸好,總部對路承周的工作很支持,並沒有責備之意,要不然,無形中會傷了劉井華的心。
劉井華目前是憲兵分隊電訊室副主任,這個位置可以接觸到日本人很多機密。
劉井華再次爲軍統效力,將能發揮大作用。
“這小子。”毛善炎此時也完全明白了,當時他還嫌,路承周爲何爲了給劉井華髮一千獎金,也要特意在電報裡提及呢?
戴立能作出這樣的評語,也是非常難得的。
日軍到處攻城掠地,**節節敗退,各地軍統組織,都還沒發揮太大的作用。
海沽站在此之前,也是連續遭到日軍破壞。
可是,路承周接手後,海沽站正在慢慢恢復元氣。
他相信,海沽站在積蓄力量後,一定會給予日寇迎頭痛擊。
“他還弄到了電臺和地圖,我想,這是七路軍最需要的東西了。”戴立看到後面,高興地說。
“先生慧眼識英才,火焰總算沒有辜負先生的栽培。”毛善炎微笑着說。
“還有火焰提出的安全問題,你交給電訊處,讓他們拿出一個方案。我們的密碼,不能再被日本人破解了。”戴立沉吟着說。
林帆的順利抵達,路承周終於不用直接給總部發報了。
他有自己的秘密本,只需要提前譯好電碼,交給安孟博轉給林帆或鄒靜,到時候,再由安孟博送到死信箱即可。
海沽站更換了密碼本後,劉井華在憲兵分隊的進展,一下子變得快了許多。
只隔了兩天,他就“鎖定”了軍統的電臺波長。
經過鬆本昌弘的檢驗,確定就是軍統的電臺。
“劉先生,你熟悉軍統的密碼,本身又是密碼專家,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松本昌弘朝劉井華躬了躬身,臉上充滿着虛僞的客套。
“沒問題,我會盡全力破解這套密碼。”劉井華堅定地說。
從這一天開始,劉井華每在吃住都在憲兵分隊,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其他時間,全部撲在軍統在密碼偵破上。
路承周得知,整個電訊室,全部配合劉井華的破解時,心裡暗暗好笑。
論演技,劉井華還真是一點也不輸於他。
劉井華在“奮鬥”了一個星期後,終於成功破解軍統的密碼。
“松本先生,破出來了!”劉井華疲憊的眼中,露出興奮的神采。
他爲了讓自己疲憊,只能把原來一個月的事情,再重新做一次。
每天睡三四個小時,進行大量的運算,爲的就是讓自己顯得憔悴。
“真的?”松本昌弘也一直在關注着劉井華的進展。
他本身也是電訊專家,對劉井華的工作很滿意。
每一天,劉井華都做了大量的工作。
“最近一個星期的電報,全部破出來了,請松本先生過目。”劉井華得意的說。
軍統專門留下這個波長和呼號,不就是爲了讓他在日本人面前立功了。
然而,在看過所有的電報後,劉井華明白了,火柴不僅僅讓自己立功,同時還更有深意。
最近十天,每隔兩天,海沽站就會與總部聯繫一次。
呼號雖然一樣,但落款已經變成了“火”。
這個“火”,既表示火焰,也表示火柴。
而電報的內容,除了彙報海沽的普通情報外,還說到了憲兵分隊。
比如說,介紹了情報三室的組織結構,以及楊玉珊和陳樹公的住處:牛津別墅5號。
自從史紅霞死後,楊玉珊與陳樹公就公然住在一起。
松本昌弘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電報非常重要,馬上送到了中山良一的辦公室。
“看來軍統在海沽,確實是碌碌無爲。”中山良一翻看着軍統前面幾份電報,除了一些普通的市面消息外,大部分情報,都是從本地報紙摘錄的。
也只有軍統,才能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吧。
然而,當中山良一看到牛津別墅5號時,他的眼睛一下子眯成了一條線。
“豈有此理!”中山良一憤怒的拍着桌子,這些情報裡,最重要的,竟然是憲兵分隊的情報。
“你們下去吧,電訊室此次能破解軍統之密碼,實在是可喜可賀。”中山良一看到松本昌弘和劉井華都被嚇了一跳,知道自己嚇着他們了。
隨後,中山良一將陳樹公叫到了辦公室,把這幾封電報拿給他看。
“這是海沽站的電報?”陳樹公只看了一份,馬上驚訝地叫了出來。
“你全部看完再說吧。”中山良一淡淡地說。
“這不可能!”陳樹公很快看到了關於他自己的那封電報,軍統對情報三室非常熟悉,並且還提到,自己住在牛津別墅5號。
如果這封電報被楊玉珊看到,恐怕她今天晚上就不敢再回去住了。
“對情報三室的甄別行動,必須馬上進行。”中山良一沉吟着說。
“是,我們已經在研究了。”陳樹公緩緩地說。
他一直不想啓動這個甄別行動,這些手下都是從華北區跟他過來的。
如果下面的人知道,陳樹公竟然懷疑他們,一定會很寒心。
如果手下對他有了意見,不用多久,就會衆叛親離。
第二天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就被通知去大會議室開會。
參加會議的,除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之外,還有副手也參加了。
情報三室的三個小隊長,也列席了會議。
“老金,知道開會內容嗎?”路承周還沒與金惕明見面,就接到了通知。
在私下,他一般會喊金惕明爲“金教官”。
但在公開場合,一般稱之爲“老金”。
“不知道。”金惕明搖了搖頭。
金惕明不知道爲何要開會,但路承周看到情報三室的幾個小隊長都到了後,心裡已經明鏡似的了。
果然,中山良一到會議室後,很快宣佈一個行動:
“諸位,據可靠消息,海沽站情報組長曾紅,明天將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這次,我們一定不能再放走她。”中山良一的目光,在會議室衆人臉上緩緩掃過。
“我們一室可以負責抓捕。”路承周馬上舉起手大聲說。
“路主任,這種事,一室就別湊熱鬧了吧?”楊玉珊回過頭,看了路承週一眼,淡淡地說。
“這怎麼能吃湊熱鬧呢,我們一室人手確實不如三室。但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路承周說。
“維多利亞的情況比較複雜,此次任務,就交給情報三室吧。”中山良一突然說。
這次甄別行動,本就是金惕明提出來的,路承周心知肚明,之所以第一個舉手,恐怕也是爲了更真實吧。